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的话让楚柳难以适应，一场文斗而已，说白了不过就是贵族子弟吃吃喝喝的游戏，怎么就会成为……死亡的结果。
“十个？”她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那两个丫鬟的脸突然闪现，其中一个哭着说不想死。她的身体晃了下，她们，也死了？
陆大低头不语。
楚柳嘴角扯动了下，虽未亲眼见到，可第一次，贵族子弟的言行让她觉得冷。
楚国王宫里的针锋相对对她并无太大影响，看到的秘密也只是无意。死人，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还是，为了那么荒唐的理由。
荒唐的理由，荒唐的言行，荒唐的结果。
可怜的，不过是那些被卖掉的人，连生死都难以掌控。
她自嘲的笑笑，她要是没有身份，怕是死的人之中也会有她。
脚步迈出，却恍若踩在虚空中，恍恍惚惚的，连个精神都没有。
一夜在楚柳的辗转反侧中度过，第二天她顶着一对黑眼圈爬了起来，看着被子上的阳光，她嘴角扯了扯。
重重的抹了把脸，她仰起头看上面的床帐，白色的帐顶，上面淡淡的花纹若隐若现。
哦，这是客房。她后知后觉的想。
她揉了揉眉心，掀开被子下了地。
换上衣服，她打开门。陆大恭敬的站在门边，见门打开立刻走了过来。
“小姐——”
“嗯，陆二呢？”
“他去拿早膳了。”
陆大紧张的态度让楚柳不适应，之前都是铃铛，她真不知陆大对她会如此紧张。
“那个，你下去休息吧，叫个丫鬟来，我要洗漱。”
陆大刷的抬起头，僵硬的站了会儿，无声的退了下去。
“小姐。”
丫鬟来的很快，楚柳淡淡的应了声，指着盆说：“我要热水。”
“诺。”
丫鬟小步的离开，片刻后端着热气腾腾的热水回来了。
“小姐。”
“放那儿。”
楚柳看着桌上的早膳，眉头轻轻皱起。
陆二在刚刚进来，放下这些就退出去了，以至于她连问的时间都没有了。
瞥了眼新的丫鬟，楚柳问了下名字。
“回小姐的话，奴婢铃铛。”
手一顿，楚柳慢慢的回过头：“你说什么？”
“奴婢铃铛。”
楚柳嘴唇抖动了下，铃铛，不是……
丫鬟的头低着，沉默让她大气都不敢出。
“铃铛，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许久后，楚柳找回了声音。
“铃铛是个名字，但是她不属于任何人。一个接一个，总是有人的。”
嘴巴张了又合，楚柳想问，那之前的那个铃铛是第几个？可是话到了嘴边，楚柳却问不出。
第几个铃铛不都还是铃铛，只是她认识的那个已经不在，站在她面前的又是一个新的。
她抹了把脸，对这个时代又有了新的认识。转过身的刹那，嘴角的笑意是苦涩的。
原来，展现在她面前的只有一分半分。而现在，真实才在她的面前渐渐铺展开。
一顿早膳楚柳吃的食不知味，刚出了门就看到齐老头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到了面前也没停下，径直过去了。
楚柳叫了声，也没得到回应。
“怎么了这是？”
铃铛微微低头：“奴婢去问一下？”
“不用了，走吧。”
此时正是辰时三刻，太阳渐渐升起。暖意从衣衫浸入，让人舒服的很。
楚柳舒展了下身体，奔着花园去了。
太子府的花园没有五王子府的大，可是花的种类却不比五王子府少。只是很可惜，现在不是百花盛开之时，不然那景致定能让人流连忘返。
铃铛紧随其后，不时低声提醒着哪个地方不能踩。
走着走着，就到了前院。楚柳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前厅，愣住了。
那是昨日文斗的地方，里面已经恢复了原样，只门口的青石板上，有几处颜色格外的深。
她的视线落在那上面，嘴唇抖了下，那里，就是昨日下人被杀的地方吗？
“小姐。”
铃铛轻柔的声音传进耳里，楚柳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思绪远了。
“那地方……”她指了指颜色深的地方，“怎么回事？”
“昨日文斗，死了几个。”
“是，是吗？”楚柳摸了摸脸，转过了身。深吸口气，凉意从口中进入，瞬间凉透心神。
“楚柳。”
温和的声音传来，她侧头看，迎着光，赢千舟款款走来，嘴角噙着的笑意让楚柳觉得刺眼。他，就是残忍的人啊。
站定，赢千舟担忧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昨日你没来文斗。”
“……身体不舒服。”
“是吗？现在可好些了？需要……”
“不需要。”楚柳打断了她的话，盯着他的眼睛问：“铃铛呢？”
“铃铛？”赢千舟微微歪头，“不是在你身边跟着吗？”
“我要的不是这个铃铛。”楚柳抬起下巴，“我要昨日文斗的那个。”
赢千舟表情不变，眼里多了几分无奈：“昨日文斗的哪有什么铃铛啊，楚柳，你记错了。”
还是那个笑容，还是那种温和的话语，楚柳却觉得后背发凉，她……小看了赢千舟。
两人的视线对上，一深沉一无辜，许久后楚柳先行移开。
“听说昨日文斗死了不少人呢。”
“有死人吗？”赢千舟反问，一脸怪异的看着她，“昨日文斗不过死了几个蝼蚁罢了，楚柳你心疼？”
蝼、蝼蚁？
赢千舟无奈的摇头：“楚柳，你就是心太善了，几个下人而已，若是五王子府，怕是几十个都能有。你，还是尽早适应吧。”
肩膀被拍了两下，楚柳僵硬的在原地站了许久。尽早适应，她要尽早适应什么？
“小姐。”身旁的铃铛又喊了一声。
楚柳颤抖了下，“没，没事，走吧。”
将心神收敛，她低着头往前走。神色间都是惊骇，赢千舟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
惨叫声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楚柳被吓得一个哆嗦，刚要问什么情况。就听一个声音淡淡的说：“再要她一条胳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楚柳吓得哆嗦了下。
这，这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