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是被母亲何美萍的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的,她摸了摸枕边的手机,眼睛懒得睁开,闭着眼睛并熟练地打开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干哑,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清。
何美萍见电话接通,在那头大声嚷了起来,“臭丫头,你死哪去啦?给我发个定位,我跟小钰给你收尸去。”
苏浅往被子里钻了钻,轻咳了两声,“妈,我没事。”
“没事就赶紧给我滚回来。新房客来了,租金妈先替你收下了。你今天休息,孩子自己带,我还约了几个麻友,一会儿搓麻将去。”何美萍说。
一听“搓麻将”三个字,苏浅猛地惊醒,从床上跳了起来,“妈,那租金是我留着给小钰交补习班学费的,你可别再给我拿去赌没了。”
“嘟嘟嘟……”
回答她的,是那头传来挂断的声音。
何美萍虽不能用“赌鬼”这个词来形容她,但她的赌瘾还是蛮大的。她是属于那种没钱可以不玩,一旦有了钱,必定要玩到输的净光了才肯罢休。
苏浅哪里肯依,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等等,她依稀记得自己昨晚喝的酩酊大醉,怎么找到的旅社?
她回眸望向被她欺凌了一整夜的大床,白色的被子已被她粗鲁地踢至床尾,两只枕头,一只挂在床沿上,另一只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房间里感受不到第二个人的气息,她刚悬起的心,一下又沉了回去。她的酒量向来不错,尽管喝得断片儿了,找家旅社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没再多想,此刻对她而言,那两万多块钱的房租比什么都重要,她得赶紧从何美萍手里抢回来。
床头柜上的白开水早已凉透,安静的搁在一旁,在水杯的下面,垫着一张印有旅社LOGO的纸巾,上面写着“喝酒伤身体,尤其一个女人喝醉是很危险的。”署名:厉斐。
然而这些,苏浅并没有发觉。
昨晚出来,因为是买醉的,所以她没有开车。在旅社门前,她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家的方向。
苏浅住的地方,是在饶市里的一个中档小区。房子是她跟沈寅珺当年结婚时买的,买的时候是分期付的款,至今,房贷的重任还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沈寅珺所谓的净身出户,在经济上并没有给苏浅分担些许,甚至在后续的几年里,分文未给他们母子俩补贴过。
这些年里,她为了补贴家用,租了一个房间出去。之前租的那个女孩回家结婚了,房间一直空着,她就把出租信息挂在了中介。
昨天的时候中介的人给她打过电话,她对房客没有过多挑剔,只要是单身女性,能够一次性付清整年的房租,隔日就能搬进来。
没想到自己喝酒误了事儿,租金就这么被何美萍给截了胡。
苏浅从出租车上下来,踩着高跟鞋一路狂奔,跑到自家门前,打开门钥匙,哪里还见何美萍的人影。
儿子沈钰跪在客厅茶几前,把玩着前不久她刚给他买的乐高玩具。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孩蹲在茶几的另一边,手里拿着图纸,给沈钰递着玩具小零件。
苏浅拖鞋都顾不上换,脱下高跟鞋,光着脚就冲到客厅里。
“小钰,你外婆去哪儿了?”
沈钰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中的小积木,懒懒地回了一句,“搓麻将去了。”
苏浅闻言,漂亮的脸蛋,瞬间惨白,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男孩附在沈钰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小家伙点了点头,他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苏浅面前,从裤兜里掏出身份证,递到她的手边。
“苏姐你好,我是今天新搬来的,我叫厉斐,以后还请苏姐多多关照。”
苏浅的脸色比方才又僵硬了许多,这两日里来,打击一重接着一重,她真担心自己会折寿。
“你……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要租的是单身女性?”
眼前的这个男孩很年轻,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身份证,97年的,不过才22岁,比自己小了整整十五岁。
更要命的是,她看他竟有几分的似曾相识,但又什么都记不起。大概这是女人见到帅哥时的通病吧,她也就没过多在意。
他长得真的挺帅,跟电视明星似的,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标准的大长腿,一身暗红色的格子西装,最醒目的是他眼角的那颗泪痣,衬出他俊秀的外表更加的迷人。
若是每天有这么一位帅哥在自己面前晃悠,是不是她的桃花运都能增添不少。可一想到家里突然之间多个男人出现,总归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是中介安排我过来的,而且我的租金都已经交给阿姨了。”厉斐满脸的委屈。
租金?对,那是另一件让她头疼的事情。
“不好意思,你稍微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苏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掏出手机往卧室走去。
在苏浅转身离去间,厉斐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隐隐闪过得逞的笑,但又很快褪去。
她对昨晚的事大约是什么都没记得,连他介绍说自己叫厉斐时,她的眼睛里都写满了平静。显然,在旅社里留下的字条,她并没有看到。
厉斐又回到茶几前蹲下,继续跟沈钰一起搭拼积木。他抬眼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任何的声响。
昨晚从旅社离开后,他给中介的人去了电话,抬了一倍的中介费,让他们务必要帮他把这个房子拿下。见有钱拿,那边的人爽快的答应了。
今早过来,他遇到苏浅的母亲跟儿子。他把连夜画出来的一本漫画册送给小家伙做礼物,小家伙乐颠颠地嚷着要跟他做朋友。
颜值是在老少人群中通用的货币,何美萍见着他,一口一个“帅哥”的叫着,嘴巴都快要笑抽过去。
他把准备当作见面礼送给苏浅的丝巾大方地转送给了何美萍,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何美萍殷勤地叫他在这里不要太过拘束,当做是自己家里就行。
他没有真正的谈过恋爱,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鉴定在什么样的情感之下,他莫名地做出这些,不仅仅地是为了能够租到一间房子,而是为了更好的去了解她,甚至——
走进她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