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墨!……”
他无力,放开乔木槿去。
顾阳河有多渴望她动情地喊出他的名字,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
“以墨,以墨,别赶我走,我想留下来陪你。”萧珊珊靠在戈以墨怀里,在他的胸口画圈,漂亮的手指欲见下滑。
他冷得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像外面的天气,胸前滑动的手指,一阵厌恶。
挡开不停游移自己身上的手,在吧台倒了杯酒。轻轻摇晃,空气中荡了酒香,仰头,一饮而尽。再斟满。
“以墨,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萧珊珊站起身,痛苦的质问。
是的,他在犹豫什么?
他的隐忍难不成成了纵容?
“你说呢?”他回身,随意地靠住吧台,晃动着杯中酒,唇勾出不易觉察的弧度。
“我说,你早就想起来了,还装作不认识,以为我是瞎子吗?”萧珊珊冲过来,恨恨地。
“木槿绝不会像你这样面目可憎,所以这一点你比不上她。”口中的酒居然是苦的。
“戈以墨!别过分!”
“什么算过分?不碰你就算过分?你说,一个女人,而且是非常漂亮的女人,勾不起正常男人的兴趣,是男人的错还是女人的错?”
萧珊珊看清了他的笑。残忍,且无情。
“你就等着乔木槿进监狱吧,还有你的……父母!”萧珊珊漂亮的脸扭曲着疯狂的狠辣,一跺脚摔门而去。
凌晨两点,戈以墨拨了父亲电话。等待接通的时间长的像一个世界。
“谁啊,这么晚打过来。”戈父说话不甚清楚,声音低哑。
“爸,睡了?”
“以墨啊,半夜里打电话,有事吗?”
“爸,没事,就是有本书,想让你帮我找找。”
“急吗?”
“不急不急,妈妈睡了吗?”
“你妈早睡了,这些天她心脏不太舒服,吃了药早早休息了。”
“爸,照顾好自己和我妈,有事给我打电话,手术中就留信息,有时间我就回家。”
挂了电话,他稍稍放心。
滚熟于心的号码跳出来时,戈以墨才浑然发觉,手指已按上接通键,电话里传来惺忪的声音,“喂……”
良久的沉默。
“以墨,是你吗?”电话那段的声音急促而兴奋。
“木槿,我……想你了……”风一样,吹过。醉了她的心。迷了她的眼。
“以墨,来接我。”
拿着电话的手青筋凸起,他不忍拒绝泣不成声的小女人。沉默又覆盖了两个人。
“我爱你!”
木槿抱着电话,回味着那句“我爱你”,坐到天明。
“戈医生,早上好。”
“主任,早上好,院长请您过去。”小护士红着脸,飞快看他一眼,说完话就跑。他无奈地摇头。
院长找他无怪就是旁敲侧击地提醒他,收敛点,低调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戈以墨认为自己是一名医生,也仅仅是医生,不是政客,不是商人,任何人躺在手术台上都与身份无关,都是他的病人。
“戈医生,我的手术是您亲自做吗?”
“是的,要保持心情愉快,明天就手术了,注意事项稍后有医生详细告诉你。”
他的笑容在病人心中有神奇的安定能力,他的脸就是手术成功的保障。他,沉默寡淡,独喜欢和病人交流。哪怕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会认真倾听。
“戈医生,我爸爸脱离危险了,谢谢您。”一个十八九的小姑娘,鼓足勇气说谢谢,脸上苹果一样红。
……
每日例行查房,各种感谢询问担忧的家常话,让他感觉真实,平静。
去见院长已是午间了。
“戈医生,你是大忙人啊。”院长一反常态,亲自给他倒上茶,亲切热情地关注他的工作情况。
“以墨,有个特殊病人。”
戈以墨不接话,他自顾自接着说,“很大的人物,姓萧。”
“有问题就来医院检查,我会一视同仁的绝不推脱。我还有事。”戈以墨厌烦特权。
“别介啊,这是能决定咱们医院生死的大人物,亲自点名让你给做检查。”
“院长,这种小题大作的事还是别找我了吧?明天我有两台手术!”戈以墨对这种霸占医疗资源的事深恶痛绝。
“推到后天不就行了吗?后天三台,有一例脑科的,还带了几个实习的学生。”
“戈以墨!你是院长?我是院长?”要来看病的大人物,不但院长,就是医院的出资人张董也得罪不起。
“到底是谁?这么大阵仗?”比做一台手术都累。
“谁?”他要确定。
“电视里露面的萧……市长!”萧珊珊的父亲。他一阵头晕。
他沉吟片刻,“检查我就不陪同了。明天什么时候来?最好上午十点以后。”
“以墨,你是咱们医院的祖宗,不,活菩萨!一定要小心应对啊!”
院长的啰嗦他一点没听清。不对啊,萧珊珊的父亲很健康,身体没问题啊?
“戈以墨!”
喊我就能把接待工作做好吗?他默默回去,门口传来震耳欲聋的救护车的声音。
他几个大步奔自门口,急救科的医生护士忙的得恨不得一个人顶两个人使。
“怎么样?”他问前台负责协调的医生。
“高速公路发生车祸,我们医院距离最近就送过来了。”
“我去看看,分流检查更快,需要转走的果断推掉。他大声说着,加入抢救。
“戈医生,病人开始吐血,狂吐!”
“戈医生,头部重伤患者!”
“马上推去核磁共振,同时注射……”
手术台无影灯下,助手不停擦汗。腿沉重的绑了几十公斤沙袋一样,同台的医生护士已经换了一波了。他依然坚守着,每抢救回一个患者,他都觉得是对自己的救赎。
双手稳定如山。接过助手递来的止血钳,他呼出一口气,出血点终于找到了,准确夹住、处理、缝合。
他的手术服血迹斑斑,浑身上下早被汗水湿透。他灵巧的手指缝合了病人出血的血管,疲累地盯一眼仪器,各项数据都开始趋于正常。
病人被推出手术室。腿灌了铅的沉,迈不开,倏然倒地。他索性平躺下,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