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午后，阳光没有温度地撒在这个静谧的办公室里，没人注意到玻璃格子外一道高大的身影恰好听到她的这句话，身子不可控地晃了晃，脚步再也难挪动一步，握紧的双拳隐忍地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麦绥还没想好怎么跟梁斌联系比较合适，董事长顾笙临行前将她召了上去。秘书办打来内线电话，说董事长要听合众项目的最新报告，指定她上去汇报。
第一次踏上这间独立办公室，麦绥其实有点紧张，当电梯门一打开，迎面而的是宜人的办公环境和户外景观融合，接待台位于门厅右侧，由仿古拉铜丝不锈钢，香格里拉大理石以及尤加利水波自然拼木面组合而成。
倒角亚克力灯光片加上仿古铜拉丝不锈钢的精致镶嵌工艺，迅速让空间有一种未来的科技感，半高的TV 系统与背面的植物墙很好的融为一体。
秘书轻轻地敲了敲那扇彰显里面身份的厚厚仿铜金属门。
“董事长，麦绥到了。”
“进来。”
麦绥一走进这个办公室就看见一个堆得满满的书架突显主人的内涵与修养，以及一张既当会议桌也可当办公桌的私人订制款黑木桌上一堆摊开的照片，因为反光作用看不清照片里的人是谁。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气氛不对。背对着她的顾笙从内到外都是生人勿近，此时他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窗外正午的阳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眸子里寒冰很厚。
“来了？”顾笙没有转过身，语气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麦绥敏锐地感觉顾笙情绪不对，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与她有关。
“您要的合众报告都在这里，标书只差几个重要的章节还在准备。”
“真是及时。”顾笙转过身来，背对着光的他让麦绥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我是不是还要带上重礼去向你的林哥哥感恩戴德，三叩九拜？”
麦绥脸色微变，抿嘴不语。
顾笙眸色如寒风刺骨，“没想到林总这次这么大方，几千万的项目说不要就不要，代华的案子也不感兴趣了吧，不然怎么到现在都不拿方案出来。”
麦绥微微讶异，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咬着嘴唇，依旧不接话。
因为她的沉默，激起顾笙的眸内寒光冷意更甚，一把抄起原本摊在桌面上的照片甩了过去，照片如雪花般飘在她面前，照片里的内容倒映在她眸子里的神色越看越惊，那些照片竟然是从她在慕尼黑的日常生活轨迹开始，以及她刚到海都时的作息规律，最后是贺家老大与她在展馆对峙结束。中间虽然少了一段，但这已经足以说明她被人跟踪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跟踪的不止一批人，一股气往上涌，她几乎站不住脚。
他出口却是平静轻柔：“以林耀的手段和势力一次又一次放任这些私家侦探对你严密监控，不仅丝毫不提醒，更冷眼旁观看着你踩进刀光剑影的陷阱。你的林哥哥对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麦绥被他讽刺地脸色白了几分，咬了咬下唇，开口却是：“我相信他。”
这四个字仿佛巨雷一般劈在这间奢华却简约大气的办公室里，劈得一向运筹帷幄，镇定自若的顾笙身形都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晃，眸子里的寒冰蓄势待发，宛如深不见底深海眼眸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要找出一丝言不由衷的迹象。
两人僵持了片刻，顾笙按了电话内线：“让柳云龙上来。”对着因他讽刺得几乎体无完肤的麦绥再次冷嗤：“你先出去！”
上前将怀里的文件夹轻轻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就看见她手背上通红一片，倏然扣住她的手腕，低沉的磁音立刻有了关切的紧张语气：“怎么回事？”
“一点小事，不劳董事长费心。”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力气这么大，可恨她怎么都挣脱不开，拉着她走到会客迷你吧台，从吧台底部拿出一个医药盒，又被他强硬地拉到沙发上坐下，轻轻地上药，两人的手温交叉相融，让刚刚的冷空气得到了一丝丝缓和，握着仍旧不太老实的手，顾笙的眉头蹙成了川字。
麦绥犹豫了一瞬问道：“舍居真的不能留下吗？”
“有留下的必要吗？方正的设想正合我意，否则我何必费力赶走方正。”捧着她的手轻轻吹了口凉气，直接吹得麦绥心头荡过一阵颤粟。
“舍居的老老少少怎么办？舍居没了，他们就会流落街头。”
“怎么？华耀未来的总裁夫人原来这么善良，我还真是要恭贺林耀一番，连我都忍不住感动。”终于抬头看着她，弯着唇角讥诮道。
“董事长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下去工作了。”
麦绥低首咬了咬下唇，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顾笙并不打算放开，她又恼又急。
“啪！”
长臂大力一推，顾笙将娇柔的小女人禁锢在沙发上，喑哑魅惑的嗓音飘荡在她的耳边：“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炙热的气息划过耳际，激荡她的心间，一点一点的勾起她压抑在心底的情愫，心口一阵悸动，呼吸窒了又窒：“董事长说笑了，时间就是金钱，作为您的员工，怎么好耽误您的财富更上一层楼。”语气一如既往地疏离。
顾笙不怒反笑，只是那弯得很灿烂的笑容与寒光累累的眸子毫不相符：“你不是想拯救舍居吗？我给你一个机会。”
后背紧紧贴着沙发，唯一自由的左手横在胸前，隔开两人已经避无可避的距离，明知道他是故意诱敌上钩，但她还是带了一丝希望：“董事长请说。”
“嫁给我！成为NG的女主人，舍居就随便你处置，我绝不过问。”顾笙魅惑又低沉的嗓音一点一点击碎麦绥的坚守。
“我是林耀的未婚妻，我不会背叛我的未婚夫。”麦绥霍然侧头避开他侵略似的袭击。
他微微一僵，伸手掐住她的下巴，逼她与之对视，咫尺间的眸色如万年冰川，极轻极柔地说：“你给我离林耀也远点，否则，昨天的方正就是华耀的明天。”说罢已经俯下唇瓣，带着隐隐的恼怒把激切的索求通通灌注进来。
麦绥在他怀中越挣扎，被禁锢地越紧，两人似乎都像聚集了毕生的力量来应对这场拉锯战。
“董事长，柳总到了！”
门外再次响起秘书的敲门声。
顾笙放开她，流连忘返地轻抚刚才被他侵占过的粉唇，盯着她愤怒的双眸，这种硬碰硬的态度再次把他的脾气惹了出来，令他索性就这样的姿势开口说道：“进来！”
麦绥一惊，反抗的举动更激烈，以至于开门进来的柳云龙和秘书都被里面这个场景给惊得齐齐眉心一跳，秘书很快识趣地关上门离去，留下柳云龙独自尴尬异常地站在门口。
他毕竟跟了顾笙多年，什么场合没见过，很快就声线平静地打破僵局：“董事长！”
“记住我的话，被再试图考验我的耐性。”若无其事地放开她，起身。
麦绥也立刻逃一般地跑了出去，两簇冰凌一样的寒眸随之跟了出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走回办公桌后，再看向柳云龙时，眸光已经淡漠如水，刚才的冰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吧。”
“菲力案子遗留的漏洞让华耀现在一片焦头烂额，同时慕尼黑本部和海都总部同时遭到来路不明的黑客组织攻击，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只不过…”
顾笙眉头微微上挑，看向柳云龙。
“言之庭派人向林耀递了话，说菲力的案子只要他愿意和言氏合作，麻烦立刻就会解决。”柳云龙说。
顾笙眸光含笑，却勾勒讥诮：“他倒是不怕话说大了把腰闪了。”
“管方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菲力那个新来的朱副总曾秘密与言之庭见过面，就在案子跟华耀签订之后。”
顾笙盯着地上散落的照片，沉思良久，话锋冰冷却更强硬：“告诉管方盯紧他们。还有秦韩律师事务所也盯紧。”停顿了一会儿，语气也缓了下来：“合众的项目现在如何？”
“苦难重重！”
柳云龙说的是实话，戴维因为新项目的开发被对方指定参与，因此他不得不把他调走，而他自己手里抓着两个大项目，容不得一点闪失。剩下麦绥和王丽茗两人，可不就是压得二人透不过气来。
顾笙目光转向窗外的大好暖阳，淡淡道：“鱼，该喂饵了。”
柳云龙眼底飘过一层讶异，点头答：“我明白，梁斌是个有野心的人，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顾笙笑了；他要的就是这颗不甘平凡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