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赵如意也彻底的了解，谭灵在赵明臣心中，到底有多么的重要了。
赵如意走出去的时候，发现赵明臣站在书架边等她。待她离开楼梯，赵明臣那本放在书桌上的书，重新放回书架，
书架闭合，那件装满赵明臣记忆的画室，再次被尘封起来。
赵如意偷偷看了一眼赵明臣，问道：“兄长可进去过？”
赵明臣愣了下，点头，道：“如风的性子，在感情方面，本就有些优柔寡断，他小的时候带他进去过一次，硬是哭着不出来，那之后，我在未带他进去过了。”
确实是赵如风的性格，想到兄长哭着鼻子不愿意出来的样子，赵如意觉得有些好笑。
其实还有一些话也是赵如意想问的，但是问题太多，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往哪里开口了，沉默良久，赵明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不说话。
赵如意酝酿了一会，才道：“父亲，女儿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赵明臣背对着她，道：“你问。”
“为什么……”
为什么小的时候不认她，既然那么爱她的母亲，对她的女儿却如此的狠心，这是为什么？
亦或者是为什么看着别人欺负她，却不帮她，为什么让她堂堂赵府二小姐，过得却是下人的生活。
千万个为什么，混合着赵如意心中的不甘，几乎要喷泄而出。只是她知道这些话是有多么的幼稚，所以不想让自己显得如此的被动，千言万语，换成了一句……
“之前，您……是在保护我吗？”
是不是因为担心您的宠爱，会引来沈穆柔的嫉妒，所以才装作对她漠不关心的样子。是不是因为保护，所以才不认她这个女儿。
是不是……
赵如意心中万种猜想，就只是等着赵明臣的一个点头，或者是……摇头。
赵明臣沉默了许久，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灵儿以前就说过，自己这个女儿日后肯定非常的聪明，没想到，她没能看着你长大，却一语中的，让她给说中了。”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赵如意懂了。
谭灵死后，赵明臣大受打击，整日沉迷画画，什么都不管了。见他如此，两个老人也是心力憔悴。
赵府老的老，年轻的不管事，一时无比的混乱。而沈穆柔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府里的下人，换了许多，所以那时候的赵府，几乎是成了沈穆柔的赵府了。
两位老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赵明臣终年醺酒，根本不管事。两位老人年事已大，看见赵府变得乌烟瘴气，老头子终于没能坚持住，去了。
老头子去的那一晚，赵明臣被老太太狠狠甩了一耳光，正是因为这一耳光，赵明臣终于醒了。清醒之后的赵明臣，发现自己气死了父亲，悔恨不已，但在老太太的催促下，又不得不站起来，重新整治赵府。
可惜这沈穆柔做事干净利落，赵明臣无从查找那些缺漏，只能任由她将府中的势力做大。
赵明臣为了和她拼搏，假装与她恩爱。两人做了在外人眼中很是恩爱的夫妻，只有赵明臣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在忍耐。
其实一开始，赵明臣对赵如意是极好的，将她交给老太太养着，每日都要按时去看看她，或者逗逗她。
如此行为举止，自然引起了沈穆柔的不满，赵明臣虽然对于她的愤怒不以为然，但是想想以前她对谭灵使下的那些招数，赵明臣决定还是不要冒险。
原本打算将赵如意送到江南一带去养，可老太太的一番话提醒了他，沈穆柔仗着她的父亲沈大人，要想把手伸到江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江南远在千里之外，若是送走了，发生什么事他也不可能及时赶到，还不如将人留在眼皮子地下，好歹能够确保她的安全。
所以赵明臣将赵如意送回了谭灵住的小院，派去几个贴心的丫鬟服侍，便没再去看过她，只是他每日都要去老太太那里，听听赵如意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如此过了几年，赵明臣暗中将府里沈穆柔的爪牙，一一清楚，虽然还有一二，但也无伤大雅了。本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那个女人了。没想到沈大人竟然向他施压了，说起生死，赵明臣并不怕，他怕的是，沈大人对着他的母亲和几个孩子动手。
现实就是想什么，来什么，不久之后，老太太去世了，赵明臣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所以赵明臣只能继续忍耐，这一忍，便是十几年。
赵明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看着现在的赵如意，都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决定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承认，这么多年，没能让赵如意好好的生活，也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是他的错。当他想要弥补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了。
那个他最疼爱的女儿，看他的眼神，已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样子，而非自己的父亲。
赵明臣后悔过，但若不是这样，或许他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见，何况是看见长大后的女儿，所以对于疏远赵如意这一点，赵明臣也不后悔。
悔的是他的无能，不能早早的将沈穆柔解决了，好好地疼爱自己的女儿。
赵如意虽然不了解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机，但是她了解沈穆柔这个人，阴险狡诈，若是那时候赵明臣真的把她送走了，恐怕她到不了江南，就已经被人杀了。
所以听到赵明臣这个做法，赵如意是非常的感谢他的，一个给了她生命，还一直想着维护她的男人。
“那……”赵如意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这次她也不管声音怎么样了，继续道：“她为什么没有对兄长下手。”
闻言，赵明臣嗤笑道：“她在生育如云的时候，受了创，大夫说她在没有生育能力。如风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自然是要继承家业的，若是如风没了，如云也不可能继承家业，所以她才选择将如风接到她那里，自己带着，恐怕是养得久了，有了感情，就可以听她的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