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门叩了半日,一个四十多岁,管家打扮的男子才把门打开一条小缝:“是何人叩门?”
“是我,石国府容家的婢女,碧秋。”碧秋急忙说道。
“唉呀,”那男子把门大开,急忙说道:“碧秋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可让老奴好等啊。”
碧秋脱下帷帽,又对管家道:“何管家见谅,只因路途遥远,碧秋回迟了,敢问府上现在情况如何了?”
“不妙,很不妙啊,”何管家垂头叹了口气。
他又打量着骑在黑马上的容丹丹,有礼地向她作揖,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石国府容家的丹儿姑娘了,是罢?”
“何管家有礼,这正是我家姑娘。”春绯也脱下帷帽,转身下了自己的棕马,盈盈而立。
何管家一见春绯,立马走到她的面前,笑着拍手道:“好,好,好,春绯姑娘也到了,这下子,两位少爷可就有救了。”
春绯也笑道:“何管家,您这说得是什么胡话,春绯不过区区一个小婢罢了,怎么会变得如此重要了呢?”
她略掩了掩嘴,又问道:“何管家,敢问你家九文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碧秋从贵府上回来时,说你们家两位少爷抱有微恙,说得不清不楚的,害我家小姐心急火燎地赶来探望呢。”
一说起九文王府中的两位少爷,何管家便打了个冷颤,道:“不,不是微恙,而是……唉!”他又重重叹气了一声:“丹儿姑娘要是见到了轩少爷,一切便可明白了。”
容丹丹在马上紧张地握了握马缰,努力按着心中的焦急。道:“不用多说了,何管家带路吧,有劳了。”
何管家听她如此说,虚应了声,又讪讪摸了摸鼻子。
他请了春绯和碧秋上马,又吹了吹哨子。
不远处,属于何管家的岚山驹疾步飞奔了过来,在他面前缓缓停住。
何管家亲昵地拍拍马头,一记利索的侧翻来上了马,将她们从侧门带进了九文王府。
进到府里,碧秋便不管何管家要带往何处,只熟路直驱往前奔去。
何管家无奈,只好领着春绯和容丹丹跟着碧秋。
少顷,碧奔至一处院落,只见院门上,有珞璜鹰木做成的匾额,写着:“璇玑院”三字,落款是宋翰轩。
璇玑院内,先入眼的,就有十间屋子,无论是装饰还是结构都一模一样。
碧秋在屋前下了马,看见那排屋子时,人已经晕头转向了,她嘴一扁,欲哭却努力忍着泪:“小姐,这些房子都是一个样的,奴婢,奴婢,……不知道……找不到九文王到底是在哪一间了……”。
“傻丫头,有何管家在呢。”春绯勒了勒马绳,笑道。
她转身,刚要对何管家问些什么,何管家已经接了话,说道:“不熟悉就由老奴带路吧,来,各位姑娘这边请。”说罢,把马头一转,沿着屋子飞奔而去。
何管家骑着马奔过了那排屋子,又穿过两处树林,再摇船游过一个小湖。
到了小湖的对岸,便来到大沿廊。
大沿廊之所以为大,乃因它是一环扣一环,一道环一道,曲曲弯弯,弯弯曲曲,环绕而不知出路。
何管家和她们下了马,又在一个大木桩处把马栓好,踏上了大沿廊。
容丹丹看着大沿廊,叹了口气:“要真是用走才能过这个大沿廊,恐怕没一天也得半天呢,”她眉头一皱,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猛地脱下帷帽,道:“走过去太慢了,我还是用轻功过去吧,你们慢慢走。”说罢,一个“覆云纵”就跃上廊顶。
“丹儿姑娘,使不得!”随着何管家一声喝止,话音未落,容丹丹已迅速跌落下来。
何管家赶紧去接,容丹丹在半空气守丹田,缓吁气再提气,一个旋身,缓飘下地。
众人见她下了地,这松了口气。
春绯担心地上前查看,见她没受伤才真正地放下心,又教训道:“小姐莫急,寻九文王虽是重要,但越是心急,越是躁,反而越容易误事。”遂拉着容丹丹的手,慢走上大沿廊。
大沿廊上有精致廊画檐,画内的人物栩栩如生,每一幅都不曾相同,似乎别有用意。
何管家小心翼翼地带她们沿边走着,半个时辰后,终于走到一处紫菱方辛木门前。
只见这门无匾,只在梁上横处雕有大策飞鹰,并无多余的赘饰。
何管家怯步:“此处便是九文王居所,老奴在此等候丹儿姑娘。”
容丹丹忽想起一事,便问道:“何管家,柳忠呢?”
何管家又叹气道:“应被是鑫十王关起来了。”
容丹丹眉头皱得更紧:“我倒要看看,这个十王,到底何方妖孽!”
她把帷帽递了给春绯:“你们进去也无益,就在这里等我好了。”说罢,也不等他们回答,一推开门就踏进去。
容丹丹跨步走进屋内,四周观看着,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门就被狠狠关上。
光,从外窗透了些许进来,但又很快消失。
容丹丹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冰凉一物抵颈,她本能反应地侧头:“请你拿开。”
“苑丹丹。”那物果真收了回去,声音慢慢地靠近她:“好久不见,甚为挂念。”声音中带着几分幽怨,又有几分阴森。
“你是谁?”在如此的黑暗中,根本无法看清,对方到底是谁。
那声音又轻笑了两下:“怎么你们总爱问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容丹丹小心翼翼地道:“既然你知道我的真名,就证明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我应该认识你很久才对。”
“是很久了,丹丹,”那声音又继续道:“按那边的时间算起来,我快有五年,还是六年没见到你了。”
还没等她说话,那声音又道:“这些年我可是都在一直想着你,但是你似乎过得很快活?”
“我快不快活,与你无关,”容丹丹继续道:“你寄身在宋鑫身子里,又如此对待宋翰轩,到底意欲何为?”
刚说完,屋子内又亮起了光。
这次,不再是太阳照耀的光,而是烛光。
“现在还认不出我么?”声音仍旧冷漠,但又带有几分笑意。
容丹丹慢慢转过头,认了半天,摇了摇头:“我们没见过吧?”
“是吗?”烛光映出一副冷峻的脸,若单论容貌,也绝不会输给宋翰轩。
又是个祸水蓝颜!
容丹丹又说道:“帅哥,那你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第一次见,是十三年前,电子学院,时空研讨会上。”
十三年前!电子学院!?
容丹丹瞳孔一下子就因惊恐而放大,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立着,腿也不自然地拼命颤抖。
会是他吗?
如果真的是,那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变态会出现在这里?
“何……何欢?”容丹丹声音因害怕而颤抖起来。
“还好,你还记得我。”一听到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哦,何欢脸上不由有了更深的笑意。
“你到底是想怎样?”容丹丹后退了几步。
恶梦,不会真的要重演吧?
容丹丹此刻真想他一刀把自己了结算了。
她怕归怕,但头脑还有一丝的清醒:“你把张翰轩怎样了?”
何欢收起笑,眼神一眯:“被我杀了。”
容丹丹知道他并没说真话,只是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抬头,深吸一口气,对他道:“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他化成了灰,你也要带我去见他。”
何欢哼了一声,道:“如果我不让你见呢?”
容丹丹静静看着他,突然出手,想从他手中想夺过剑来。
何欢握剑的手一紧,一个避身就将她推倒:“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容丹丹干脆坐在地上,撒泼道:“究竟我苑丹丹有得罪你什么吗?你要这样重复又重复,一次又一次地害我?”
何欢一皱眉,他还没见过她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是为了那个男人吗?
这么一想,何欢的脸又黑了下来,冷漠地说着:“你问,你得罪我什么?苑丹丹,我不过几年不在你身边,你就跟人风流快活去了,这样不把放我在眼里,还说是我害了你?”他又冷哼一声:“看来是我太过放纵你才是真的。”
容丹丹怒视着他,冷哼道:“放纵?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她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厌恶:“我为什么不能去风流快活,我的人生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安排?”她咆哮着:“我在你带给我的阴影底下,足足行尸走肉了八年,被辍学,被辞退,被抵制,被孤立!”
她越说越激动:“八年,我过的都是这种生活!从在电子工程学院那时起,你就想尽办法让所有人,让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是神经失常,还弄了张假的精神证明书给他们看,是吧?”
她又咬牙道:“这还不是害我吗?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是吗!”她站了起来,指着他继续咆哮:“好不容易没了你,我才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才找到一个真正懂得,怎样去疼我爱我的人,现在你又要来毁掉这一切!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哪里得罪你,你就不能说出个甲乙丙丁来吗?”
容丹丹因生气而喘着气。
在心中忍耐了这么些年后,她终于失控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