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电梯亲吻之后,此后近半个多月,厉斐再没出现在苏浅的视野里。
他给苏浅发过一次消息,说是要回学校里有点事,近几天可能不回去住。而后,苏浅很快便回复了他,简短的一句话:“好的。”
盯着那冷冰冰的两个字,厉斐的心沉了沉,握着手机静默了许久,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在心底慢慢蔓延。
对于某些情意,他是木讷的。二十多年的感情空白,他不知道该怎么悄无声息地去把那晚的事,在他俩之间慢慢消化掉。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好像不能够。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他需要一些时间的沉淀,让他再去面对她的时候,可以那么地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地告诉她,那晚在电梯里,他其实是清醒的,清醒的让自己去吻了她。他愿意对她负责,负责她余生的幸福。
等厉斐调整好心态,已是半个月之后。那天是个周一,毕丞泽拉着他一起去了一家漫画杂志社报道。
厉斐大学念得是油画系,可是这几年来,画廊的录取资格越来越严格,薪酬也普遍不高。
漫画是他高中时期的一个爱好,那个时候,他还在网络上连载过漫画故事,获得了一些不错的成绩。
到了大学后,他全身心地赴在了油画上,漫画倒是有些时间没有去碰它了。没想到,再次将它拾起,竟是为了生计。
杂志社的社长是毕丞泽高中时期的学姐,叫黎昕,不到三十岁。
听毕丞泽说,她老公是在政府里上班,这间杂志社虽面积不大,但,是政府划分给她的个人资产。省了一些外在费用,她给员工开出的工资还是比较丰厚的。
若不是有毕丞泽这层关系在,厉斐想,这么肥的差事未必会落在他的身上。
杂志社的地理位置座落在饶市最繁华的人民路上,紧挨着王思聪家的万达广场。这里人潮涌动,想必杂志的销量一定也是不错的。
杂志社共百十来平,分上下两层,黎昕的总编室跟一间休息室在楼上,其他员工不分部门,笼统的全数坐在楼下的卡位上。
简单一点来说,这家杂志社并不大。
毕丞泽给厉斐给忽悠到这里来,安排的是编辑的职位。加上之前的一些经历,黎昕觉得这个职位他更能胜任。
编辑不比那些作者,不用成天成夜的画稿,他们更多的是需要从各个平台去挖掘有才华的作者,挑选他们的作品,然后进行筛选,定稿,出版。
刚到第一天,黎昕就把他们这些具有独特慧眼的编辑们,召集在一起商讨下期杂志的主题。
会议室里,黎昕坐在主位,依次落坐的是杂志社里的两个资深的编辑。一个叫薇薇安,是个与黎昕年龄相仿的女人,一脸的胭脂水粉,看上去比黎昕还要老沉许多。
另一个叫乔安娜,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形微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脸上总是挂着笑,看上去倒是随和的很。
黎昕今天穿了身浅紫色的长裙,低调的款式,没有半点饰品修饰,在另两位女编辑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光彩夺目。
厉斐跟毕丞泽的加入,顿时让这个阴气十足的会议室里充满了阳刚之气。两个人自我介绍完,薇薇安跟乔安娜的脸上露出了令人费解的笑意。
好在黎昕没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很快就切入了会议的主题。
近几年,因为韩剧在国内市场的大受欢迎,很多漫画作者开始跟风,编画出类似的漫画故事来,受到大波粉丝的追捧。
近期,在某家网络视频平台上,正热播的韩剧题材是关于“姐弟恋”的,性感的职场御姐,搭上可狼可奶的小哥哥,画面感十分的养眼。
若是这些人物溶入到二次元中去,相信它的效果比真人演绎出来的还要更加的精彩。
所以,黎昕给下期杂志定的主题是“姐弟恋”,让他们散发征稿信息,然后挑一个更有意思的故事发表。
离开会议室,毕丞泽拉着厉斐直奔洗手间。
“有什么事吗?”
厉斐见毕丞泽探头探脑地把洗手间门关上,一脸的神秘,连忙问道。
“你知道一套画稿一旦被杂志社选中会得多少稿费吗?”毕丞泽轻声问。
厉斐摇摇头,现在的市场价,他是真不了解。以前在网站上发表时,一篇故事下来,拿到手的稿费也是可怜的很,连一个月的早餐费都不够。
毕丞泽竖起手指在厉斐眼前晃了晃,厉斐会意,“三千?”
毕丞泽表情夸张,用唇语回了一句,“是十万。”
“这么多。”厉斐有些难以至信,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了。转念一想,厉斐又接道,“如果作品是我们找来的作者,那么是不是就表示,我们就能多拿一些奖金。”
“你笨啊。”毕丞泽冲厉斐瞪了瞪眼,压低声音说,“你没想过自己来画吗?姐弟恋耶,这不正符合你跟苏姐姐的感情发展吗?我相信,只要你肯出山了,这十万块钱定然会落在你的身上,到时请苏姐姐一起去浪漫一下,说不定人家心一慈就把你给收了。”
厉斐旋身倚在洗手池旁,双手搭在大理石台面上,修长的手指没有节奏的在上面敲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现在,正处于僵局,哪里有什么感情线发展?”
“你小子不会是就这么放弃了吧。”毕丞泽气不打一处来,爆了句粗口,“和着,你窝在我那里半个月,天天晚上给你精心炖制的心灵鸡汤,全白喝了吗?”
厉斐抬头与毕丞泽对视了一瞬,轻轻吁了口气,声音依旧紧绷,“人家前夫是大名鼎鼎的沈寅珺,我……我算哪根葱啊?现在还有个年轻有为的公司老总在追求她,你真觉得我比他们都还厉害吗?”
厉斐的胆怯,令毕丞泽十分不满,眉头紧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懒懒的回了一句,“至少你比他们年轻啊。”
毕丞泽的话不过是一句调侃,厉斐却陷入沉思……
难道真如毕丞泽说的那样的,自己除了年轻,就当真没有其他的可取之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