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风立即将目光移到酒碗上,那是说书的老头的酒碗。他要杀的人并不是孙凡兴,而是说书老头!
楼清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的脚印如此深。他怕说书的老头,他怕说书的老头不喝酒。而说书的老头也的确没有喝酒。怪不得当说书老头走出酒楼他也就跟了上去。
难道,难道他还有后着?对。像这种人第一着不成功一定会有第二着,而这也必定是经过周密计划的。可是这么一个孤独,寂寞的人又为何一定要杀说书人呢?
这件事情只有找到说书人才能知道真相。当然,既然说书人已成为全江湖的权威,而我,就绝不能让此人得逞。
楼清风转身对伙计道:“现在这间酒楼就由你来接手。你将轩辕捕头送到衙门,并告诉他,六月二十五,水月居见。”
伙计连连点头。楼清风便猛然推开酒楼大门,走出酒楼。
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可是他却没有方向。因为他不知道说书人朝哪一个方向去的,更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要找他们此刻就如同大海捞针。
楼清风朝四周看了看,他笑了。因为他看到了希望,他看到了他的兄弟——两个乞丐。他的大半消息都来自他们的口。乞丐遍布天下,况且即便所有人都是过客,他们也不可能走。他们在一个地方呆着,一定就是一天。
所以向他们打听消息是最可靠的,并且也是最真实有效的。
楼清风微笑着走上去,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蹲下身,轻轻地放到破碗中,并笑道:“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
那乞丐捋捋头发,抬头看看楼清风,傻傻地一笑,一句话也没有说便伸出手指向西边。随后他便拿起那十两银子放到嘴中咬,试试真假。
楼清风奇怪地盯着他,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那乞丐又傻傻地一笑,道:“你从酒楼出来就朝四周不停地查看,是个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你是在找人。”
楼清风还是不解,因为从酒楼出来的人那么多,他又怎么知道我找谁?楼清风又问道:“你知道我要找谁?”
那乞丐诚恳地点点头,回答道:“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要找的当然是比你先出来的人喽。这判断很简单啊。”
楼清风还是不解,再次问道:“可在我前面出来的不仅仅只有一个。”
乞丐还是点点头,嘿嘿一笑,道:“但不过你想找的人只有一个。”
楼清风愈来愈奇怪,乞丐为什么都知道,乞丐又是怎么知道的?他道:“哦?”
乞丐又回答道:“那说书的怪祖孙,江湖上知道他们的名号的人非常多,但见到他们本人的人却很少。况且,说书人知道的事情本就比平常人多得多。所以,你不找他们你还找谁啊?更何况,在你面前出来的只有他们,你不是找他们你找谁啊!”
谁知道他说完后又朝楼清风伸出手,又是嘿嘿一笑。他不让楼清风说话又道:“这可是第四个问题喽,四十两不过分吧!”
楼清风皱皱眉头,无奈地道:“这也算是问题?”
他很肯定地点点头,楼清风只能再次从胸口处拿出五十两丢在他的碗里。并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在我出来之前就只看见他们两个?”
乞丐很肯定地点点头,道:“不错,只有他们两个。”他指了指对面那个乞丐,又说,“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
楼清风裂开嘴,打趣地道:“我可还要留点钱打酒喝。”他也笑了。
楼清风站起身,便朝西边走去。楼清风希望那个人并没有找到说书人,楼清风现在只能祈求那个人并没有找到他们。楼清风看得出,那个人的功力决不在说书人之下,并且楼清风明明已经看到他已经出了酒楼,楼清风明明看到他在说书人后面一步,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来的。但,他怎么可能不见了呢?除非他是神、是仙、是鬼。当然,乞丐绝不会骗楼清风,我相信他们,他们从来都不曾骗过我。
最让楼清风感到诧异的是,那个人是怎么消失在乞丐的视线的。以那种人的这种能力,如果要杀说书人,至少有六成把握。即便仅仅只有五成把握,也不能排除他没有其他帮手!
夕阳。
西边的夕阳。
西边的夕阳挂在树梢。
西边的夕阳挂在树梢上照着楼清风这匆匆的步伐。
四周一片宁静,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人有过。楼清风将剑放下,双手趁在剑柄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楼清风转动眼珠,微微一笑。乞丐没有骗楼清风,只是楼清风有错了方向。
可是茫茫天地之间,此刻楼清风又该往哪里去呢?说书人所走的方向是哪里,目的又是哪里呢?楼清风不知道,就像楼清风此刻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地方一样。
或许,楼清风根本就没有必要担心说书人,完全没有必要去担心,即便对手再强大。毕竟伦江湖资历,伦武功,伦应对之策,说书的老头不知道要强过楼清风这个后生多少辈。然而,要去拯救他们,似乎也轮不到楼清风这个后生。
楼清风无奈地摇摇头,抬头仰望天空。可是,楼清风既然已经发现了神秘人的秘密,而且又已决定通知说书人这件危机他们生命的事,那他岂能就此离开,岂能就此不管?不论说书人需不需要他这个后生拯救,他都应该尽我自己的能力。
楼清风握紧剑鞘,再次看看四周。楼清风不知道他们到底朝什么地方去的,楼清风也只能朝前走去,不管能不能找到他们。
正当楼清风踏步朝前走去的时候,一个银铃般的笑声让他停住了步伐。那声音在大树上。他抬头瞧去,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蛋赃而有序,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的女孩坐在树杈上,在不停地笑。
具体来说,这个女孩是一个女乞丐。她朝着楼清风笑,不是在嘲笑,也不是在讽笑,而是开心的笑。楼清风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又为什么会对着他发出这么开心的笑声。但他确实是被她这银铃般的笑声所感染,他也笑了,会心地笑了。
楼清风笑着问道:“我很好笑?”
女乞丐毫不避讳,她点点头,道:“嗯。不但好笑,而且好笑极了。”
面对这样的回答,似乎比楼清风遇到的那些人的回答都有趣。楼清风自嘲道:“哦?难道我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女乞丐摇摇头,她还是开心地笑道:“不,你不是笑话,只是你的行动太让人觉得好笑了。尤其是像我这种笑点低的人。”
楼清风睁睁眼,皱起眉头,一脸无辜,他道:“我有过行动吗?”
女乞丐双脚一荡,整个人就落在地上,她叹了口气,便向楼清风走来,便又道:“你明知道说书的怪祖孙并不需要你去救,可是你却偏偏要去救他们。”
楼清风沉下脸来,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一旦知道,那这件事就多多少少与她有点关系。除非,除非她能够看出他的心事。他道:“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女乞丐也不避讳,她承认,道:“当然喽,江湖上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少。所以呢,以后你要打听消息就只管找我。”
她的话让楼清风哑然失笑,脸再也严肃不起来,他问道:“哦?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救说书人的?”
她皱皱眉,用木棍敲打手,并道:“我说过,你的行为举动啊!”她不让我说话,又道,“第一,你紧张的脚步;第二,你寻找方向的目光;第三,你握剑的手;第四,你的表情。”
楼清风打趣地道:“难道我的脚步、手以及目光表情出卖了我?”
可是女乞丐却很认真地对楼清风说:“不错,你应该懂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因为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却往往能够致人于死地。”
楼清风承认,他知道她这是对我的警告与关心。可是这是为什么呢?或许,他似乎天生就与乞丐有缘吧!
可是楼清风想起了一件事,他道:“你一直跟踪我?”
女乞丐又恢复了笑容,道:“没有,我……我跟踪你干嘛?我只是路过,看见你从酒楼急匆匆地出来,所以,所以就跟上来喽。”
楼清风看得出她在撒谎,如果不是,她怎么知道我要救的人就是说书人?如果是去问那个乞丐,那她又为什么偏偏跟踪他呢?况且楼清风也并没有将事情的原委告诉那乞丐啊!
可是她却很轻松地扭转话题,道:“对了,你用不着去救说书人。”
楼清风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女乞丐笑了笑,道:“因为在当今江湖上,没有人能够拿他们怎么样,即便是催命罗刹也不能。”
楼清风眉头紧锁,诧异地凝视着她,道:“他们是什么来历?”
女乞丐在楼清风周围走了走,道:“不知道。”
楼清风再次打趣道:“你不是说江湖上的事你都知道吗?”
女乞丐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是说大部分。嘿嘿,你若想知道,你可以去问一个人。如果你把他逗乐了,兴许他还会告诉你更多你想知道的事情。”
楼清风问道:“哦?这个人是谁?”
女乞丐瘪瘪觜,看着楼清风急切的表情,忽然垂下头,拍拍衣服上的尘埃,道:“一个严肃的老头。”
“一个严肃的老头?”
女乞丐郑重地点点头,道:“一个很严肃并且很怪很怪的老头。”
她还是不说,楼清风只能叹气,道:“他在哪里?”
女乞丐拿着木棍朝四周指了指,都没有一个固定的目标,最后她却用手握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在这里。”
“你心中?”楼清风气得几乎吐血。这个女乞丐专说出这些风言风语!
“你不相信?”
“相信?”楼清风刹那间恍然大悟,又道,“你要带我去?”
女乞丐点点头,道:“看来你并不笨嘛!嘿嘿。”
“你叫什么名字?”
“雪梅。”
楼清风看着她那一双明媚的眸子,道:“如此说来,这怪老头一定在等我。”
雪梅转过身,并朝前走去,她道:“突然之间你都变聪明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
楼清风打断她的话,道:“其实你是来带我去叫他的,所以你一直跟踪我。”
雪梅一蹦一跳地走在楼清风的前面,说:“是的。”随后,她转过身,倒退着走,明媚的目光瞪着他,道,“你要有心里准备哦,待会儿我可不知道那很严肃的怪老头会做出什么怪事情,你要记得应对。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
楼清风奇怪:“难道他随时都会做出许多怪事情来?”
“不是随时,大概一天会做出十来件吧!也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被他捉弄得哇哇大叫了。”
楼清风失笑,他倒是想会一会这既严肃,又奇怪的怪老头,他倒想看看这怪老头怪在哪里,怪老头会做出一些什么样的怪事情。楼清风对这老头愈来愈感兴趣了,真想早点儿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