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亚城酷暑当头,清晨的太阳早早地张开他的怀抱,用似火的热情迎接每一个在外行走人,马路上的行人一边抱怨着炎热的天气,一边疾步走在阴凉处。
但是对于余年来说此刻如同被挤压在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她没想到亚城的公交车是如此地拥挤。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借过一下。”余年不管到了哪里,一到站就要挤出去,少不了惹得其他乘客的不满。“呼,总算下来了。”从密不透风的公车上下来,擦了一下自己的满头大汗,开心地拉了拉自己肩上的背包。
咦,哪里不对劲?
余年马上把包拿下来查看,结果发现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里面的手机,钱包都不见了,唯一幸免的是那些物理模拟习题。
余年自认为方向感还不错,此刻面对亚城杂中错乱的大街小巷也昏了头,在大太阳下走了快两个小时,走得她眼冒金星,口干舌燥,肚子也饿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在路口看到了一个便利店,用口袋里仅剩的3块钱买了一瓶矿泉水后向便利店店员确认派出所的具体位置,正当她怀着胜利就在前方的心情迈开大步子的经过一道小桥的时候,突然从身后窜一个陌生男子,只见那陌生男子快速跑到她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抢夺余年手里的背包。
“抢劫啊,抢劫啊!”
路人皆是一脸惊恐地闪躲。
已经又累又饿的余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和速度给拽得失了重心,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可她顾不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手里还是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背包,并且更大声地呼救。
“救命啊,抢劫啊……”
但路上似乎只有躲闪的人,没有人伸出援手,余年尽管奋力地争夺,无奈他们之间力气实在太悬殊了,眼看背包就要脱离她的掌控,她真的急得快哭了,那里面有她的证件以及回程的火车票,丢了这些东西,她可是连家都回不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抢劫的陌生男子顿时惊慌不已,见自己抢不到东西竟然奋力推开余年夺路而逃,谁知这大力地一推,让借助桥栏杆阻力,奋力反抗的余年失去重心,身体向后一翻。
“啊!”一声惊呼,她掉进了桥下的河水之中。
掉进河水中的余年,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无法呼吸,在河里拼命扑腾。桥上挤满了围观者,就是没人跳下去救人。
突然又是扑通一声,有人从桥上跳了下来,那个人长臂一捞,便将她捞了起来,托着她的下巴快速地向岸边游去,迷迷糊糊之间她只记得那是双没温度眸子,
在那一刻她想的是;太阳这么大,天气这么热,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冷?
还好桥并不高,还好余年只是呛了几口水,没有生命危险,抱着救起自己的人不停地咳嗽,那人任由她抱着,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围观的群众有人低语,“这男的好面熟啊?是不是那个…。”
还没等人家想起来,两人已经上了救护车消失在人群中。
到了医院,护士拿着酒精给她伤口清洗消毒疼得一下子就跳起来,要不是身旁的男生及时抓住她,恐怕又要摔了下去。
“别动。”护士没好气地瞪了余年一眼,又对男生训斥:“当哥哥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妹妹伤成这样也不心疼是吧?”
看来护士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以为他们是兄妹闹别扭,调皮捣蛋的 ‘哥哥’表现太冷淡,一点都不心疼受伤的’妹妹’,连开口哄一哄都不乐意。
余年没太注意护士的话,沾了酒精的伤口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抱着膝盖,咬着下唇忍受着这钻心的疼痛。
看到此情此景,男生伸手接过护士手里的药道:“我来吧!”说着就蹲下身子,稍微仰头地与之对视:“疼就说,别忍着。”
余年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心情反倒渐渐平静了下来,眼前的人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清洗着她的伤口,每清洗一下就会轻轻地吹了吹,缓解她的疼痛感,若是感觉她稍微有点退缩都会停顿下来安抚她。
不知不觉中伤口就已经包扎好了,再次回来的护士检查了一遍,不禁称赞:“包得不错。看来用心了,对妹妹就该这样嘛!”
余年这才反应过来有误会,她没来得及开口解释,那人已经率先点头表示明白,低头问道:“能走吗?”
“能…能走。”余年结巴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这小伙子,刚夸完你,又犯糊涂了,你把她抱起来不就行了吗?万一再摔了,不是二次伤害嘛。”
余年十分佩服这个护士的神逻辑,她和眼前这个男生认识不到两小时,他已经无辜被护士训了好几次,但是这个人却一次都没有反驳过,只是默默地接受,改正并不多言,也没有黑脸,看上去似乎脾气很好。
就这样,余年被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出医院,此时天已经黑了。
余年的肚子又很不客气地奏响,她从来没有在同一个人面前这么窘迫过,只能用傻笑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我肠胃不太好…。”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也响了,余年带着一丝疑虑抬头,与之视线碰撞在一起,正好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羞涩。
男生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目光向四周扫了一眼,正好看见不远处有家面馆询问道:“前面有家面馆……”
“兰州拉面吗?”余年从小最爱吃的就是面食。
两人来到面馆一看果然是兰州拉面,已经过了吃饭点的面馆显得有些冷清。服务员,厨师和老板竟聚在一起玩着斗地主,见有客人来,老板立刻热情地上来招呼。
“两位想吃点什么?”
“老板,我要吃兰州拉面。”余年率先开口,并且期待满满地看着他。
男生却只点一份清汤挂面和一盘凉拌青笋。
老板对厨房呦呵了一声,就继续斗地主去了。
趁着等待的空隙,余年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打量眼前的男子。
只见他五官轮廓分明,远山般的黛色的眉微微上扬,长而微卷的睫毛下,那双眼睛深邃又澄澈,仿佛浸泡在水里的晶石,只是他的眸色里不带一丝温度,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余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咦?这个人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我叫余年,年年有余的余年,可以叫我小鱼儿。今天要不是遇到你,恐怕我就要横尸街头了。”
“咳咳~”被她这般惊悚地形容给呛了正着,他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声音:“顾笙。”
平日里活跃值过高的余年第一次遇到这样少言寡语的人,无论她说什么都能用最少的字数回答,多说一个字会掉肉吗?他看上去那么壮,就算会掉肉也不会变木乃伊吧,有些挫败的她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动作。
然而这个动作恰好被顾笙捕捉到,他考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道:“你的家人一定很担心,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余年摇摇头,“我才不要回去,我明天要去看游泳比赛。”她好不容才说服团长让她独自出来,就是为了看一场精彩的游泳赛事,怎么能回去呢。
突然想起什么,余年急忙打开书包,只见书包里的书被水浸泡过之后都成废纸,她的宝贝比赛门票和回程的火车票都打了水漂。
不由地对天长叹一声,“我来一趟亚城容易嘛。”
顾笙看到铺了一桌的高中物理练习册,又看见那张湿答答的高铁票上写着“海都南-亚城西”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今年多大?”
“14,高一!”余年灿烂地笑起来,连嘴角的梨涡都荡漾着满满的自豪。
顾笙听到此处不禁一愣;14岁的高中生?现在的孩子都这么一鸣惊人嘛!一个人跑到亚城来看游泳锦标赛,胆儿可真肥,顾笙头一次见识到这么勇猛的孩子。
却忘记自己也不过是刚满18岁的大学生,忘记曾经自己也这么勇猛过。
初夏的亚城,夜晚的风微凉,吹拂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路灯下人来人往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和顾笙一起漫步在路上的余年,低着头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向耳后,不紧不慢地踩着地上的石板格子,样子有些顽皮。
顾笙走在稍微后面一点,看着前面余年的小动作,忍不住嘴角弯了下来;真是个孩子。
一阵欢呼声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原来远处有一群人在举行篝火晚会,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极为耀眼。
余年欢喜地向那个方向跑了过去,他看见眼前这个欢脱的少女,背对他展开双臂,好像要去拥抱那团燃烧的火焰,而后转过身向他大笑,呼扇地频频招手,“顾笙哥哥,快来啊!快点。”
这一个动人的回眸,没有一点杂质的纯真笑容连同两边荡漾的小梨涡一起将他的心彻底融化。他从未遇见过这样一个天真的女孩,如同从一个没有算计,竞争,仇恨的新世界里走来的天使。
刹那间,他似乎感觉到一个亮得他睁开不眼的火球就这么直冲冲地撞进了他的胸腔里,融入了他的骨血里,速度快得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三天后,余年在复大老教授的家里见到休假回家的顾笙!
一句顾笙哥哥成了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断开的链接。
相处一段时间后,顾笙把给余年补习的担子揽了过来,开始给小妮子魔鬼式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