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月底的大例会，营销部所有人都要聚在一起汇报这个月的工作进程以及下一个月的工作计划。
舍居的案子无疾而终之后，厉娜被安排进了别的项目组，唯独麦绥和王丽茗成了部门多余的闲人，那间办公室也被其他项目组占用，两人无处可待，只能坐在茶水间工作。
做的都是琐碎的小事，麦绥对此并不在意，但王丽茗却没法不在意，业务员如果没有业务可做，下月的薪水就只能是基本工资，到季度考核时没有完成份额内的业绩，第一次扣除百分之三十的基本工资，若下一个季度再没有完成基本工资全部扣除，之后也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挽救自己。
所以麦绥发现例会一开始王丽茗就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同事滔滔不绝地汇报着自己手中的项目，听着杨英的赞赏，批评和臭骂，脸上的表情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准备接受任命一样。
“接下来我们来谈一谈合众的案子，这是一个新的项目，项目不大，但合众是老牌的国企，他们这次要采购的软件预算六百万美金以上，对手也是大家熟悉的言氏，艾斯。”说完她把目光扫向角落里的麦绥，“还有华耀。”
会上不少人都不由地振奋起来，如狼似虎地盯着杨英手里的文件，希望这个项目能到自己手里来。
“麦绥，你来谈谈你对这个项目的看法。”
被突然点名的麦绥接受了营销部全体人员的注目，只是微微呼了口气，檀口轻开：“艾斯的软件不适合装在合众目前的服务器上，如果中标，他们的软件性能在当前的服务器上远远达不到预期的效果，甚至有可能更差，合众要是用艾斯的软件就必须更换服务器，这对合众来说是一笔多余的预算，除非艾斯自讨腰包替合众更换服务器……”
“艾斯又不傻，怎么可能自掏腰包。”厉娜嘲讽地抢白。
麦绥也不恼，继续自己的思路：“NG的软件的优势，在座的前辈们都很清楚，目前比言氏和华耀都要好，但言氏和华耀的销售总监已经与他们的领导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如果现在NG也要加入这个项目走流程太慢，只能另辟蹊径，但我毕竟是销售的新人，没有经验，还需要杨总监和在座地各位前辈给些指导。”
她这话一落，没人响应她，或低头看手边的资料，装作认真研究下一个目标，或发呆地看向别处，放空自己的思绪，或变换着坐姿，寻求安抚，或抬头去看墙壁上的钟表，期待时间快点过去。
“啪啪啪！”
有人拍着手走进会场，大家再次把目光投了过去，顿时哗啦一声都站了起来。
“董事长，李总 ！”
“大家别站着，都坐下吧。”李顺跟在顾笙后面，对着大家欢快招呼，没有架子。
反观顾笙，直径走向杨英的位置，公式化地下令，“既然你这么有见地，合众的项目由你负责，。”
“啊？”她不解地举目看去，距离太远她无法看清那张的脸的表情，只觉得隔着万水千山的冷眼凝眸中有屡屡寒意飘来，未及分辨，她的眸光已经转开，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那好，散会。”李顺笑嘻嘻地下了指令。
会议室里的人都快速起身，安静地离去，谁都不敢发出过度的响声，深怕打扰三位老大的谈话，再来上几句关切的问候，那可吃不消。
“小…麦子，你留一下。”
为什么每次叫她的名字都要在前面加个小，还要停顿一下，自诩亲切地给她起昵称。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样自来熟的亲切，时间久了，太容易习惯成自然。
王丽茗顺手接过麦绥的笔记本，略带担心地与她对视一眼，才走出会议室。
“合众的项目如果交给你，你有什么想法？”李顺毕竟是营销部的老大，任何一个项目都是他关注的焦点。
“说实话，目前还没有。”
“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麦绥一直在注意杨英脸上的变化，从她开口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杨英料定初入营销部，又没接触过国内任何一个项目的她要出丑，可杨英忘记了她是从翻译部调来的，参与的项目多数都信息科技一类，称不上精通，简单应付还是可以的。
现在杨英的脸色真可谓是精彩绝伦。
“咳咳…英子，好歹我也是你领导，你这么说我，不好吧！”
看似心不在焉地翻着手机的顾笙冷眉横生，李顺赶紧把话揽了过来！他是知道顾笙变态的护短方式，尤其是护他心尖上的那个，堪称史前变态，杨英这么指桑骂槐，分分钟让顾笙扔出NG。
“李顺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杨英突然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好好好，我是聋子，我是哑巴行了吧！”李顺推着杨英走出会议室。
独留下来的麦绥和顾笙，气氛又变得奇怪了起来。
穿过厚厚的玻璃折射的光线发散似地洒在厚重的长桌上，微风徐徐吹来，掀动他手旁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声响，阳光在他睫毛与发梢跳跃出金黄光圈。
时间与空间凝固，只剩了她的心不太规律地跳动。
“过来！”
静默了一刻钟，顾笙轻声开口。
麦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迈出步子，靠近他的身侧。
顾笙忽然起身，伸出手撩起额前的刘海，指腹轻轻抚过已经拆掉包扎的伤口，留下丝丝暖意入侵脑海。
她不解地抬起头，乍然撞进他深邃的眸子，有不应该存在其中却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还好不会留疤。”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里有着似有若无的关切。
这样的场景在前不久的梦境似曾相识，梦境中的那个人嘴角噙笑，温润如玉…
她肯定那个人不是林耀，也肯定不是眼前的顾笙！
“怎么了？”他问。
“没事。”麦绥垂下眼帘不再看他眼中令自己心绪有些波动的内容。
唇角微微一勾，放下她额前的发梢道：“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麦绥。
“技术部的戴维会全程协助你，你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找李顺汇报，无需经过杨英。”
这是给她开了一个后门，确保杨英不会在后续的工作中给她使绊子。
“只有戴维协助？”
“你需要谁？”
“王丽茗！”
顾笙重新拿起手机，淡淡道：“我只要结果！”
这硬冷的五个字让原本想要上扬的嘴角，落回原位，浅浅的梨涡昙花一现。
“为什么要把这么大的项目交给我？董事长难道不担心菲力案重现？”麦绥不相信顾笙不会不清楚这个项目交给有经验的业务员一定比交给她来得有保证，她很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会！”
简短三个字昭示了他笃定的信任，也令麦绥心中再次泛起波澜。
他到底为何这般信任她？与他在慕尼黑派人对她逼供判若两人，亦或者他是在试探她？
“出去叫李顺进来。”
打开门，杨英和李顺还在外面，略过杨英的目光，对李顺道： “李总 ，董事长让您进去一趟。”
“好好干，我看好你哟！”李顺在麦绥耳边悄悄说了句。
麦绥点点头，并报以轻轻一笑。
“站住！”杨英叫住正要离开的麦绥，目露寒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让这个章台杨柳的女人看上去失去了她原本的该有的仪态。
“很得意是吧，很开心是吧，我告诉你就算你爬上了顾笙的床，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男人逢场作戏贪图新鲜罢了，最终…”
“您若是没什么事，我要去工作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或者…”麦绥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道：“让白晓晴小姐亲自出马，我随时奉陪。”
“你…。”
麦绥已经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踩着她半寸高的珍珠白鞋子往外走去，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
身后会议室里的百叶窗内，两个男人观赏完露出不同的表情。
“她到底是没变！”
良晌，顾笙才道：“替我好好看着她！”
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到我视野范围内……
却不再是我所熟悉的，我所独家占有的……
小鱼儿……
接下来一连几日，麦绥都忙着在技术部与营销部来回跑，戴维虽然被顾笙指派给麦绥做专项协助，但戴维参与的连心花苑项目的智能系统还未收尾，技术部负责人柳云龙严于律己，向来不允许下属做事虎头蛇尾。
所以麦绥只能辛苦些，好在还有王丽茗这个帮手，她不至于举步艰难。只不过就算王丽茗已经把手头上的工作一一仔细帮她整理分类好，但大量资料和数据分析在一夜之间蜂涌而来，还是让她应接不暇。再加上王丽茗也是第一次参与全靠自己的大项目，有些细节和方案策划，她也给不了麦绥更好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