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倘若说这样的气氛僵持着，那所有人便都可以猜到，要么水月凤就是“催命罗刹”，要么水月凤一定和“催命罗刹”有着不一样的关系。可是，水月凤却能有办法消除这种怀疑。
水月凤终于还是笑出了声音，双手放在桌子上，一边笑一边摇头。矜持的笑声里充满了无奈与无辜，她对楼清风说：“楼大侠怎么这么认为？”这时，她旁边那两个女子的脸色才慢慢恢复原初。
楼清风也笑了，就像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和她之间在开的玩笑，楼清风道：“你们的相似点实在是太多，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居主，你说呢？”
水月凤点点头，道：“有道理，倘若是水月凤，也不得不怀疑。”她盯着楼清风，又道，“那水月凤说是，楼大侠相信吗？”
楼清风皱皱眉头，双手撑着下颚，笑道：“说不定会相信哦。”
然后，他们都大笑了起来，就像是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很好笑很好笑的笑话。无论是谁在这里，都会因为他们的笑声而感到愉快，都会因为他们的笑声而开怀大笑。可是雪梅却没有笑，她正在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楼清风，又用诧异的目光对着水月凤。她就像是从来都不曾见过这么奇怪又好笑的事情。但是她却没有说一句话，当然，也没有笑，只是奇怪地凝视他们。或许，雪梅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在说什么。而她，只有看着，听着。
水月凤收敛了笑声，道：“楼大侠真会开玩笑。倘若水月凤是‘催命罗刹’，那你们此时岂非早已死于非命？”
她这是实话，以“催命罗刹”那诡异的手法，至今还从未有人从他手底下逃生过。当然，也因此，从未有人见过他，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又或者是一个组织。水月凤这不仅仅是实话，而且还是一语就把他们的怀疑减消一半。毕竟，他们面对很多问题的时候，多数都只能够想到一面，而并非全面。能想到全面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雪梅点点头，道：“有道理，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居主可没有回答。”
水月凤点点头，沉沉道：“其实这个问题你们根本就无须问出来。”她站起来，缓缓地走到窗边，才回答到，“从‘催命罗刹’出现在江湖的时候，他所杀的人有谁认识他，有谁和他走过关系，甚至说连恩怨都没有。他们基本上就是天南海北，毫不在同一平面，可是他们还不是都死于非命？”她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水月凤岂非也是这其中的一个？”
从她的话语当中，楼清风完全能够体会到她此时的心情。那是一种无辜，一种无奈，一种让人心生怜悯，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的感觉。看来，她的确也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可是这“催命罗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总是那样让人恐惧害怕？
“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雪梅忽然问道，她怜悯地盯着水月凤的背影，话语里骤然间充满了关心。
水月凤抬起头凝视着天边，失落地摇摇头，回答道：“没有。”
“水月居能在江湖上享有这么高的名望，不单单只是靠水月凤那层神秘的面纱。”轩辕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凝香阁，他站在楼梯口，双手将剑抱在胸前，也看着水月凤的背影，淡淡地道。
水月凤并没有回头，目光还是对着天边。就像是天边有她向往的事情，又或者是天边有她伤心痛苦的回忆。可是天边究竟有什么楼清风却是不知道的，他也不想再去凭空猜测。他扭回目光，将目光定格在轩辕无名的身上，看看他怎么说。而雪梅也看了看轩辕无名，随后将目光移到酒杯上，静静地听着。
楼清风狐疑道：“哦，那还有什么？”
轩辕无名慢慢地走过来，回答到：“接济老弱残病。”
怪不得，水月居在一个女人的手里竟然如此有名气。这一点他们的确都未曾想到，不论是什么人，如果能够得到民心，必然能够在一方水土上受人敬重，受人尊崇。也难怪，此次会有这么多江湖高手以及达官显贵前来，为的就是保护她。
楼清风笑了，对轩辕大哥道：“原来，你是去调查水月凤？”
轩辕大哥摇摇头，否认道：“我并不是去调查水月居，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下水月居为何能够得到江湖上的朋友如此拥戴。”
轩辕无名不等他们说话便又道：“这几天我总共跑了东三省，一经询问之下，水月居所救济的贫民不下于一万个。而因水灾和旱灾捐赠的振灾款项不少于三百万两白银。”
轩辕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在尽量保持自己的平静，楼清风看得出，他要把这件事情说完，亲口把这些话说完，因为他一激动，他就会结巴，他就会说不下去，毕竟这件事情只有他知道。他恢复平静后，又道：“可是，她每每做完这些事情后，都没有留下姓名，甚至连自己来自那里都不曾对外说出来。当然，受援助的人也没有一个见过她。她从未出面，只有在灾情最为严重的时候，她才会戴着面纱去到灾区安抚受灾群众！”
楼清风动容，又把目光移到水月凤的身上，这个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内心到底装的是什么？从轩辕无名所说的这些话当中，楼清风感觉得到轩辕无名内心的激动与感动。同时，从一句话也没有再发出的水月凤的气息中，楼清风感觉到她的平静与安然，没有丝毫矫揉造作，没有丝毫骄傲狂傲平平淡淡的，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雪梅没有说话，她也陷入了沉思。
楼清风沉沉道：“纵然她秘密地做了这些事情，但终归还是有人知道这些事情是她所为。”
轩辕无名点点头，道：“不错，最让我可敬可喜的是，灾民都在想方设法的去报恩，最后他们终于凭自己的力量调查出了这个大善人就是水月凤。”轩辕无名叹了口气，又说，“可是，即便是已经知道了这个大善人，在江湖上，这个大善人的事迹还是没有传开。”
楼清风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雪梅静静地听着，因为从她的眼神里也想知道原因。
轩辕大哥回答到：“因为她不想让人们知道她的事迹，她只是希望灾民用感恩的心对待这个天下。”他说完后便仰头对着凝香阁楼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感恩，一个多么平淡而平凡的词，却是这么伟大！”
此时，水月凤才缓缓地转过身，眼眸当中呈现出淡淡的笑意，她对轩辕无名道：“轩辕捕头严重了！”她似乎知道轩辕大哥语气当中的意思，也知道轩辕大哥想要说什么。
似乎在水月凤的面前，所有人都是透明人，她都能看得清他们心里所思所想！
水月凤不等他们说话便又道：“我们都是在为百姓，只是所用的方法不同而已，所在的位置不同而已。”
有道理，轩辕大哥也是为了百姓。只是因为他所做的事情是惩奸除恶罢了。可是，他们不是在追查孙凡兴被杀案吗？他怎么跑去追查水月凤来了？
雪梅忽然笑了笑，道：“看来轩辕无名和水月姑娘一样，每见一个人都要把他的事情查清楚！”她摇摇头，看似很无奈。
轩辕无名还是否定道：“不，我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他没有再说下去，像是很难再说下去一样。
“只是什么？”楼清风问道，因为楼清风了解轩辕无名，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如果他一旦做这种事情，那必然有原因。
轩辕无名回答到：“我本来是去孙凡兴所在地方的的府衙翻阅他的资料，进而深入了解孙凡兴的来历。可是暗中却有一个神秘人引我前往最近的东三省。当时我完全不知道那个神秘人到底要做什么，可是我在那里却遇见了说书的怪祖孙在那里说书。他们看出了我的迷茫，而我也同他们讲了这件事。他们恰似已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所以便一步步指引我调查出这件事情。”
原来，他们平安无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楼清风内心里的这块石头终于还是放下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完全使自己放松下来。他看看雪梅，雪梅的脸上多出了一丝笑容，也多了一些愧疚。他知道，这两种情愫都来自水月凤，笑容是对水月凤的所作所为感到欣慰，感到骄傲。感到自豪；而愧疚则是因为她所说的话，对水月凤调查她所说的话。他理解，谁调查他自己也不会高兴的，即便他所做的事情多么正义，多么拥有正能量，毕竟，被别人调查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楼清风沉沉道：“原来如此，我想我是错怪了水月姑娘。”他扭头对水月凤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多有得罪。”
水月凤目光里充满了笑容，她回答道：“不知者无罪。我同样也随时犯这种错误。”
可是雪梅，并不说话，而是独自倒酒，独自端起酒杯，然后独自把酒喝下去。楼清风笑了笑，并不说话。轩辕无名没有看她，水月凤也没有看她。
可是水月凤伸出双手抱拳对轩辕大哥道：“此事还请轩辕捕头以及楼大侠雪梅姑娘代为保守。切勿传开出去。”
轩辕无名点点头，道：“你有你自己的做法，既然你希望这件事情不必传播出去，我们怎能不尊重你的决定！”
楼清风也点点头迎合道：“是的。轩辕大哥说的不错。”
雪梅还在独自倒酒，独自端起酒杯，独自喝下去。此时也已是第三杯。她忽然笑着对轩辕大哥道：“轩辕捕头，你不是调查孙凡兴的死因吗？可有进展？”她突然间竟然将话题扭转。
看着雪梅喝酒，楼清风知道她是一个好强的人，不喜欢给别人道歉，尤其是冒犯了她的人。虽然这个人所做的事情非常正确，但毕竟是冒犯了她。所以即便是你打死她她也不会道歉。楼清风微笑着想给她找台阶下，岂知她为自己找好了台阶。同时楼清风也看到了水月凤身边那两个站着的女子在掩面偷笑，她们都看出了雪梅的囧况。
轩辕并没有看任何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对于什么事情都非常严肃而认真。他摇摇头，回答到：“没有。”然而，他立即又说到，“可是，我想，水月姑娘能够回答这件事情。”
“哦？”楼清风奇怪地把目光移向水月凤，雪梅也立即把目光移到水月凤那戴着面纱的脸上，他接着道，“难道这件事情与水月居有关？可是我们所查的所有线索都完全联系不到水月居！”
轩辕无名点点头，回答到：“不错，这件事情与水月居有关也是后来神秘人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