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与一千年后的德昭的命运是一样的,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有一点不同的是,一千年以前的德昭是为了一千年以前的继瑶,而一千年以后的德昭也是为了一千年以前的继瑶,等于是两个德昭爱着同一个继瑶,而一千年以后的继瑶则被抛弃了,被她深爱的人抛弃了。
继瑶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德昭会离她而去,难道自己对他不好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继瑶的闹钟再也没有响过,从德昭离开以后,她再也不需要从梦中醒来,她已经没有时间这一概念了。
整日继瑶都浑浑噩噩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不愿意起床,因为起来了也是无事可做。
一连四五天她都没有出门,手机也早就无电自动关机了。直到有一天有人找上门来,她才回到了现实清醒的状态中。
敲门的是刘玲,她见面就问:“你怎么电话不开机呀,害得我找了你好几天,最后还是找你们的同学查到你的地址。”
继瑶对刘玲本身没有那么反感,可是对她的职业现在很厌恶,因为如果不是刘玲让他们去参加什么测试活动,德昭也不会越陷越深最后丢了性命。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继瑶冷漠地说道。
“难道你不让我进屋吗?”刘玲微笑着问继瑶。
“请进。”继瑶闪到一旁,让刘玲进来后,随手关上了门。“随便坐吧,喝什么?”继瑶顺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和可乐问刘玲。
“可乐,谢谢。”刘玲一进门满头大汗,接过继瑶递过的可乐一口气就喝了三分之一,一点也不淑女。
继瑶忽然发现刘玲很爽快,不像有些女孩子那么做作。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刘玲放下可乐说道,“我们之前不是对你们做过跟踪测试吗,现在我们通过对你们之前的数据分析,发现了一个问题。”刘玲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
“什么问题?”继瑶急忙问道。
“我们发现德昭的脑电波有异常的情况,我给你举个例子可能比较理解,比如,你德昭和我一起走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一条路,但三条路的终点都是甲地,如果按正常的路走,我们三个人在到达终点之前是碰不上的,可是德昭却脱离了他的轨迹,他的路上出现了岔路,现在不知道这个岔路是原来就有的还是后天形成的。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继瑶心想,我和德昭才认识了不到两年,我怎么可能了解那么多,便说道:“这件事你应该去问他的父母呀,我怎么知道。”
“本来我们是想去找他的父母,可是毕竟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一定处在悲伤之中,所以我们想委托你去和他的父母谈谈,你看怎么样?”刘玲看着继瑶,生怕她不答应。
继瑶想反正我也要去看望二老,倒是顺便,可是要看问什么了。刺激到二老的她可不想问。“你们要让我问什么?”
“具体内容,明天你还得来一趟研究所,有人专门告诉你。”刘玲对于一些专业的知识还是欠缺,她擅长的是社交联系。
“我再也不想去研究所了。”继瑶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我们哪里做错了吗?”刘玲的表情很丰富,大概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结果。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参加,结果,德昭不在了,如果我们不参加,德昭什么事都不会有。”继瑶想起来就是伤心。
刘玲看着继瑶也不想提起这件事,若不是工作原因,她也不想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她语音缓和地说道:“我们现在也怀疑德昭的脑电波出了问题,所以一直想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因,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好不好?”
继瑶觉得德昭的死因和研究所的行动没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德昭一个人参与了,为什么其他人就没事呢,看来德昭有自己的原因,她现在真的有些好奇,德昭为什么竟然能舍自己而去呢?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这么做,竟然能舍弃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女朋友,还有谁能在他心目中比这三个人重要。
“好吧,我可以配合你们,不过,最后的结果你们一定要告诉我们!我想知道德昭到底是怎么想的。”继瑶一定要知道结果,不然她的心会一直别扭,像是卡在嗓子眼的一根鱼刺似的。
继瑶又和刘玲去了一趟研究所,那里有专业的技术人员告诉她应该如何去做,专业人员的话语也太专业了,把继瑶听得一塌糊涂,最后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几乎什么也没有记下,不过他的目的不是配合研究所工作而是研究德昭,所以她假装明白了,才结束了对话。
临走的时候,刘玲悄悄地告诉她:“你最好要提高警惕,我们怀疑德昭的情况属于遗传,他的父母或许也和他有同样的情况,所以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去。”
继瑶点了点头,她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在开学的前一周,继瑶来到了德昭的老家,只有她一个人,她没有告诉步云和风双,连兰香和小翠也没有告诉,她怕人一多反而会让德昭的父母紧张,所以她先单独去,以后有机会再和他们一起去看他们。
德昭的家在河北农村,那是一个偏僻的村庄。继瑶下了火车,又坐公共汽车,然后又打了一辆出租车,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奔波终于到了德昭的家。
他的家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整洁,可以用一尘不染形容。由于继瑶提前给他们打了电话,德昭的父母正在家中等待继瑶的到来。
虽然谁也不想提起德昭,可是德昭是留在他们彼此心里的一个结,只要一见面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德昭。
德昭的父母都很热情,他们见到继瑶就像见到德昭一样的高兴。虽然只有十多天没见,可是继瑶觉得他们好像苍老了好几年。心里不禁有些可怜他们。
“继瑶啊,你来了可别客气,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我们这里不比城里,你可别嫌弃。”德昭的妈妈高兴地说道。
继瑶听着她那淳朴的话语,心里倍感亲切,她赶忙说道:“阿姨,你太客气了,您就把我当成是您的女儿吧,千万不要客气。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您,趁着放假,以后开学了,可能就没时间了。”
“那你可要多住几天,咱们娘俩好好聊聊!”德昭妈妈很是激动,心里也有一丝难受,这么好的孩子如果能当自己的儿媳妇该多好呀,可惜儿子却不在了。
继瑶是头一次来德昭家,她想看一看德昭的屋子。德昭妈妈带着她来到德昭的房间。
他们家一共是五间房,是农村那种典型的房屋格局。一进门是外屋,左右两边是两间通明的大间。东为上,德昭的父母住,里面还有火炕,这是继瑶从来没见过的,他以为所有人都睡在床上呢。西为下,德昭居住,如今人去屋空。
继瑶进了一屋一看,就知道德昭妈妈每天都会打扫的,因为整个房间都很干净整洁。德昭的房间里没有炕,是一张单人床,这样屋里的空间显得很大。靠着北墙的地方是一张写字台,靠西墙是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靠东墙摆放着一个双人沙发,沙发前面是个茶几。整个屋里没有一件电器。
继瑶看了心里有些发酸,看来德昭的生活很是艰苦,他的大部分零花钱都用来买书了。可是平时德昭从未对自己说过这些,也从未见过德昭因为钱的问题发愁,他天生是个乐观的人,无论贫穷与富贵对他来说好像都是过眼云烟,但是平时他又很能吃苦,经常是同时打几份工。
“德昭很懂事,从上大学起就没跟家里要过一分钱,我们给他他也不要。唉,这个孩子,却偏偏走了歧路了,你说多坑人呀。”德昭妈妈说着说着又有些激动。继瑶赶忙上去轻轻地搂住德昭妈妈的肩膀,安慰道:“阿姨,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事情过去就别总想了,德昭也希望你们都能健康快乐的生活,只是他突然的转变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得和您多聊聊,我觉得他不是那种悲观的人。阿姨您能把德昭的过去都详细的告诉我吗?”
德昭妈妈实话实说道:“继瑶,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说心里话,也只有你才能聊德昭聊的多一些,和别人我都不想聊这么多。也只有你能和我互相了解对方的感受。”
“阿姨,”继瑶一把搂住德昭妈妈伏在她的肩膀上抽泣起来。
继瑶也有这个感受,平时和别人聊起德昭的时候,也许因为彼此的感受深浅不一样,继瑶也没有觉得有多难受,如今和德昭的父母在一起时,她才能知道德昭在他们的心中有多重要,他的离去就是半个天空的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