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赶紧拿出面纱,又对着大夫道:“大夫在说什么呢,一点都不像是要来给小姐看病的?”
那大夫道:“身上的病好治,但这心上的病了就不好治了,”他拿出一面镜子:“人照镜,镜照人,却道是人只知能照面,而不知能照心。”
吴施德见他越说越糊涂,便厉声说道:“我看你才不是什么大夫呢,赶紧走!赶紧走!”
说罢就要推着他离开。
容诗诗却坐了起来,招了青梅过去,耳语了几句。
青梅听完,赶紧说道:“吴管家,先别忙着赶他,小姐醒了。”
吴施德又赶紧把大夫扯了回来。
看见他们那滑稽的模样,青梅只好拼命忍住笑,道:“小姐问大夫,哪有明镜照人亦照心?”
大夫整了整衣衫,又瞪了吴施德一眼,道:“现中有镜可照人,梦中有镜可映心,若是得相逢,切莫生疑心。”
“有劳大夫了,大夫请吧,吴管家看赏。”青梅又重复着容诗诗的话。
吴施德再次带着大夫退了出去,青梅又去关上门。
“这大夫,不简单。”容诗诗掀帐而起:“是个高人呢。”
青梅又问道:“小姐,你真是要进宫去么?”她低了低头:“小姐去到九文王府,奴婢可是日夜思念,怕那边的丫头服侍不好,又怕小姐与九文王万一犟起来,没人来劝……”
青梅这话还没说完,便见容诗诗的眼色又黯淡了下去。
“若真是能吵起来,也是一件好事。”容诗诗慢挨着床榻,又闭上了眼,神情落寞。
青梅正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又听得吴施德在门外道:“诗儿姑娘,老夫人听说你已经好了,在堂厅等着呢。”
容诗诗慢展开眼,慢慢穿齐整了衣衫,又任由青梅帮她梳好了头,踱步到堂厅去了。
老夫人伤泪纵横,一下子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容诗诗见她如此,不由也是一阵心疼。
老夫人平日对容诗诗,表面是疼惜怜爱,实际是两人一直在斗智斗勇,可真要出了什么事来,又是紧张得紧。
容诗诗伏在老夫人的腿上:“老祖母,诗儿没事,不过是饭气攻心,又自知说错了话,心里着了急,再经轿子这么两步摇,三步晃的,一下子便晃晕过去了。”
“你呀,可真吓死我了!”老夫人边骂边拍着她的背:“明知是那个人是禁忌,你还要乱说话,是存心要我不安心是吧?”
“九文王有意纳她为侧王妃,”容诗诗为了辩解,又编造了几句谎言:“说是对她难以忘怀,怕寺院清寂,她始终是会不习惯的,我想,若是我真是去了侍奉安妃,姐姐她,就真的是与世隔绝的了。”
她见老夫人不语,又说道:“虽说不辞而别就去了出家,是姐姐的过错,但在外人看来,她与九文王是两情相悦的,而我是硬生插足,还听得他们的下人说,姐姐为了这场赐婚而疯闹了一回,万念俱灰,才出的家。”
老夫人微叹了口气:“错了就是错了,我说过的话,是不会收回去的,”她又摩挲着她身子:“你现在已嫁作他人妻,一切以夫家为大,既然九文王要你进宫,我再舍不得,也只好让你去了。”
卫公公见此,鼻子一酸,眼看就要把真相说出来了,却被吴施德暗捏一下手,在他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假的,别信!”
于是卫公公便改口说道:“请老夫人放心,王妃是王的儿媳,这是一家子的事呢,再怎么样,也不会亏待王妃的。”
老夫人听得他如此说,又道:“有劳公公费心了,”遂又吩咐吴施德:“给公公和他的徒儿们都好好招待着去,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让他带回宫里分与他人,也不枉他们辛苦出宫一趟了。”
吴施德应了一声,与卫公公退了下去。
容诗诗与老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常,又陪着她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做些琐碎之事打发着时辰。
好不容易才挨到了酉时,吃过了晚饭,刚漱了口,便听得吴施德来禀:“老夫人,卫公公和他的徒儿还有轿子夫都已是久候多时了,诗儿姑娘的行装也打点妥当了。”
老夫人露出不满:“这饭气还没下去呢,又要坐轿子摇来摆去的,等一下子又要晕了。”她又道:“你去回那个卫公公,要他无需着急,若是时候晚了,等明儿早再去,也不迟。”
容诗诗挨着老夫人,又笑道:“诗儿知道老祖母心疼诗儿,可人家卫公公身上,怕是还有别的差事呢,所以才会这么心急火燎的,现在又不像中午要见您那样赶着来,只要他们悠着点,诗儿还未至于如此脆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