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瑶听到张妈的喊叫声,心一颤,但还是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摆便打开了房门。
她走到楼梯口处时便瞥见了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顾季南。
她的脚步有些摇晃。
她不由得在心底里嘲笑自己有些过于矫情了,自从她答应林振豪去做这一切的那一天起,她就本不该再有这么多细腻的小心思。
“之瑶,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林振豪缓和了脸色,但语气中还是有抹挥之不去的生硬。
“可能是最近有点累,休息一阵儿就好了。”林之瑶下楼前特意擦了点腮红,让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苍白。
她始终没有正眼看顾季南一眼,眼神一直在躲闪。
“既然之瑶最近身体不舒服,公司的事儿我就先交给别人做,让之瑶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顾季南游刃有余地说道,俨然一个好男朋友的贴心形象。
果然林振豪满意地点点头。
顾季南略作思忖了一下,双手不经意地摩挲着,缓缓开口:“伯父,您看,我和之瑶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是不是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林之瑶,爱意满满地望着她。
林之瑶的心一颤,她明确地知道这不过是顾季南的缓兵之计罢了,他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做。
而林振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
毕竟这是他早就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季南啊,的确,你俩也都不小了,这婚事也该定下了。你父母走得早,现在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就来定这件事吧,这个……”
“爸……”林之瑶却突然开口打断了林振豪的话。
两人都看向林之瑶,顾季南则带着打量审视的意味。
“你们先聊,我不舒服,先回房间了。”林之瑶的脸色极差,尽管她在尽力地遮掩,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苍白无血色的模样。
林振豪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点点头,嘴唇微微一努,似乎是对他这个女儿的表现不太满意。
林之瑶逃也似地离开了,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顾季南似有若无地一笑,融进了这微妙的气氛里。
“伯父,婚礼的事情都由我来操办,您定日子。”顾季南仍旧是个好女婿的模样。
林振豪沉沉地应了一声。
这门婚事算是这样定了下来。
夜幕渐渐笼罩了整个城市,海城像被装进了一个笼子里,难以伸展,只得蜷缩在一起,无奈地盼着阳光的到来。
“我睡了多久了?”
“两周零三天。”
“怎么会这么久?”
“你太累了。”
带着浓重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壁纸却被换成了天蓝色,窗帘是让人眷恋的米色,窗台上还摆着几盆未开的茉莉花。
病床上一个病人半卧着,一旁坐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没有戴口罩,日光灯映出了他硬朗的五官。
“微漾,我去法国的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男人的眉眼间充满了心疼。
苏微漾扬起一个温柔而肆意的笑,轻松地说:“还不错,除了这个让我休息了这么久的突发状况。”
“是不是如果当初我不走,你会更好一点?”
苏微漾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已经很好了。”
面前这个男人是时津,她父亲朋友的儿子,两人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时津大她三岁,是她从小到大的哥哥。
如果当初不是他们家出手相助,恐怕她也不能顺利地出国留学,而出国后她刻意斩断了与时津的所有联系,只是她不想再欠他更多了,出国留学每年要很大的花销,她知道时津不差这几个钱,可是她还是不想平白无故地接受别人的馈赠。
而时津也恰好明白她的性子,于是两人便默契地断了来往,但是彼此都能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对方的消息。
这次,苏微漾知道,时津是得知她出事了才回来的。
时津在法国专修的是医学博士学位,苏微漾所在的医院正好是时津父亲开设的私人医院,时津便名正言顺地留了下来。
“微漾,听说你交男朋友了。”时津剥着一个橘子的时候头也不抬地问道。
苏微漾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我在法国也认识了一个女孩,有空让你见见。”时津含笑说道。
苏微漾刚想仔细问问,这时宋恒阳却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你可终于醒了,我快担心死你了!”宋恒阳上去便给了苏微漾一个大大的拥抱,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苏微漾无奈地笑笑,嘲笑他:“你是不是哭鼻子了?”
“呵!我一个大男人,有泪不轻弹!我的泪水都咽回肚子里了,你看看,我这几天肚子是不是大了?”宋恒阳拍着自己的肚皮说笑。
苏微漾开心地笑着,一下子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到脑后了。
而这时宋恒阳才注意到一旁的时津,有些疑惑道:“这位是?”
“哦!他是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时津,这家医院就是他父亲开的。”苏微漾简要地介绍了一句。
“这是我在美国认识的好朋友,宋恒阳,恒宇集团的二少爷。”
“你好!”时津率先伸出手来。
宋恒阳也客气地和他握手。
“难怪你不早通知我呢,这身边有人陪了就想不起来我了!”宋恒阳戳着苏微漾的脑门责怪道。
“让你来?让你来我还能清净地休息吗?我是病人,病人需要静养你懂吗?”苏微漾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我还是给你买饭去吧!”
一旁的时津自始至终都没有插话,只是看着苏微漾,他很久没见过这样活泼开朗的苏微漾了。
待宋恒阳走后,时津才缓缓开口:“他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只是一个朋友。”
“那你的男朋友怎么还不来?”这句话刚一出口,时津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了苏微漾难掩的失落。
苏微漾低头苦笑了一声,是啊,他怎么还不来呢?这么多天她始终在做一个梦,梦里她一直呼唤的那个人,岂不就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