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致语在心里不由得狠狠的骂了穆生贺几句,这才挂上一脸悲愤的表情从地上爬起来,又往前扑了扑嚎道:“皇上,您可要为微臣做主啊,这是微臣的家,他穆生贺凭什么不让微臣回家呀,你看他把微臣给摔得,哎呀……皇上,微臣这浑身可是动不了了呀。皇上……”
欧阳致语那一脸酸楚的表情,让穆震宇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后宫里的嫔妃们一个个对着自己哭诉委屈的情形,她们那一副副悬泪欲泣,梨花带雨的伤心模样,再配上一张张白嫩无暇,惊艳四方的容颜,虽然自己明明知道她们的这份委屈都是实打实的夸大其词了的,可自己还偏偏就是觉得这份柔和与软弱无形中给了自己莫大的满足感,大丈夫理应有妻如此么,更何况自己贵为一国之君……就在穆震宇带着一脸满足和舒泰的表情正在脑子里无限遐想的时候,他忽然浑身猛地一哆嗦,浑身的汗毛差点瞬间变成原始森林,虽然他拼命地压抑,一根根儿还是统统都立正了起来。
自己后宫的那些娇柔的可人们,岂是面前的这个魁梧彪悍的男人能比得上的?可偏偏自己这微微一走神儿,还真拿她们给比较上了,还真是对她们的亵渎啊,罪过呀罪过……
如此这般以后,穆震宇再看面前的这个男人这般做作,心里不由得有些不舒坦了,他皱皱眉喊道:“星辰,看来左丞相是忘了朕给他下的禁言令了,你且去提醒提醒他。”
“是,皇上。”星辰领命后走到欧阳致语身边,蹲下来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顿时,正在秀表演功底的欧阳致语立马就噤了声,还顺手把嘴都给都给捂上了,一脸颓废的坐在地上,拼命地装出一副无辜被人欺负的小可怜的表情,委屈的看着穆震宇,穆震宇一见这情形,索性别过脸去,连看都没在看他一眼,欧阳致语见穆震宇根本都不打算再瞄他,索性也勾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的没事儿偷着乐。
穆生贺来到门外接驾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队伍前面的龙辇上的皇帝满脸的不痛快,欧阳致语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缩在一边,文武百官一个个都跟几天没吃饭了一样,在后边儿摆着各种造型。
穆生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龙辇前行礼道:“本王接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穆震宇无奈的摆摆手:“先进去再说吧。”
穆生贺连忙施礼道:“皇上请。”
穆震宇点了点头,走下龙辇,朝左丞相府走去,文武百官一见,也连忙一个个挣扎着往里面进,穆震宇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才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文武百官则是一个个连忙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的继续跟着,欧阳致语心里很无奈:这到底是谁的家啊?怎么自己说了不算,别人说了才当真呐。不过他想归想,还是跟在众人之间回了自己家。
当这个庞大的队伍一个个终于都安置好地方以后,唯一坐着的穆震宇开口问道:“朕听说震王带兵包围了左丞相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这是本王和欧阳老匹夫之间的家事,他们就……”穆生贺说到这儿,看了看文武百官,又住了口。
穆震宇觉得这一次对他们的惩戒也已经差不多了,随即说道:“你们都退朝吧。”
文武百官都满脑门挂黑线:皇上,您在左丞相府上喊退朝,你这做法未免也太别出心裁了吧?不过也都只是想想,一个个行礼后,带着一种终于游到了苦海边儿马上就能上岸的解脱感,每个人都是跑的飞快。
左丞相府马上宽松了下来,穆震宇看了穆生贺一眼,说:“震王这下可以给朕说说你和左丞相的家事了吧?”
穆生贺的那张脸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顿时整个都黑了起来,他咬着牙恨恨地说:“这都要怪欧阳你个老东西养了一个好儿子,你个老东西可真是好教养啊。”
欧阳致语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晓得的表情说道:“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好好的又没惹你……”说完后才想起自己还在禁言呢,连忙又捂住了嘴。
“你可以说话了。”穆震宇看了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摆了摆手说道。
穆生贺顿时一瞪眼,抡起胳膊就想往他身边冲,乍一看见穆震宇还在边儿上坐着呢,随即又收回了胳膊,冷冷的说:“老东西,你那好儿子昨天晚上竟然敢把本王的二郡主給掳到了你的家里,毁了她一个姑娘家一生中最为重要闺中清誉,本王此次定要你那狂妄的儿子拿命来偿。”说到这儿,穆生贺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眼眶了,恨不得立马就扒了欧阳致语这身人皮。
欧阳致语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等到穆生贺把话说完以后,他才反应迟钝的猛地瞪大眼睛,失声喊道:“什么?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一边坐着的穆震宇一听这事儿,顿时心里也是猛地一咯噔,这下子事情闹大发了。
欧阳致语开始不淡定了,简直是做足了表面工作,他浑身哆嗦着,连嘴唇都哆嗦的几乎要抽筋儿了:“怎么会这样?你这时诬陷。”
穆生贺白了他一眼,很不客气的说道:“是不是诬陷,你听听你儿子怎么说就知道了,来人,把欧阳翰晖带上来。”
不一会儿,欧阳翰晖便被两个士兵五花大绑着拖了进来,当他看见他父亲欧阳致语站在一旁大张着嘴巴脸上戴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以后,他先是羞愧的对着他亲爹笑了笑,然后一句话也没说便低下了头。
“翰晖,你告诉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震王爷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害怕听见真相的欧阳致语连腿都是哆嗦的,他带着心里仅存的一点幻想满含期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欧阳翰晖看着自己亲爹的表现,如果不是因为这会儿还得继续唱这出戏,他都恨不得跳起来给他爹拍手叫好了,只不过因为形势所逼,他只能抱歉的再对他爹笑笑,小声说道:“爹,是真的。”
欧阳致语的腿肚子几乎都要抽筋了,他心里正寻思着要不要先上去来段武戏哄哄场,门外进来了一个士兵径直走到了穆生贺的身边,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穆生贺点了点头说:“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进来吧。”那士兵得到命令后又转身离开了房间。
就在士兵离开没多大一会儿,穆生封带着他的两个小王妃便进了房间,三个人先是给穆震宇和穆生贺行礼后,穆生贺才瞪着眼睛问道:“阳儿,你不好好在王府呆着,没事儿跑这儿来干什么?”
穆生封还没说话,他身边的杜灵儿已经抢着开了口:“父王,不好了,二姐她说没脸活下去了,在房间里寻了短见啦。”
“什么?”穆生贺也顾不上穆震宇还在身边了,猛地一拍茶几,站了起来:“卿儿她现在怎么样了?”穆生贺的声音都开始哆嗦了。
“父王请先放心,二姐她已经被师傅他老人家救过来了,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穆生封看了杜灵儿一眼,杜灵儿调皮的对他吐了吐舌头。
穆震宇一听,心想:这下不了,眼看这事情就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还没等他想完,穆生贺已经掂着拳头冲了上去,对着欧阳致语的眼上就是一拳,被这个惊人的消息给轰的半晌没反应过来的欧阳致语毫无防备,被穆生贺的拳头打了个正着,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打的以一个平沙落雁式的造型华丽的躺在了地上,左眼已经完全黑青了,变成了标准的熊猫眼,穆生贺接着一转身,对着同样是半天缓不过劲儿来的欧阳翰晖又是一拳,正跪在地上发呆的欧阳翰晖五花大绑着向后猛地一仰身子,顿时也多了个熊猫眼。
穆生封一看自己的老爹渐渐已经打顺手了,顿时开始为自己二姐的未来老公和公公担心起来,为了以防万一,他连忙上前拉住自己的父王:“父王,你先别打了,你要是把他给打死了,我二姐怎么办呐。”
穆生贺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儿,再看看那两个人的熊猫眼,他觉得心里的那股闷气儿也出的差不多了,是该收手了,于是他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随即趁着儿子给自己搬得这个梯子半推半就的下了台阶儿,坐回到椅子上接着生气去了。
欧阳致语挨了一拳之后,索性躺在地上趁着装晕的功夫细细的思索着,很明显,穆生贺这一拳,完全是为了报自己那一脚之仇,所以这一拳挨了便挨了吧,谁让自己先找不自在呢?只是这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件事情有个最为圆满的结局呢?他左思右想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赖在地上接着装晕了,而欧阳翰晖半天没见自己父亲那边有动静,没有得到指令的他也接着晕了下去,一时间,屋子里竟然静悄悄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直等着欧阳致语起来捧场的穆生贺见他半天都没动静,便站了起来向穆震宇行礼道:“皇上,这件事的性质太过恶劣,本王恳请将欧阳致语父子发配到边疆做苦役,以儆效尤。”
穆震宇摸了摸下巴,试探着说:“这样惩罚他们是不是有点儿太严重了?”
穆生贺嘴一撇说道:“严重?皇上,卿儿以后是要由你亲自给她指婚的,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毁了卿儿的清白,以后还有哪家王公大臣肯迎娶我的卿儿?这以后卿儿她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皇上,卿儿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女,难道你忍心看着她寻死么?”
穆震宇心里恨不得她马上去死,可他嘴里可不敢这么说,他有些抓狂的抚住额头想了半天,才颇为烦躁的说:“这件事明日早朝朕一定给你一个能让你满意的答复,你就先把兵给撤了吧。”
穆生贺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可是如果……”
“朕说话算数。”穆震宇顿时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那好吧,”穆生贺猛地把脸扭到一边:“这件事就有劳皇上给个公正了。”
穆震宇看了看星辰说:“回宫吧。”星辰连忙扶起他,穆震宇也不等穆生贺他们给自己行礼了,抬腿就外门外走,后面的穆生贺中气十足的给皇上行礼送行:“恭送皇上。”
穆生贺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欧阳致语父子依然躺在地上装晕不起来,他也不给欧阳致语留什么面子了,当着自己儿子儿媳的面上前对着欧阳致语的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然后静等着他惨叫着翻身蹦起来,带着满脸的恼羞成怒跟自己扭打在一起。
只是他令没想到的是,欧阳致语居然忍住了那声本来该是天崩地裂的惨嚎,一咕噜翻身站了起来,丝毫没有一点恼羞之意,只见他安安稳稳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不忘给穆生贺打个招呼:“亲家,快请坐。”最后他才在几个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了欧阳翰晖的身边,抬脚对着自己儿子的屁股就是一脚:“你要装到什么时候?还不快起来?”
欧阳翰晖毕竟没他老子老成,他老子这一脚踢下去,他便惨烈的叫了一声,最终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
欧阳致语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走回去在椅子上坐好,这才向穆生贺说到:“亲家,今天的这出戏,你觉得我唱怎么样呢?能不能达到我们的最终目的?”
穆生贺脸上顿时一黑:“你个老东西演戏演上瘾了,是不是?”
欧阳致语讪讪的笑了笑:“亲家,你看你这话说哪去了,我这不也是操心两个小家伙儿么。”
穆生贺乜斜了他一眼,恨声说:“你个老东西就伸长了脖子等着本王往死里宰你吧。阳儿,我们走。”说完,立马走了出去,看都没看欧阳致语父子一眼。
“哎,我说亲家……”欧阳致语摆着手就想要追上去。
“欧阳丞相,你都喊了一路了,难道你真的都不渴么?”看着他那副着急的表情,穆生封觉得很好笑:“你还是先喝点儿水润润嗓子吧。”说完带着两个小女生也离开了。
欧阳致语一听这话,老脸才猛地一红,随即他便在正色道:“也是,还是先喝口水吧,这喊了一路的,嗓子都快干冒烟儿了,”说完,他朝着自己儿子一瞪眼:“还站着干什么,快去给老子倒杯水来。”
欧阳翰晖一听,连忙给他父亲倒了一杯茶,恭敬的用双手递了过去,欧阳致语接过水来先是美美的喝了一口,然后才若有所思的说道:“奇怪,本丞相是喊了一路没错,可穆家的小子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他跟着这群人看了一路好戏?要真是这样,本丞相这回丢人可是丢大发了。”
欧阳翰晖看着他老子那阴晴不定的表情,很是识趣的没敢说话,眼看他老子的水杯已经没水了,他急忙接过来又给他续上了一杯茶。
“穆生贺个老匹夫还真是狡猾,”欧阳致语突然愤愤不平的说道:“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让本丞相丢人现眼,等着吧,本丞相一定会好好的找回这个场子的。”
欧阳翰晖脸上顿时开始顺着额头往下掉黑线了,看看他老爹那副几乎要咬牙切齿的样子,他禁不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不是吧?整个计划不还是您自个儿制定的么,怎么这会儿倒成了别人的错呢?”
“你小子在嘀咕什么?”欧阳致语危险的黑着脸,两眼一动不动的对着自己的儿子抛眼刀子:“有种你小子再给老子说一遍?”
欧阳翰晖抖了抖眉头,很是乖巧的说:“父亲,您说什么呢?我只是想问问您咱这事儿结果会如何呀?”
被欧阳翰晖这么一打岔,欧阳致语顿时陷入沉思状态:“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件事儿啊,应该是成了。”
欧阳翰晖一听这话,很是高兴的问道:“爹,您说的是真的么?我和卿儿真的要苦尽甘来了么?”
欧阳致语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你个混小子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爹,您是不知道啊,”欧阳翰晖激动地几乎要语无伦次了:“孩儿苦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现在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哎,爹,您说儿子能不激动吗?”
欧阳致语顿时满脸挂满了黑线:“你个混小子,这些话应该是你娘和我该说的的吧。”
欧阳翰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给掏出来好让自己的父亲看个清楚:“怎么?难道父亲不喜欢卿儿做您的儿媳妇吗?”
欧阳致语一听:好家伙,这句话问的可真是埋汰人,我要是敢说一句不喜欢,且不说穆生贺那老货会怎么针对我,单单是你这混账儿子敢给老子撒撒泼,结果就够老子喝一壶的了,如果你小子再和你那没进门的媳妇再来个心意相通,你们夫妻将来一连手,还有我这个老人家的活路吗?更别提你那亲娘再在一旁暗中使绊子,顺便拉个偏架,说不定我个老人家到时候怎么被你们这伙人给整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想到这儿,欧阳致语暗暗地擦了一把额头上惊出的冷汗,很是紧张的回答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简直是太喜欢了,我举双手表示喜欢。”
欧阳翰晖看着自己老爹一副兴奋地过了头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的问道:“爹,您这是给谁表决心的呢?”
欧阳致语脸上一黑:“你个混小子皮又痒了是不是,我看你是不是想让老子给你松松皮动动骨啊……”
欧阳翰晖立马识趣的闭嘴,他老子的一顿黑拳揍下来是什么动静,没有人比他心里更有数了,这一顿揍挨完以后,说不定自己得好好的和铺做几天亲密伙伴儿了,其实他老爹的心思别人可能不明白,可他心里却是明白的很,在家里挨打总要比在外丢了命要强得多。欧阳翰晖看看父亲满脸的认真,再想想父亲从小到大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眼眶一红,两行清泪霎时便流了下来,为了不让他的父亲看见,他连忙背转身子,装作整理东西的样子。
欧阳致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沉默着,儿子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不管怎么说,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也已经懂得做父母的不容易了,比起这些,还有什么会更让身为父母的人更感到满足的呢?欧阳致语掩盖了心中的欢喜和欣赏,却是极其认真的喝道:“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你们爷儿俩这是在做什么呀。”就在父子两个一个满心感动,一个满怀感恩的正在左思右想的时候,左丞相府的女主人闪亮登场了。
“夫人,你来了,来这边坐,”欧阳致语连忙扶住他夫人,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也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