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香仰着头，望向屋顶。
她眼眶中有泪，明月不知道，当然，除了她自己与夏侯渊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提及鬼医她为什么会流泪？她和鬼医有什么关系？
“娘，这么说，您认识她？”明月站起身，直视戚明香的背脊，她并不上前。她听得出戚明香话语中含有的失落与悔恨夹杂着伤心。
戚明香眼泪已干，转过身，对明月道：“她是你师公沧海客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和你老妈我的感情最好的姐妹。”
“她为什么要去那种鬼地方？”
明月盯着戚明香，很是不解，因为她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戚明香为什么没有与自己提及师公沧海客这个最得意的弟子？
但她不能问，因为她知道母亲不提，自有她的道理。
“为了一个人，一个伤她最深，而她又最爱，可以为他放弃一切乃至生命的男人。”戚明香叹了口气，她突然想看明月，但今夜无月。
“这个人是谁？”明月好奇心大起，因为能令这么一个人伤害的人到厌恶所有男人乃至逃离整个俗尘的男人一定有一种传奇性。
戚明香道：“他叫无崖子。是一个放荡不羁，蔑视世俗一切善恶是非的天涯流浪客。此人固执的时候连刀山火海他也不顾，但却非常善变，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好人，什么时候是坏人。好的时候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为任何人做任何事，坏的时候他会想尽各种办法来伤害你，以致你体无完肤。他这一生伤得最深的人就是你师伯鬼医陈荣静。”
明月道：“那师伯为什么还这么爱他？”
戚明香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它可以毁天灭地，它是能让任何一个人都会发疯的东西，特别是我们女人！”
明月没有说话，她在沉思，他在想寒暄。
可那是爱情吗？不知道，也许仅仅只是一个人的单相思罢了，可已经足够了。
她又想起了花如雪与寒暄，她知道，他心里只有花如雪，永远都只有花如雪！
戚明香接着说：“你师伯陈荣静为了这个人背叛了师门，还为了这个人杀死很多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师兄妹，乃至于失手杀了你师公沧海客！可是无崖子却一点儿也不领情，时时以各种理由拒绝她，以各种话语打击她，各种方法侮辱她。”她流下泪来，一滴滴掉在地上，发出了隆隆的响声，她又说，“凡是无崖子想得出的最龌龊的手段他都用上了！”
明月黯然地道：“那为什么不杀了无崖子？”
戚明香擦了擦眼泪，说：“好在，在误杀了你师公之后她终于还是觉醒，倾尽所有的力量追杀无崖子，这一追杀就整整追杀了十年！”
明月道：“那最后无崖子死了没有？”
戚明香道：“三十年前，在玉门关她终于杀死了无崖子。然后便带着无崖子的尸体去了天山。这一去，便是杳无音讯。生与死便没有人知道了！”
明月转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她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什么样的情！
她想看明月，可天空连微弱的余光也消失了，只有寒冷的冬风。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失望地注视那寒冷而浓浓的黑夜，她已经感觉不到夜的寒冷，风的无情。
她道：“那……娘，您有没有去找过她？”
“找过，但是杳无音讯！”戚明香回答得很淡。她又道：“月儿，爱一个人切不可像你师伯一样。爱一个人要收放有矢，最重要的是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你去爱！你老妈我并不反对你爱上催命罗刹，但是首先你要得控制住你自己，你要知道他的内心。切不可错爱。”
“知道了，娘。”明月内心很复杂，娘那里知道，自己的单相思情绪，寒暄的求死情绪！一切的一切都将不可能！
她将话锋一转，道：“那您和爹是属于哪一种呢？”
戚明香没有直接回答。
她在迟疑。
她在犹豫。
她似乎答不上来，又似乎不想回答。
但她还是笑了，她说：“爱还分种类吗？”
“这个……？”明月笑着挠挠头。
“别这个那个了。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同你师兄一起去少林，也许，在那里你会见到催命罗刹。”戚明香连忙说道，她似乎在刻意回避。
她为什么刻意回避？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明月不解地看着母亲，道：“去少林？”
戚明香道：“对。催命罗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整个江湖了，现得知他人正在少林。江湖人士在集聚准备去少林要人。”
明月沉默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少林，她也不敢去想他体内的内力会不会已经消亡。
她确实很矛盾，一方面非常想去，一方面又怕见着寒暄！
戚明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好地用自己的眼睛省时踱世，千万不要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好好地睡一觉。明天会更好。”
戚明香明白明月此时的感受，因为她曾经也受过。
这是戚明香的隐痛，这个世界上，除了夏侯渊以外没有一个人知道。
当然，也没有人会去追问戚明香与夏侯渊的过往。
而一直想知道的明月也不曾想过要去试探，追问。
这一切似乎都在重演！
戚明香转身苦笑着摇摇头，她也想看看明月，她也想让明月涤荡自己这颗复杂而困苦的心。
她也知道明月的圣洁纯洁，可也知道明月的寒冷！
在别人眼中，她绝对是一个贵妇人，是一个受人仰视的人。
可是谁又知道她的无奈？！
她知道，今夜明月是怎么也睡不着的，绝对会独自呆上一个晚上。
可是她却不能做什么，什么也不能做。
明知不能做为什么还要做？！
这岂非不是傻子便是疯子？
所以，她转身拉开门，走出去，然后又将门关上。
明月没有管母亲，她自行想着自己心中还没有想通的诸多问题。
可是，既然想不通，又为什么要去想呢？
明月苦笑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月也再次转身面朝窗外，此时她更想见明月，因为明月能够慰藉她此刻的内心。
天空依旧没有明月，依旧寒冷，依旧黑压压一片。
明日她又要奉父亲之命前去少林。
她实在是不想去，倘若当初不是因为父亲的命令，不是自己的好奇，自己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痛苦，这般伤心！
可是这已成为了注定了的事实，她又怎么能够改变得了？！
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那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或者不知道还是否活着的寒暄！
她很想见到他，看看他身上的伤又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她又流下了眼泪！
少林，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