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丹丹把玩着茶碗的茶盖,又挨着椅背,慢慢说道:“九文王好歹也是个御储太子,假如真当上了九文王妃,无疑就有了母仪天下的机会,”她用手指圈画着茶盖边沿:“但是,也别高兴得太早了,现在的九文王,正是处于选太子之位的重要时刻,若稍有差池……”她又叹气着摇了摇头。
容丹丹再抬头环视了一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老夫人上:“诗儿妹妹若真的是与九文王私会,就少不免会惹来外头的议论,而这些风言闲语一出,就必定传到那些大臣们的耳目里,这样的话,不但会令石国府声名受损,还会连累了九文王府名誉扫地,而那些碎嘴,”她伸出一根食指:“只要有那么一个,不肯管住自己的嘴,就足可闹得满城风雨了,然后呢。再来个挑事的官,去上奏,去弹劾,到那时候,石国府成了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而九文王,别说是太子之位了,就连身家性命恐怕都难保,另外,九文王府若是出事了,那么来往之人必定有所牵连,就算圣上再偏袒石国府,也难逃降罪,老夫人,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老夫人眼中显出赞赏之色,但仍是冷着脸,道:“难道,就任由他们去欺负诗儿,我们还要忍气吞声?”
“老祖母……”容诗诗掩面装悲泣,容丹丹又笑道:“到底是谁欺负谁,我想诗儿妹妹,她自个儿心里最是明白。”
她放下茶盖,站了起身,缓走过去容诗诗跟前,猛然捏起她的脸,眼神一阴,低声与她道:“容诗诗,如果宋翰轩因为你的逼婚,而导致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容诗诗被她的话吓得身子抖一抖,又垂下眼眸掩饰。
“请妹妹三思而后语。”容丹丹放开了她,又缓坐了椅上说着,又示意春绯端茶。
春绯应了声,一摸那茶碗,发现茶早已凉透了,她去茶水处又重新沏一杯回来,缓缓递给她:“小姐,慢些吃,小心烫。”
容丹丹接过,撇了撇茶叶,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
容诗诗低着头,不发一语。
“诗儿……”老夫人看着她的表情,严肃地一敛目,又睁开眼,叹道:“究竟何为事实,你还是从实招了罢!”
容诗诗一扁嘴,正要哭着说话,碧秋不经通传,就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不好了!小姐!九文王他……他……”
老夫人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厉声向容丹丹道:“你们瞧瞧,有什么样儿的小姐,就有什么样的小蹄子!一点规矩也不讲!”
容诗诗心思一转,伸出一指,指着碧秋,哭道:“老祖母明察,我说的这一切都是碧秋这个小蹄子教唆的,”容诗诗扑向老夫人怀里,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道:“这个小蹄子还威胁我说,若是不听她的,她就……她就像毒死姐姐一样,来毒死我!”
“九文王怎么了?”容丹丹看碧秋一副着急的样子,心中不由也着急可起来,一把抓住碧秋的肩,晃着她问道。
至于容诗诗在说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碧秋已经哭得晕乎了,喘着气,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诗诗见到碧秋使劲在哭,她就趴在老夫人腿上,比她嚎得更为大声了,而老夫人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并无劝慰之语。
此时,容丹丹的心情焦急烦躁至极,听到哭声不断,横起眉,怒吼道:“Shut Up!都别嚎了,你们烦不烦!就好好地说几句话,有那么难的么,哭,哭,哭,除了哭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吗!”她心头恼火,顺手往旁一拍下去,把摆在跟前的花梨金玉台就这么给打碎了,台上的茶碗和茶水“哐啷”碎洒一地。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春绯侧目,眼中不免带有一点讶异。
她想不到以前畏畏缩缩的容丹丹,现在竟如此有魄力。
见四周无声,容丹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忍不住发脾气了,她闭了闭眼,慢慢吐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一字一句地问着碧秋:“九文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现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原原本本地说来我听。”
碧秋小声抽噎着,把九文王府的情况述了一遍。
那天,碧秋被容诗诗踹了一脚后,心口一直觉得闷痛。
柳忠当时见天色已晚,就把她带回了九文王府,在一处小室安顿了下来,想等隔日一早再去找大夫。
在去小室的路上,十王宋鑫突然跳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十王宋鑫嬉笑追逐着碧秋,要讨她做媳妇儿,碧秋不敢与他有所冲突,只好配合着与他嬉闹。
九文王恰好从石国府回来,见宋鑫一直追着碧秋,想起容丹丹要说要照顾好她,便用计拖住了宋鑫,又派人把一直照顾着宋鑫的好姐叫了过来。
宋鑫虽对他有所惧怕,但铁了心要和碧秋玩闹,任凭你是谁,拦也拦不住。
好姐赶了过来,轻声软语地对他千哄万哄,好不容易才哄得宋鑫不再纠缠,乖乖回到了零星轩。
到了隔日,柳忠想带碧秋去寻找名医封来,刚离开小室没几步,宋鑫早在等候。
碧秋这次极力躲避着他,然而她越是躲避,宋鑫就越是逼得紧。
柳忠急于交差,不自觉地对宋鑫动了武力进行阻拦。
然而正因他的武力阻拦,宋鑫突然发狂,变得异常狂躁。
他乱打乱蹦又乱跳,一下子就抓住了柳忠。
柳忠自知理亏,不敢还手,只是一味躲避着。
碧秋趁机乱跑一通,不料,竟跑至零星轩去了。
好姐正到处寻找着宋鑫,一听他发了狂,便急忙往小室方向赶去。
在她们在赶到那里时,却见宋鑫已被柳忠紧紧地抓住,按倒在地。
柳忠见碧秋带着好姐折了回来,便放开了宋鑫。
好姐心疼地对他又是一番好说软劝,然而这次,宋鑫却对着好姐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暴打后,又紧掐她脖子。
柳忠赶紧去通知宋翰轩。
就在好姐还剩一口气时,宋翰轩和柳忠终于赶到回来。
宋翰轩想着办法与宋鑫交手,他果然中计,放开了好姐,专注对付着宋翰轩。
宋翰轩没真下重手,只是用轻功引诱着,对宋鑫处处留手。
但一处让,却换来十分险。
正纠缠着,宋鑫突然停住,笑着蹦出一句:“苑丹丹的命,你还管不管?”
在一旁的柳忠和碧秋,听宋鑫得如此说,不由心下一阵错愕。
这个十王,难道每次发疯,说话都是这么有条理的么?
还有,他口中苑丹丹又是谁?
九文王眼中射出阴鸷,皱眉道:“你不是宋鑫,你到底是谁?”
宋鑫拍掌大笑,大笑完又大哭。
宋鑫在宋翰轩耳旁轻语一句,忽从手中幻出蓝光的利刃,朝九文王心窝处直而插入。
宋翰轩晕倒在地,柳忠像箭般跑了过去,背着他走得无影无踪。
没了柳忠在,碧秋更是害怕。
宋鑫清醒地对碧秋下了命令,要她回石国府报告,并把容丹丹带来
而在一个时辰,如果他见不到容丹丹,那么宋翰轩和九文王府的人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刚听完,容诗诗皱着眉抽了抽鼻子,道:“没想到九文王,竟是个花心下流痞子。”
容丹丹闻言怒一挑眉,反手就狠呼了她一巴掌,冷声道:“如果你敢再说他半句坏话,我把你的牙,一颗一颗地打掉!”
众人错愕,老夫人刚要开口,容丹丹黑着脸请了一礼:“丹儿告退”。
也不管老夫人是何种反应,她转身又对碧秋道:“走,赶紧带我去九文王府。”便大步走了出去。
碧秋低着头,应了一声,也跟着走了。
春绯给老夫人请了个礼:“小姐任性,还望老夫人体谅。”
她看着容诗诗捂着被容丹丹打肿的半边脸,想哭不敢哭,心中虽觉无比畅快,但口中仍道:“二小姐,大小姐若有得罪,还望海涵。”说罢,不等容诗诗反应,也快步跟了出去。
容丹丹与碧秋在在屋前站着,她们朝春绯招了招手。
春绯的嘴慢慢弯起,小跑着过去。
现在的大小姐,好像变得真的不一样了呢。
不过她倒是喜欢这样敢爱敢恨的容丹丹。
不等春绯说话,便见鸢珠牵了几匹快马,又拿了几顶帷帽给她们。
容丹丹不由有一丝感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鸢珠却羞赧一笑:“这是奴婢的本分。”又对春绯道:“算是还你一个人情了。”
春绯不置可否,容丹丹亦回之一笑,她们赶紧上了马,由碧秋带着,一路向九文王府狂奔而去。
九文王府离金石两府的大约有五百里地,好马跑得再快,也必需要三个时辰才能到。
日落西斜,容丹丹三人头带着帷帽,终于来到了九文王府的门前。
大红的正门紧闭着,因夕阳而铺上一层金灿,而在顶端悬着金丝黑楠木的匾额,方正地题着:九文王府。
正门两旁趴有石狻猊,一坐一卧之姿,脚旁还有供奉香炉。
碧秋又把他们带离了一射之地,来到王府侧门。
碧秋下了马,提起侧门上的狮子咬环,使劲叩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