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虽败,爱欲长眠。红帷帐与红衣纠缠,就像裕妃和皇帝在龙榻一夜的激情难散。喜庆的气氛普天同庆,后宫佳丽皆来庆贺皇上喜得佳人。那一张张的笑颜,只有小鱼心里明朗不过逢场作戏。
在这个后宫没有真情更没有姐妹情深,在这潭深水里,她可能会成为第一条淹死的鱼。
不过她有个念想,就像现代人心里所想的那样,身处在这后宫大戏的自己,到底能活多少集。
日上三竿,皇帝如往常一样不上早朝,将国家大事交给了魏忠贤处理。他只顾搂着怀中微热的仙体,享受鱼水之乐,直到用膳期间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有些事情应大臣的要求,不得不皇上亲自审阅处理,所以用完午膳后,皇帝就被囚禁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裕妃只能闲来无事在自己的寝宫看看人类留下来的历史古籍。
成为凡人之后, 裕妃才发现自己有好多东西需要学习。比如凡间女人都要会的女红,适当地做些点心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品尝,懂得吟诗作对要有文化素养,更要知道什么是分寸,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
作为新秀,裕妃在宫中并没有可以谈得来的朋友,知心话也只能对着自己说。可她并不觉得孤独,皇上用木头给她做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哄她开心,就像当初他许诺的那样,他是真的很宠幸她。
她拿起一张秀图,上面画着一对鸳鸯。听凡间的人说,鸳鸯在爱情里寓意很好,代表长长久久百年好合,她想在手帕上学者秀一对鸳鸯,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
“奉圣夫人驾到——”随行的太监高喊着,惹得裕妃宫内的宫女们慌张的很,纷纷整理行装跪拜下来,头也不敢稍抬。
裕妃在荷花池里做鱼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客氏,知道她原名客印月,又名客巴巴,河北定兴人,明朝皇帝明熹宗朱由校的乳母,被封为“奉圣夫人”。她原为定兴县侯巴儿之妻,姿色妖媚,为人狠毒残忍、生性淫’荡。明熹宗继位后,赐婚客氏与魏忠贤,使他们成为“对食”夫妻。
这个客氏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威,杀害了不少宫女和妃子,但因为在皇帝面前受宠,一直都没受到惩罚,使得她在后宫更加的兴风作浪。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这位夫人来裕妃的寝宫有何目的。
“臣妾参见奉圣夫人。”奉圣夫人带着大批宫女和太监到访,裕妃按照宫里的礼节行礼,可不知道哪里惹怒了这位夫人,客氏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哟,你就是皇上新纳的贵妃?”客氏没有要她起来的意思,反而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调调说道,“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那是一张狐媚的脸,细长上挑的眉眼竟有几分狐狸的味道,这是裕妃抬起头看见奉圣夫人的第一反应。要不是因为客氏的身上没有妖气,她一定会认为客氏是狐狸成精。那样一张勾人魂魄娇艳的面容,想必俘获了不少男人的心。
奉圣夫人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好些端详,“难怪皇上会喜欢,真是有几分姿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说完这话后,夫人捏她下巴的力度加重了不少,语气中还能听出些怒意。
客氏松开手,突然站起身抡起手臂狠狠地向裕妃的脸上拍去,仅眨眼的功夫,裕妃娇嫩的脸庞就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大婚之后起早不来给我奉茶这也就算了,现在要我一个长辈来拜访你,可知罪?”
感受着脸上火辣,裕妃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她双手握紧成拳,爆裂的青筋被她故意隐晦,可无论怎么样她必须忍住。
这次客氏来,无非就是来给她个下马威,好让她在这后宫放乖巧些,所以她只能昧着自己心中的想法说道:“臣妾知罪。”
“来人。”客氏对裕妃的态度很是满意,她假意将裕妃扶起,脸上挂着看着让人惊悚的笑意。
她向身后摆了摆手,只见一个小宫女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精致木盒走了上来。
“皇上大婚,身为乳娘的本宫自然要庆贺。不过裕妃娘娘深得皇上宠幸,自然什么都不缺,我只好送来些珍藏的香,希望娘娘能喜欢。”
隔着红布裕妃就闻到了那香的气味,那是一种很好闻却又让人心惊的味道。珍藏?这话里说的好听,那不过是让人不孕的天然麝香罢了。
这位奉圣夫人恐怕是惧她怀上龙子,动摇了自己的地位,不得不使出这样的招数。这样光明正大的送礼,不但不会被人诟病,反而会让皇上觉得客氏有心。就算裕妃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以客氏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只要说是她栽赃陷害,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皇上再宠幸喜欢她,不处死也会将她打入冷宫。
这是一步惊险却又下的极好的棋。
“臣妾谢夫人。”
见裕妃收下东西,客氏也便没有待下去的必要,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临走还说了几句客套奉承的话。
只是可惜,这奉圣夫人特意送来的麝香怕是并不能起什么作用。天然麝香对人的流产很有用,且不说对动物有没有这样的功效,她可是鱼精,有道行有修为,早已修得金身。剧毒砒霜鹤顶红都不能伤她分毫,何况是麝科动物林麝、马麝或原麝雄体香囊中的干燥分泌物呢?
裕妃坐在梳妆台前,宫女为她重新梳妆打扮。望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她这心中格外的委屈。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美好,客氏今日的羞辱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初入宫中,没有后台没有靠山,想要除掉她置她于死地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没想到本能升仙的她有一天也有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时候。
大婚后的十天内日子过的还算平静,有的时候几个其他妃子过来拜访,裕妃都以礼相待。明得隔墙有耳,她也不参与讨论任何宫廷之事。她不与任何人结仇,也不结党营私,她只顾侍奉皇上。
可是在这总生事端的宫中,又怎么会有人全身而退呢?
那天,阳光格外的好,微风徐徐有春天的气息,在冬日能遇上如此的暖阳实属不易,裕妃心血来潮,决定只带上一个随行的小宫女去御花园逛逛散心。
裕妃大婚后,重生的花已经败掉,光秃秃的御花园虽然凄凉但并不凄苦。
荷花池的水依旧清澈,只不过冰封的湖面阻挡了她思家的心。她坐在凉亭内,思绪万千,一不小心就出了神发呆。
每次她都是仰头望着凉亭中嬉闹的贵人,如今她成为了俯视的主人,这心中却没有了当时的欢喜。想来也是讽刺,或许得不到的真的就是最好的。
就在她还在回忆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藏藏掖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四处张望没什么人注意后,蹲下身偷偷地饮下碗中的药,却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裕妃虽然闻不到碗里药物的成分,但看着宫女的身形和面相,她能够诊断出这个宫女已经怀有身孕。太监自然是不可能,但如果是皇上宠幸了这位宫女让其怀上龙子,自然是要封为贵人,如果没有那就是和人通奸的欺君之罪。
“那个宫女你可认得?”裕妃转过头问了问身边的小宫女。
“好像是容妃娘娘身边的,奴婢没来侍奉娘娘之前曾在那里当过几天的差,见过她几次。”
裕妃对这个容妃当真是没什么印象,这些天来贺礼的妃子中也没有她的身影。她为魏忠贤进献,据说是魏忠贤的侄外孙女,一说为义女。她为人“丽而狡”,如此高傲自负的人不来拜访她这个小人物想来也是正常。
“不知道宫女能不能和护驾的侍卫有接触呢?”唯一能让宫女怀孕的男人,放眼整个紫禁城也就侍卫可以。
“娘娘真是说笑了。”宫女低着头,声音故意放的比较低,“宫里的御林军有专门的领域,外人是不能进入的,这也是害怕宫中有淫乱的事情发生。”
不是侍卫更不可能是太医,太医院不在后宫之内,再说身为一个御医也不可能冒险去和一个卑微的宫女发发生’关系。这样看来,这其中的缘由还真是复杂而又有趣。
“你先退下吧,我想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
“诺。”
待到宫女走出御花园,裕妃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宫女的身后。喝完药的宫女并没有着急离开,她找了一棵不显眼的大树,在下面挖了一个坑,准备把自己喝完药的碗藏进去。
“你在做什么?”听到身后有人声,宫女惊的跳了起来,手中的碗也掉在地上摔碎。
见到是皇上新纳的裕妃,宫女立刻跪了下来,“奴婢参见裕妃娘娘。”
裕妃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暇地捡起地上一块碗的碎片,凑近鼻子闻了闻,“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