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剑已经出鞘,一旦出鞘必定会饮血。
这个剑阵的确很强,杀伤力也的确很大,可是他们毕竟手上的剑不是纯钧、不是承影、不是紫青等十四大名剑之一。
一个剑阵再强,倘若没有一柄坚硬无比的利刃,再怎么强大、杀伤力再怎么强也是于事无补。
除非所遇到的也不是一柄坚硬锋利的利刃,否则即便是阵法在完美无缺,也是徒劳无功。
“陇西四剑客”完全忘记了这一件非常明显的事实,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相信自己,太信任这个剑阵,而完全忘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一柄什么兵刃。
这本不是他们能够可以犯下的错误,可是他们却犯下了这个严重的错误。
无尘剑剑刃上没有任何血迹,崭新得就像是刚铸就的一般。
可是“无情手”张强却已经倒在了地上,头与整个身体分开。
蒋清平的胸口插着一柄断剑,那是他自己的剑,他还在站着,惊骇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敢动,因为他一动胸口的血就会顺着断剑流下来。
五云的左手整整齐齐地从手臂处断落,而砍下他这只手的不是无尘,而是白衣侯手里那把剑,那把已经断了的剑。
白衣侯脸色惨白地注视寒暄,他脸上满是鲜血,是五云的,也有蒋清平的。
白衣侯看起来并没有受任何伤,他说:“这……这怎么可能?”
寒暄嘴角处有血流出,缓缓地就像是他那永远不变的面容和眼神,以及步伐。
寒暄淡淡地说:“你们犯了一个错误。”
白衣侯诧异的目光使得他的脸比死人还难看,他问道:“什么错误?”
寒暄淡淡地回答:“剑。”
白衣侯顺着他说的话讲目光移到手上的断剑上面,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说:“原来,原来我们不是输给你,而是输在一把剑上!”
寒暄微微点头,说:“不错。这个剑阵的确能够使我身负重伤。但是你们手中的剑却已经注定了你们要输。”
五云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败在寒暄的剑下了,所以,他将断剑一丢。
紧随着自己也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寒暄将手一挽,无尘已经消失。
他转身,走向珠儿。
珠儿看着这一切,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她真的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
寒暄拉起珠儿的手,准备朝东面走去。
寒暄的嘴角上有血迹,一丝很难发觉的血迹。
也就在这一刻,白衣侯倒了下去,蒋清平也倒了下去。
倒在血泊当中,再也没有起来,再也无法起来。
寒暄和珠儿已经开始走了,他们谁也没有再看这里一眼,平平静静地离开。
可是,他们却听见了有人拍掌,而且拍得很欢快。
同时他们也听见了一个清脆富有磁性的声音:“不但剑招毒辣,而且也够快,只是可惜了!”
寒暄与珠儿还在走,他们似乎不但没有听见拍掌声,就连说话声也没有听见。
不远处的大树下,青衣男子走了出来。
青衣男子头戴斗笠,直直地站在那里,他手中握住的是一柄剑,一柄旷世名剑。
此剑出自战国时著名铸剑师欧冶子——青冥剑。
其实天下间最著名的不仅仅只有那十四柄,而是有十六柄,只是青冥剑很少为人知。
而青冥剑不是一柄,而是两柄。
据说:古时期,盘古开天辟地,创造了这荡荡宇宙、偌大的乾坤。后来共工撞倒不周山,捅破了天,乱了世界。幸得女神女娲采石补天,方使得人间太平。
那女神女娲补天之时,余留了几块奇石,弃余昆仑山荒野一山谷之间,这些奇石纳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自成了通天晓地的本领。其中有三块石头,当年补天之时曾被女娲娘娘含余口中,然而未能承补天大任。女娲将三块奇石按其灵力一一命名,一曰“威”,指神威至尊;一曰“智”,指通晓天地之睿智;一曰“武”,指毁天灭地之威武。时光悠悠,又是无数个甲子过去了;“武”者化身为一块玄铁,为铸剑名匠欧冶子锻炼为名剑,号青冥。
寒暄没有看青衣人,但是他看了一眼这柄剑。
寒暄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拉着珠儿朝前走,恍若什么东西也没有。
青衣人哈哈大笑,说:“你不该走,你也走不了。”
寒暄淡淡地回答:“我非走不可。”
他和珠儿没有停下来,直直地走过去。
青衣人身体旋转,顺手一扔,青冥剑没入泥土半截,并且溅起一层泥泞。
而这青冥剑正正落在不到寒暄五尺远,寒暄与珠儿的衣衫被这溅起的泥泞跳到身上,黄黄的斑点顺着衣衫缓慢地下滑。
寒暄和珠儿还是停了下来,他淡淡地盯着青衣人,没有任何愤怒,更没有任何惊讶。
青衣人抱着双手走了过去,他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一柄什么剑?”
寒暄淡淡地回答:“青冥剑。”
青衣人点点头,又说:“这柄剑可否是利剑?”
寒暄依旧淡淡地回答:“利剑。”
青衣人轻蔑地走到剑旁,他说:“能否与无尘一战?”
寒暄微微点点头,说:“能。”
青衣人轻轻在青冥剑剑鞘上抚了抚,整柄剑完好无缺地拔地而起。
青衣人又说:“我的内功如何?”
寒暄回答:“不错。”
青衣人将剑抵在脚下,又说:“可否杀你?”
寒暄微微摇摇头,说:“不能。”
青衣人并不在意,当然也承认,所以他又说:“我的确不能够杀你,但不过你可知道我是谁?”
寒暄还是一动不动,他说:“‘青衣客’谭世雄。”
青衣人将剑搭载肩膀上,笑道:“不错。”
寒暄还是一动不动,可是他这时却说:“同时也是夏侯山庄夏侯渊唯一的弟子。”
“青衣客”谭世雄笑了笑,说:“果然有见识。但不过你早该死了!”
寒暄语气还是不变,他说:“可惜,我死不了。”
谭世雄又是一笑,说:“我的确杀不了你,但是我不保证别人也杀不了你。”
寒暄承认,所以他微微点点头,说:“你不用动手,有人替你动手。”
谭世雄点点头,说:“不错,因为我不需要动手。”
寒暄同意,可是他还是淡淡地说:“你一直在我背后。”
谭世雄承认,他说:“其实你早该出手杀了我。”
寒暄回答:“但是我没有。”
谭世雄点点头,承认,他说:“因为你没有必要,也因为你要保存体力,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你。”
寒暄承认,他还是淡淡地回答:“是的。”
谭世雄退后两步,并说:“只可惜,你错了,你应该杀了我,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寒暄没有说话,一句话也没有说。
出现在破庙里那个黑影便是“青衣客”谭世雄,他自从寒暄与清风、明月分道扬镳之后便一直跟着寒暄。
寒暄握住珠儿的手忽然间紧了许多,珠儿能够感觉得到。
珠儿甚至已经知道了可以杀他的这个人的可怕程度,但是同时珠儿也清楚他还是有一定的把握战胜前来的人。
因为珠儿感受到了握住自己手的松紧程度。
珠儿在等待,她现在什么也不怕,她在等杀谭世雄所说能够杀寒暄的人出来。
所以,她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她看着谭世雄,一动不动,就是目光也不曾移动一下。
夜幕已经落下。
天地一片混黑。
寒暄淡淡地说:“想不到‘怪老子’也来了。”
谭世雄背后忽然走来一个人,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老人住着拐棍,蹒跚地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