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心疼的看着浑身是伤的三哥,换来三哥安慰一笑,“我的丹阳今天是怎么了?和往日里不一样呢?”
我见三哥还有力气调笑我,心下便是放心了一些,嗔怪道:“丹阳怎么不一样了?变丑了还是变好看了?”
“当然是变好看了,几月不见,我的丹阳长大了,却叫三哥有些不习惯呢。”三哥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拉过我的手,温柔的说道。
三哥粗糙的大手磨蹭着我纤细的小手,感受着那因长期练武造成的老茧里传来的温度,我便是觉得安心了许多,多日以来的疲倦顿时席卷而来,我靠在三哥边上躺在了床榻上,沉沉睡去。
太子府。
李承乾一把将桌上的东西胡乱的推倒了地上,瓷器哗啦啦碎了一大片,末了,面色阴沉的用力一拍桌子,对着身后受伤的人说道:“李恪怎么还没死?我派你去,你却叫他还能活着回来领赏?”
那人忍着疼痛跪在地上,似是愧疚却又害怕的说道:“属下办事不利,听凭太子殿下责罚。”
李承乾愤怒转身,“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把握住,你还活着回来做什么?怎么不直接死在那里?”
那人闻言一愣,心中寒意阵阵,冷然开口道:“请太子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再给你一次机会?”李承乾阴沉着脸开口道:“哪儿还有那么多机会?”
一边的长孙无忌见李承乾如此沉不住气,便开口道:“那便再给他一次机会就是,属下办事不利是办事不利,罚一罚便是,你如此暴虐的想要了他的命,传出去谁还敢跟着你做事?”
李承乾虽不爽他人管束自己,但奈何眼下为了登上帝位还要依靠在朝中权利颇大的长孙无忌,只见他沉着脸道:“既然舅舅开口保你一命,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七天之内,提着人头来见我!要么是李恪的人头,要么是你的!”
那人心中更是一惊,硬着头皮道:“是,属下领命。”说罢,便见长孙无忌挥了挥手,他便退下了。
待退出了殿内,他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腰上的伤口已是血流不止,几乎浸透了绷带。
“呼!”他长舒了一口气,“太子居然如此不在乎自己手下的死活,还不如那日我便投奔了三皇子的好,也免得受了如此重的伤,还差点丢了性命!”
见那人退下了,长孙无忌回首看着自己的外甥,语重心长的道:“若是不好好对待自己的手下,未等某日用到他们,反倒窝里反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承乾低头藏起自己眼中的阴沉,面上恭恭敬敬道:“是,孩儿知道了。”
我是被小净叫醒的,我虽然给了她很大的权利叫她去调查这些事情,可她毕竟是我的侍女,本就该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此刻也是在我身边的。
只见她面带担心的看着我,“公主,您怎么能在三皇子的榻上休息,若是叫他人看去,成何体统。”
我有些不开心,转过头见三哥正熟睡着,便轻手轻脚的松开了被三哥紧紧握着的手,也不知这样握了多久,我的手心已然全是汗水。
大抵是感受到手心空掉了,三哥也是悠悠转醒道:“丹阳?怎么了?”
我看着三哥毫无防备睡眼惺忪的可爱样子,心中一动,伸手抚摸着三哥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三哥,你该刮胡子了哦。”
这时,却见门口一抹纤细的身影闯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只见三嫂美丽的脸蛋上闪着愤怒的微光,手中端着热腾腾的药。
我见来人是三嫂,慌张拿开了还摸在三哥下巴上的手,心中不免一阵尴尬,我这是在干什么,到底是忘了三哥还有妻室的?
三哥见她闯进来,似是有些不悦,拉过我的手说道:“丹阳是我妹妹,难道你连我妹妹的醋也要吃?”
只见三嫂似是难过的低下头,她将手中的药汤放到一边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起码要顾及着我的面子,在外人面前,你们收敛一点可好?”
闻言,三哥似是有些不忍的放下了我的手,我也默默抽回了手,准备带着小净离开,若是三嫂照顾着三哥,我虽然心中会有醋意,但她毕竟是明媒正娶,我只是妹妹而已,不能也没资格对他太过上心。
我与小净离开了三哥宫里,留三哥与三嫂两个人独自待着,三哥有三嫂照顾着,我这个妹妹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如此难过?难过的是,我与最想想执手一生的人,竟然是最不为世俗所容的爱情吧。
我沉默着坐在榻上,小净安安静静的立在一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听见外面一个宫女禀报道:“公主,三皇妃求见。”
我一愣,心中不免疑惑,三嫂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难道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可人家已经来到我宫里,我只能去见她,所以我带着小净匆匆赶到前殿,便见三嫂坐在客位,默默喝着茶,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我来,这才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我。
三嫂本来就生的美,此刻泪眼朦胧的样子更是楚楚动人,叫我看着都不免有些心疼,可我并没有表现在面上,只是坐在主位,开口问道:“三嫂这是什么事儿?这么急着找我?”
意料之外的,她说:“我来找你并不是因为你和你三哥太过亲密的事情。”
听见这话儿,诚是我做足的心里准备,也明白我与三哥之间有着“兄妹”之名这一巨大的鸿沟,可我还是心中一痛,强作淡定道:“三嫂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有兄妹之情而已。”
只见她抹去眼角一滴泪水,说道:“我也并非有多在意你三哥,也知道你在你三哥心里的位置我无法替代,我只是希望你们也稍微理解我一下。”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可能有所不知,我是曲家的庶女,在出嫁之前,曾有个心上人的,嫡长姐为了不嫁给三皇子殿下与心爱的男子私奔了,父亲这才逼着我代替嫡姐嫁了过来,当时我也想学着嫡姐的样子与爱的人私奔,奈何他们竟然将我的心上人抓住了,以他的命威胁我嫁过来。”
我心中微动,对三嫂的敌意也是消除了不少,都是可怜人。
“可我刚刚嫁过来,你三哥便带你出了宫,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躲着我,虽然新婚第一夜他就是在书房度过,大家都以为我是个不受宠的,我家里的人便又威胁我,若是我不能得到三皇子的宠爱,便要杀了我的心上人。”
说着说着,三嫂竟跪在了我的面前。
“求求你们了,丹阳公主,我跟三皇子说过,可是他不肯,甚至不肯跟我圆房。”
我连忙扶起她,“三嫂,你这是何苦。”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心中也是些许动容,“我去去劝劝三哥便是。”
虽然心中也有难过,但毕竟眼前的女子也是被人逼迫的苦命人,更何况我与三哥本就不该在一起,偏现在连累了她的心上人,曲家也是可恨得紧,怎能如此逼迫自己的女儿嫁给不爱的人?
我倒是忘记了,眼前的时代,姻缘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不是我没到年纪,若不是父皇舍不得我,恐怕他也早就把我嫁了出去。
我带着复杂沉重的心思来到三哥宫里,眼见三哥被人抬着坐了起来,曲氏送来的汤药则被放在一边,也不知放了多久,许是凉透了。
“三哥,”我做到三哥身边,三哥此刻正温柔的看着我,眼中带着些许宠溺,“三哥,你是不是该对三嫂好一些?你也太过冷落她了。”
听见我的话,方才还笑容满面的三哥瞬间冷淡了下来,只见他拿过枕边的书,淡然道:“她去求你了?”
我见三哥还是如此漠不关心的样子,不免有些焦急,若真是这样,曲氏的心上人岂不是要被曲家的人杀害了?“三哥,三嫂也是个好姑娘,你这么对她,太不公平了。”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三哥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着我道。
我只好照实说了,“昨日里嫂嫂来找过我了,她也是被逼着嫁过来的,心上人的命握在她父亲手中,若是你再不与她圆房,她父亲便会要了她心上人的命。”我停了停,见三哥面上似乎有了一丝动容,心中也是更加难过,可我已经答应了三嫂,要帮她劝劝三哥,“三哥······你就当行个善事?”
只见三哥放下了手中的书,“你就这么想让我和她圆房?”
看着三哥泛着点点光亮的双眼,我似是有些心虚似的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三哥目光黯淡了些,“你先回去吧,这事儿不用你来操心了。”
“三哥,我······”我也想告诉三哥我心中难过,我也不愿他将别的女人拥在怀里,末了,我却什么都没有说,这些事三哥会懂的,三哥会明白我的苦心,明白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究竟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