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翰晖见自己的母亲也来了,赶紧偷偷的擦去脸上的泪滴,换上了一脸的微笑道:“娘,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怎么能不过来呢?”欧阳致语的老婆何青葙不满的瞪了他们父子二人一眼:“这么多人都走光了,你们也不来给我透个信儿,你们可知道我心里等的有多焦急吗?”
“哎呀,夫人,你看我们爷儿俩一高兴居然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欧阳致语满脸歉意的对着老婆笑笑:“还累得夫人自己再跑这一趟,你看这……”
“哎呀,行了,跟我就别玩这种虚伪的客套了,”何青葙直接丢给了欧阳致语两个大白眼珠子:“你们只要快点儿把翰晖的亲事会有什么结果告诉我就行,别的我也不想听。”何青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好吧,”欧阳致语心里觉得好笑,明明是想儿媳妇儿想的都快走火入魔了,还摆出这样一副理所当然得表情,自己的这个夫人呐,还真是有够可爱的,对,自己就是喜欢她这一点,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生出了想逗一逗她的心思:“夫人呐,这件事儿还真是不大好说啊。”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青葙两眼一瞪,噌的一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大好说?你们爷儿俩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欧阳致语强忍着心底的那丝小窃喜,皱着眉头说道:“这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还得等震王爷那边儿会有什么样地好消息。”
“你也不知道?”何青葙的眼睛瞪的更圆了:“你怎么着也该算个当事人了,再不济你也是个旁观者,怎么到这会儿了,你就告诉我个你不知道?”
“可不是不知道么,”欧阳致语的眉头皱的也更紧了:“我是当事人,也是旁观者,可我偏偏不是最后做主的那个人啊。”欧阳致语说的很委屈。
“哦。”何青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中。不大一会儿,她便嚷了起来:“诶?不对呀?这事儿能有个几成把握,你就是听话音儿你也该听出个八九了,怎么会是不知道?”随即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盯着欧阳致语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看我着急了故意逗我玩儿呢,是不是?我越焦急你就越觉得好玩儿,对不对?”何青葙的眼睛里开始放射出危险的光波,所有的光波都指向了欧阳致语身上的一个地方,那就是他那只还没有变成熊猫眼的右眼眶。
欧阳致语一见自己老婆的那副表情,顿时浑身一凛,一股寒意打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他强忍住连头发丝都想发抖的冲动,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糟了,这下玩大发了。
眼看何青葙快要发飙了,欧阳致语不由得为自己的右眼暗暗地感到担心,他忙不迭的站了起来,急忙的扶住何青葙,好声好气的说:“夫人,别动怒,你先坐好,我再详细的说给你听,来来来,先坐下……”
何青葙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一梗脖子,顺从的坐了下来,他倒是想看看自己的相公接下来会怎么编下去。
欧阳致语见何青葙终于坐下去了,才转过身平复了一下受了惊吓的内心,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能把自己心上吓出的那些冷汗给赶紧的擦干净了,省的自己的小心脏就这么被惊恐给滋润着,现在好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这颗右眼是保下来了,至少暂时是不用担心它会变成熊猫眼了,熊猫眼这种妆面儿啊,还是不要对称的好,
欧阳致语胆战心惊问道:“夫人,说吧,你都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行了行了,”何青葙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我就想知道我那未过门儿的儿媳妇到底能不能进了咱家的大门。”
“这样啊。”欧阳致语陷入沉思中。
“别沉默了,”何青葙紧了紧拳头:“马上回答。”
“这个,夫人莫急,”欧阳致语一脸的媚笑:“你总得等我整理好思绪再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啊。”
“好吧。”何青葙整了整衣服白了他一眼:“你就慢慢想吧,我看你还能怎么编。”
“怎么能编呢?在夫人眼中我竟是如此不堪么?”欧阳致语一正脸色说:“夫人说笑了,不编,不编。”
“那就就说呗。”何青葙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哦……”欧阳致语眉头一低:“夫人容我再仔细想想,再想想……”
何青葙又好气又好笑的对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儿子说:“翰晖,给娘倒杯水来,娘倒要看看你爹他能想到什么时候。”
“是,娘。”欧阳翰晖温言答道,倒好水后又恭敬的给何青葙敬上,何青葙一边悠闲的喝着水,一边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自己的相公,只见他一会儿紧紧的皱起了眉,一会儿又宽心的舒展开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的,最后索性闭上眼睛摇头晃脑起来,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似得自得其乐,看不下去的她不由得摇了摇头,专注的喝着自己手中的茶。
“父亲……”眼看欧阳致语大半天的都没说什么话,欧阳翰晖试探着叫了一声。
“别打岔。”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欧阳致语顿时喝道。欧阳翰晖见父亲的反应如此巨大,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安静的站在何青葙的旁边,看着自己的母亲喝完了那杯水后,先是百般无聊的研究了半天杯子,然后开始没精打采的一下下的打着瞌睡,最后索性直接找周公下棋去了。
看着屋子里两个人的状态,欧阳翰晖更加的无语了,却还是赶紧拿了条毯子给他母亲盖上。
“夫人,我想好该怎么说了,”正在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欧阳致语猛地停了下来,睁开眼睛激动地说。
正在跟周公下棋下得起劲儿的何青葙猛得被这么一惊,顿时吓了一跳,醒了过来,醒来后的她并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一片模糊,口齿不清的说道:“什么?怎么了?”
“夫人呐,你快点坐好,听我给你汇报情况。”欧阳致语拿手在她那半睁半闭的眼前晃了晃,被她狠狠的一把给打了开来:“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欧阳致语彻底无语了:不是你让我给你汇报的吗?怎么到最后反倒是变成了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夫人,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何青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的说:“你不是要告诉我什么事么?怎么不说话了?”
欧阳致语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提醒自己:本来自己的老婆平时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这会儿她会有如此惊人之举也该算正常,对,很正常很正常。他挠了挠头皮说道:“夫人,咱翰晖和震王府的二郡主的婚事……”
“哦,对了,”何青葙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猛地跳起来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快说说,咱儿子和那姑娘的婚事儿会怎么样?”
欧阳致语摸了摸下巴说:“这个么,我个人觉得他们的婚事么……。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他们的婚事应该是……”欧阳致语沉吟着。
“应该是怎么样?”何青葙紧张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应该是……”欧阳致语继续沉思着。
“相公,你快看看我的眼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何青葙咬牙切齿的说。
“是么?我看看。”欧阳致语连忙迎头对上何青葙的一双眼睛,这不看是不知道,一看居然把他给吓了一跳:“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睛会这么红?”欧阳致语看着她那几欲喷火的眼神心里顿时一哆嗦,连忙想赶紧把话题给转移开:“夫人的眼睛真是漂亮,每次只要看到夫人的眼睛,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沉醉于其中……”
“嗯……哼,”欧阳翰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欧阳致语心里一紧:坏了,咋还忘了这个小东西还在屋子里呢,这下子,自己这个做老子的丢人可是丢大发了。他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流着尴尬的汗,一边微笑着对何青葙说:“夫人,这……”
何青葙丝毫不给他尴尬的时间,笑的是极其的气急败坏:“相公说的是真的么?那你要不要仔细的看看我的眼睛呢?嗯?”
欧阳致语这会儿不光是心里冒冷汗了,连额头上也是刷刷的往外冒冷汗啊:“夫人你……啊……”
一声惨叫声顿时响起,面对这种场面,欧阳翰晖无力地转过身去,直接的选择了无视。
“夫人你……你这是做什么?”回过神儿来的欧阳致语悲催的捂着疼痛的右眼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相公,你还要不要再看看我的眼睛呢?”何青葙笑的特过瘾。
“不不,不看了,”欧阳致语慌忙摆着两只手说:“不看了,再看我就上不了明天的早朝了。”他在心里默默的腹诽着:打就打吧,至于下手这么重么?这万一要是把我给打的毁了容,还让我明天怎么去面对那些个那么多的流言蜚语的机器?唉,这下看来,自己是要声名远扬了,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如果时间能够倒转,我发誓我再也不会那么作。欧阳致语在心里恨恨的说。
“嗯,不错。”何青葙点了点头,对自己这一拳颇为满意:“翰晖,快去拿一面镜子来,让你爹看看喜不喜欢娘给他画的这个妆。”她语气轻松的说道。
“是,娘。”欧阳翰晖偷偷看了欧阳致语一眼,小跑着走了出去,直到走出门后,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那气氛还真是紧张啊,他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相比起来他的父亲就可怜多了,想起了他父亲他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念叨:爹呀爹,你痛痛快快的把一切都告诉娘不就好了,至于这么折腾么?现在好了,娘动了真怒,你那一双熊猫眼也终于凑齐了,咱么这……唉,又都是何苦呢?
被儿子这么一念叨,还在屋子里的欧阳致语顿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疑惑的转头看看四周,再次在心里哀嚎道: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是真不可活啊。作孽呀作孽呀。
何青葙看了看他的那副滑稽样,不由得好笑的问道:“相公,这个妆容你可满意?要不要我再给您补补妆?”
“不用了,不用了,”欧阳致语连连摇头:“再补这妆面就该花了,就不劳夫人动手了。”
“嗯,知道就好。”何青葙满意的点点头:“不知道相公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有有有,当然有了,”欧阳致语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恨不得马上说完了好赶快飞走。
“哦?是吗?”何青葙歪了歪头说:“相公您快坐下来说。”她温柔地指了指椅子,又温柔的笑着对欧阳致语说。
“好好,诶,不了,”欧阳致语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我站着说就行。”
“那好吧,”何青葙收回了手,华丽的温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那相公你就快说吧。”
“是,”欧阳致语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我这就说,我觉得咱们翰晖和穆府姑娘的婚事应该是……”说到这儿,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何青葙,当他看到她对他眨了眨温柔的大眼睛后,立马不淡定了,连声赶着说道:“应该是成了。”
“真的么?”何青葙满脸欣喜的站了起来:“相公,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我?”
看看吧,明显是狼来了的事件经历的多了,看着何青葙满脸都是不相信的表情,欧阳致语额头顿时挂满了黑线:“真的,是真的,”随即他脸上露出一幅受了委屈表情:“夫人怎么能不相信我的话呢?这样子太伤我的心了,夫人,我……”
何青葙才不管他接下来准备怎么瞎掰呢,痛快的飞起一脚就把他给踹了出去:“在这儿磨叽什么?还不快给我努力争媳妇去?”
欧阳致语利索从地上爬了起来,苦笑着摇摇头,又拍拍身上的灰尘,带着满身心的解脱感,忙不迭的走了。
穆震宇从左丞相家回来之后的那天晚上,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危险感,后宫里的嫔妃们一个个是恨不得躲在屋子里不出门,生怕一个不小心没看黄历出门就会碰到她们平时恨不得一天见百遍的皇上,就连慧贵妃在向穆震宇撒娇的时候被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后,也开始闭门不出,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后宫里的女人们一时间都变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起来,甚至有胆子小的索性吓得一病卧不起,整天缩被窝里寻找安全感去了。
直到半夜,穆震宇都一直靠坐在龙椅上闭目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终于,他舒开了紧皱的眉头,对守在门外的星辰说道:“星辰,你去宣右丞相胡晖秉马上进宫进谏。”
“是,皇上,”星辰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穆震宇重新皱起眉头,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在御书房里烦躁的走来走去,双眼中透出了满是阴鸠的眼神:这件事到底是突发事件呢?还是震王和那欧阳致语早就已经联手密谋好的呢?如果是突发事件倒还好说,可如果两个人已经联手,这件事就不简单了。他走来走去的踱了好一会儿,才一脸颓废的重新坐在了龙椅上。
过了好大一会儿,星辰的声音终于在门外响起:“皇上,左丞相到了。”
“哦、”穆震宇猛地睁开眼,在龙椅上坐正身子:“快让他进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过之后,胡晖秉满脸癔症的推开了御书房的门,走了进来向穆震宇行礼道:“吾皇万岁,不知皇上深夜宣臣来此有何急事?”
穆震宇抬眼看了看他,好半天才沉声道:“胡丞相,朕此次找你来确有急事,星辰,给胡丞相赐坐。”
“微臣不敢,谢皇上赐坐,”胡晖秉满脸的受若惊。
等到胡晖秉坐定之后,穆震宇才开口说道:“此次欧阳家的儿子和震王之女的事情,胡丞相怎么看?”
“皇上是说……”胡晖秉带着几分试探的问。
“不错,”穆震宇点点头:“朕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预谋。”
胡晖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不慌不忙的开了口:“依臣愚见,这件事应该是巧合。”
“胡丞相此话怎讲?”穆震宇盯住他的眼睛问道。
“回皇上,”胡晖秉整了整思路,开口说道:“如果这整件事情都是他们的计划,依照欧阳左丞相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答应用这种不入流的办法的。”胡晖秉顿了顿,又说:“欧阳致语和震王爷一样,手中掌管着千军万马,这两个人不管是谁,只要挨了打,都会影响到他们在军中的威望,如此一来,更是会影响到他们军中士兵的士气,欧阳丞相和震王爷都是聪明人,他们绝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方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的,所以,臣觉得,这应该是突发事件。”
穆震宇略一沉思,觉得胡晖秉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他点了点头说:“不错,接着说下去。”
胡晖秉在心里略一思忖,接着说道:“此次震王爷既然打了欧阳致语,就说明这件事情没有预谋。”
正在沉思中的穆震宇一听这话,猛地盯住了胡晖秉:“胡丞相是怎么知道震王打了欧阳致语的呢?”
胡晖秉看着穆震宇那阴狠的目光,不由得心中猛地一颤:糟了,自己怎么把这事给说出来了呢?这不是摆明了想让皇上猜忌自己的么?这下真是太不小心了。胡晖秉的脑子高速转动着,想着该怎么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难不成,胡丞相能掐会算?”穆震宇阴沉的一笑,等着胡晖秉的说法。
胡晖秉的脑门上冒出了细细的冷汗,他连忙跪下来说:“皇上恕罪,臣哪里会那些个旁门左道呢?臣只不过是凭着对欧阳丞相和震王爷平时的些许的了解猜的,臣都是猜的,瞎猜的……”
“看来,胡丞相还蛮会猜别人的心思。”穆震宇的双眼微眯,微微冷笑:“胡丞相好本事。”
“皇上恕罪,微臣不敢。”胡晖秉依然跪着,心里却是思索着穆震宇到底想利用自己做些什么。
“哦?是吗?”穆震宇似笑非笑的说。
“皇上英明。”胡晖秉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
“你起来吧,朕不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朕也不打算追究这件事,”穆震宇冷眼看了看胡晖秉,说:“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胡晖秉这才散去了满身的僵硬,将几乎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给放回了原位,战战兢兢的说:“皇上英明,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穆震宇没再看他,只是冷冷的说道。
“谢皇上,”胡晖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站在了一边。
“现在,就劳烦胡丞相再猜猜朕的心里在想什么?”穆震宇闭上眼睛躺靠在龙椅上开始假寐。
伴君如伴虎啊。胡晖秉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可是在想该怎么处理震王之女和欧阳丞相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