“妈-的,今天没有人主动站起来承认错误,就在这里站一晚上,谁也别想休息了!”张方圆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语气骤然变得冰冷严峻。
十分钟过去了,张方圆双手插着腰子,一点没有让众人回去休息的意思。
在场的工作人员面露疲惫之色,但也不敢说一句话,万一撞上了张方圆的气头,很可能被开除剧组。
甘志辉环顾众人,心有戚戚然。
按这样站下去,工作人员晚上休息不了,明天也别想拍了。
甘志辉陪着笑脸,轻声道:“张导,这灯坏了,也不一定是人故意搞坏的,这村子里小动物多,说不定是哪个野狗咬断的。这也不能怪我们的工作人员啊。”
“呵呵。”张方圆冷笑一声,一脸黑的看着甘志辉,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怎么这么清楚,该不会那条野狗就是你吧?”
甘志辉一直勾着笑意的唇角慢慢的凝结在唇角,他厉声道:“张方圆,我好端端和你讲话,你骂我做什么?”
张方圆把椅子腿踩着“吱吱呀呀”作响,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我骂的就是你!在场的人屁都没有放一个,就你先蹦出来讲话。我看你是憋不住了,做贼心虚!”
甘志辉首次受到这样的羞辱,满脸通红几欲滴血,好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两脚一跳蹦了起来,面目扭曲形如鬼魅。
“居然骂我!别以为我一直让着你,你就狗仗人势了!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
张方圆瞧着甘志辉的反应,心里更加肯定甘志辉偷偷摸摸的砸破了灯泡。
张方圆将马甲脱下,往地上一砸,激起了一片灰尘。他迅即跳了起来,大声斥道:“嘿!反了你!砸坏灯泡,你还有理了,甘你娘!”
张方圆说的是“干-你娘”,然而他的普通话并不标准,这在甘志辉耳朵里便成了“甘你娘”。
甘志辉瞪着狼样的眼睛,全身战栗,似乎要吃人了。“张方圆,你骂我就算了,你连我母亲都骂,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今天就教你怎么做人!”
甘志辉满脸通红,恼羞成怒,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道具剑虎虎生风地朝张方圆劈过来!
道具剑毕竟是道具,离真刀真枪有很大的差距。
道具剑斩在张方圆的肩头,衣服破开了一道小口,虽然没有见血,但巨大的力道还是把张方圆打趴到了地上。“哎呀!”
旁边的工作人员早就对严苛的张方圆不满意了,都纷纷在边上喊道:“打起来!”
“打得好啊!”
“快一拳打爆张方圆的狗头!”
甘志辉再接再厉,银白色的剑在夜空中划过,宛若电芒横空,化作一道匹练斩向张方圆的脑壳。
兑鑫发难了,情急之下他拿起一杯水泼向甘志辉的脸颊。“别打了!”
噗的一声,水柱精准而凌厉,甘志辉被泼了满脸水,水滴滴答答地在他下巴流着,那声音像窃窃私语,又像吃吃地偷笑。
甘志辉着实怔了一下。
借着这个机会,兑鑫一闪身,扶住了张方圆,将他放在一把躺椅上,张方圆年纪略大,哪怕摔在草丛中,也可能会伤筋动骨。
张方圆哎呀哎呀的呻吟起来,“甘志辉你这混蛋,痛死我了,我要你赔医药费……”
兑鑫拍拍甘志辉的肩膀,表示安抚。“甘导,你先消消火,冷静一下。先回去睡一觉,有事明天咱们再商量。”
甘志辉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羞愧的低下了头。“好。”
兑鑫眸光一转落至张方圆身上道:“看样子今天拍不成了,大家先收拾东西回去休息吧。”
小尹扶着张方圆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了。
其他工作人员也收拾东西散了。
这个时候,小桥很静,渐渐地,不要说人声,就是鸟鸣声都听不到了,略显死寂。
兑鑫走了几步,觉得心里落空空的,仿佛又落下了什么东西。
糟糕!
兑鑫这才想起,他把一根领带落在了拍摄现场了!
那领带虽然不贵,但是是叶盈盈送的礼物,便显得有些特别的意义。
路灯昏昏沉沉的照着,人也有点昏昏沉沉的。兑鑫按了按眉心,便转身往拍摄现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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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叶盈盈已经来到了乔家村,她想村民打听到了具体拍摄地点,便匆匆忙忙的往小桥赶去。
小桥没有名字,也许它是村里唯一的桥梁,没有名字,大家也不会混淆索性就叫它桥或者小桥了。
村民家亮起的油灯一点点掠剪柔腻的波心,梭织地往来,把河水都皴得微明了。
有一道小桥在水上穿过,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桥墩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喷溅着雪花的泡沫。再看这清澈的河水,芦苇和蒲草倒映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显得更绿了;天空倒映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显得更黑了;灯光倒映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显得更亮了。
叶盈盈上了桥,却发现剧组的人员已经不见了,大抵是收工了。
她望着着平静的河水,心里也平静了许多,或许事情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
河岸两旁黛色庞大石头上,依然是在这样晴朗夜色里,偶尔有一只画眉鸟从山谷中竹篁里飞出来,悠然自得的啭唱悦耳的曲子。
叶盈盈心中微动,对这只画眉鸟产生了好感。她生怕惊走了这只小精灵,便蹑手蹑脚的走向河岸两旁,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倾听鸟儿的歌唱。
“哒哒哒……”
死寂的夜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时候,谁还在外面闲逛啊?
叶盈盈瞪大了眸子,极力想看清对方的姿容,可惜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兑鑫走上桥头,见到领带正挂在栏杆上随风飘荡。
兑鑫正要伸手去拿领带,突然他寒毛倒竖,脊背一阵发麻,感觉毛骨悚然,像是被一个地狱恶鬼盯上了。
“谁?”兑鑫厉声喝道,马上转过身来。
那名带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正笔直的站着兑鑫身后,一排白生生的牙齿闪着寒光。“嘿,是我,兑律师,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今天晚上还给了你一瓶红牛呢。”
“是你啊。”
兑鑫全身的神经便松懈下来,困意一阵阵袭来。他有点站不住了,身子依靠在桥上的栏杆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还在这里游荡?”
“我来找你啊,看你是不是真的记得我。”带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说道。
“嗯?”
兑鑫听着这话,便感觉心里有些奇怪。他抬起眼皮,看向男子。男子已经把鸭舌帽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