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拖下去的人，楚柳嘴唇翕动着。他们，他们无辜的啊……
“柳儿，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楚柳低着头，没理他。
赢飞扬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也不恼她沉默，抬手叫了人准备膳食。
“吃些东西休息会儿吧。”他说，“一觉醒了就能忘了这些了。”
“那些人，不能……”
“不能。”赢飞扬严肃了神色，“家有家规，今日他们能跟丢了主子，下次他们就敢出卖主子。犯了错，就该罚。”
可你的罚已经出了范畴……话在嘴边，只余嘴角一抹苍白的笑容。楚柳垂眼，再不吭声。
赢飞扬忙着给她布菜，一动不动的楚柳让他皱了眉。
“柳儿，吃些东西。”
楚柳侧过头，沉默。
赢飞扬筷子顿在半空，半晌放下，叹了口气。
“在气我吗？”
“……”
“那些人是护卫。若是连主子都跟不住，他们还做什么护卫？柳儿，你心善，但不代表如此就能放过。罢了，你自己想吧，不吃的话就撤了。”
胡管家带着人将饭菜撤下，离开时将门顺手带上了。
“……”
“……”
沉默的氛围中，赢飞扬走了。
许久，楚柳拍桌而起，阴着脸回房间了。
时间过得飞快，几乎眨眼就接近了年关。夜里一场大雪落下，再打开窗子，天地都被白色覆盖，再无其他颜色。人置身其中，天地浩大之感顿生。
五王子府一大清早就热闹的不行，早起的下人们忙着扫雪，有那起了兴致的，搓个雪球到处扔。
楚柳一路过来，都不知躲了多少雪球了。
侧头想想，她不得不承认五王子府的氛围比较轻松，起码这样的事在其他府里是绝对不会有的。
胡管家迎面而来，到了面前打了个招呼，说殿下找她，就退到了旁边。
摸了摸下巴，索性没事就跑去找赢飞扬了。胡管家只说在找她，没说赢飞扬的位置。
楚柳找来找去，花园转了一圈，前院转了一圈，最后没法回了后院。迎面又撞上胡管家，扯着他的衣领就问赢飞扬的去处。
“啊？奴才没说殿下在您房间吗！”
“……”
楚柳嘴角抽了抽，你何止没说啊，你连个提醒都没有。
松开手，她面无表情的跑回了房间。砰的一声踹开门，脚步重重的踩了进去。
窗边的软榻上，赢飞扬披着件外袍半躺着，手里的书刚好翻了一页。抬起头，笑着打了个招呼。
“才来啊。”
楚柳没好气的走过去，“你的好管家，根本没说你的位置。”
“哈哈，胡管家年纪大了，难免会这样。”
楚柳坐下，“胡管家年纪大到哪儿了？”
“……”
“行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侧头，她和赢飞扬说话都是很放松，此时也一样。
“你打算回宫吗？”
“什么？”楚柳疑惑，是她听错了吗？怎么听到了回宫两个字。
赢飞扬合起书，重复了自己的话。
“你打算回宫吗？”
“……”沉吟片刻，她没回答，而是问赢飞扬：“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了？”
“王兄查到你了。”
楚柳一个没绷住，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什么查到我了，他早就知道我了啊。
“你多想了吧？要查到早就查到了，还会等到现在？”
赢飞扬揉了揉眉心，“说的也对。有件事说来挺好笑的，十月那段时间，太子府多了个女人，我还以为是你，在半夏茶楼堵她，啧，毫不客气的就走了。”
“是，是吗？”转过身，楚柳手抵着嘴咳了两声，“幸好你没硬拦啊。”
“可不是，不然该和王兄闹翻了。”
“哈哈，不是早就闹翻了吗？”
“啧，明面上也没撕了脸面啊。”
楚柳一想，还真是这样。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拿了被子扔给他。
“盖好，别冻着了。”
将火盆移了下，楚柳将窗子关上了，也将院子里的热闹隔绝开了。
“今天一早就入宫了吧？”
“可不是。”赢飞扬往后一靠，早朝已经暂停了。本来他也不会进宫，可风芷晴的事还压在头上。再不愿也得在秦王面前好好表现。
“王兄今天出城了。”
楚柳动作顿了下，片刻后反应过来是与她说的，笑着问：“积雪那么厚，不会出事吧？”
“谁都会出事，就他不会。对了，你听说过风雪夜归人吗？”
楚柳暗暗抽了口气，怎么他也问了起来？稳了稳心神，她平复着心绪。
“没有啊。”毫无波动的声音后，楚柳的眼底闪过暗芒。
赢飞扬眼睛半眯起，闻言轻笑出声：“消息上说，风雪夜归人在楚王宫。”
楚柳起身，转过头脸上已是微笑满面。
“是吗？那这个消息肯定没用，因为我一直就没听说过这五个字。”
“是吗？也对，真那么好找的……”声音越来越低，赢飞扬的眼睛也闭上了。
给他盖好了被子，楚柳抓住了胸口的玉佩。这块玉佩一直都在她的身上，以往没注意。一再被提起后，就是再粗心她也察觉到不对了。风雪夜归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一觉醒来，屋里空无一人。赢飞扬笑笑，离开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新年接近，可喜悦却远了。
已经连着五天大雪，打开窗子，几步外的东西就看不清了。
被风裹着的雪花打在脸上，疼的人眼泪往下掉。宛若刀子般，给人种在脸上割肉的感觉。
楚柳关上门，只短短的一瞬，全身就冰冷无比。
坐在软榻上烤火，楚柳的眉头皱了起来。连着五天的大雪，外面的情况还好吗？
答案不知，直到新年这天，天地依旧被大雪包围。
楚柳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几次想要出门都被她打消了念头，这个时候是真的忍不住了。
裹了厚厚的棉衣，又将斗篷拿出压在外面。楚柳试着走了两步，没多会儿就出了汗。
应该够了。
这样的想法在踏出门的那一瞬彻底消失，寒冷的冰雪将人瞬间笼罩，温度眨眼就消失不见。
真的要走下去吗？楚柳咬牙，出都出来了，回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