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十二江的客舟不知凡几,但是青鸽和昴日鸡所乘的那一只船上却找不到昴日鸡了。
一个人若是不想被你找到,你遍寻大江南北也是徒劳。
昴日鸡悄悄的走了,在他意识到青鸽是要带他离开淮江到南越去的时候。
“二两,你们家主人呢?”青鸽急忙赶回淮江,昴日鸡留了一张信纸就走了,虽说去留无意但是她要回去告诉小姐,而且她的归处就是小姐的身边,所以青鸽当天夜里又回到了醉清风。
青鸽开口问的是心月狐在哪里,她也不知道也什么不敢直接去寻蒺藜,也许是那一掌让她幡然醒悟了,小姐是主,她终究是奴。
二两被夜里守楼的小厮唤醒,有些惊讶青鸽怎么这么晚回来了,他看着她们收拾的细软,怎么也是要出远门的才对。二两领着青鸽进楼,然后摇摇头,“不知道,姑娘走了以后,另一位姑娘和公子也都走了,然后夫人就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一直称心月狐为夫人的,即使他们这个酒楼从来没有见到过夫人的夫君。
“等等!”青鸽停下步子,她似乎没有听错,在她走了以后,还走了一男一女?“你方才所言当真?”
二两回忆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点了点头。
二两并不需要哄骗青鸽什么,这话青鸽听在耳里,震惊在心里。
朱雀要走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和朱雀一起走的郁离子她却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中,只有郁离子这一个男子可以让二两称呼为公子,所以二两的话一说完,青鸽就顿住了。
“你可知道你家主人是去作何了?”青鸽顺嘴问了一句,问了以后才反应过来二两一个小二怎么会知道。
出人意料的是二两正好真的就知道,二两紧了紧披在外面的大袍,说到:“我也不敢笃定,但是夫人似乎是去了药市,因为夫人问过我知不知道药市在哪里,似乎是想要去药市买药。不过我不知道药市在哪里,所以夫人可能自己去了。”
没有想到二两正好知道一些事,想着二两的话,青鸽大概知道月狐去药市做什么,肯定是为了给小姐养伤去找药材。小姐的手伤还有曼陀罗的伤并没有痊愈,还需要大量的药材滋补和修养。
戌时已过,夜色早已笼罩淮江的上空,渔火通明的淮江依然不减风情,尤其越接近新年,寒夜里也融进了花火。
这个时辰,心月狐还没有回来,不知是要找的药材太罕有还是有别的事耽搁了。但是最让青鸽在意的是别的事情,她们所有人几乎都离开了,这意味着小姐如今是独自一人。
青鸽的思绪繁杂,这几日的事让她有些心慌了起来。先是昴日鸡的事,然后是小姐的怒火,现在昴日鸡不见了,而且小姐的身边突然没了人。
昴日鸡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却又有了新的急事。
二两的话说完,青鸽便立刻往楼上走去,脚步匆忙,似是怕慢了一点就找不到她要找的人了。
心月狐是第二日一早回来的,手里端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看起来灰扑扑的盒子,二两看她一进门就立即凑了过去,心月狐本以为他是要讨东西打算侧身装作不搭理他,却没想到二两告诉她的是青鸽昨夜戌时间回了醉清风,应该在楼上。
等心月狐赶到楼上的时候,房门被掩着没有关,心月狐推门进去后就往内室走去,结果看见青鸽俯在桌上,脸色憔悴,眼睛通红而无神。
“青鸽?”这个情况是心月狐第一次见到,从没见过青鸽这番模样,心月狐顾不得手里的药,将盒子一放就扶住青鸽。
青鸽抬眸看着心月狐,瞳孔间总算有了焦点,青鸽看着心月狐,喃喃道:“小姐也走了,月狐,小姐一个人走了。”
随着青鸽的转身,露出了她攥在手里一夜的信纸,心月狐听着青鸽的话,也看见了那一张纸。
她腾出手从青鸽手里拽了出来,冗皱的纸张上寥寥数笔,墨迹已干,“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勿念。”
他是谁,不言而喻。动情之人总会行一些动心之事,字里行间是满满的不死不休之意。
心月狐不曾想过自己的小姐也会有这般性情,只可惜她还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让她们的小姐这样倾情以待。
“青鸽,这是小姐的感情,我们插不了手也不应该插手。”心月狐将自己作为青鸽的依托,让青鸽靠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心月狐的话并没有让青鸽忧伤的神情有所好转,青鸽咬唇苦笑,干涩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了,青鸽的声音干涩,听起来十分不舒畅,“月狐,如果小姐要去找那人,我们可会阻止?”
心月狐愣了愣,“不会。”
“那小姐为何要一个人走?为什么要将所有人支开再留书离开?”
“你的意思是……”青鸽的话点到即止,没有说为什么,只是问心月狐。心月狐答不上来,但她懂了青鸽的意思,她再仔细一想,她们在昨日被小姐分开后就都离开了,小姐让她出门去采购药物的时候她没有半点疑心。
“小姐不是去找秦艽,小姐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青鸽接下了心月狐没有说完的话。
心月狐扶着青鸽的手就那样僵住了,她没有青鸽想的那么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理由会让小姐花心思计划一个人离开醉清风。
“为什么?你这样猜测,是为什么?小姐,小姐也有可能是去寻那个该死的男人了啊!”
“月狐,你知道小姐带走了什么吗?”
“什么?”
“除了胭脂水粉,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心月狐完全不知何意,她起身看向妆奁,平日里摆放着的胭脂不见了,四周散落的碧钗花钿都被主人留在了原位。
“胭脂,没了?”
心月狐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只带走胭脂,心里还在猜测难道小姐觉得自己不够美?见那个男人还需要再装扮一番?但是转头就被自己打消了念头,小姐不是这样在意外在的人,就算为情所惑,也不至于将胭脂带走而冷落所有的发饰。
“小姐的身体,肯定比我们知道的严重的多。”青鸽起身,慢慢踱步到了妆奁前,抚上黄花梨木的妆奁边沿,“小姐每日定是在这里梳洗,在这里为自己吗一毫一里的为自己涂上胭脂粉黛,我居然没有发现。”
青鸽蹲下身,坐在地上,靠着妆奁又开始发愣。心月狐站在青鸽身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无法想象小姐红润有致的面庞下掩藏着怎样的肌肤,要难看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小姐需要匀上脂粉来躲过她们的眼睛?心月狐不想就这样走向惶恐,她们的小姐不会这样的,她宁愿自己和青鸽都是多想了。
“郁离子,郁离子一定知道!我们去问郁离子……”心月狐蹲下身握着青鸽的肩,为自己想到郁离子可能知道真相而激动。
但是青鸽一句话就让她再次止话,青鸽看着她,说道:“郁离子和朱雀一起走了,不是吗?”
心月狐顿了顿,不死心又说到,“我们还有阴阳蝶,你可以让阴阳蝶问问朱雀啊!”
“没了,我们回来的第二天,小姐说要让阴阳蝶修养几日。”
最后的希望也泯灭了,两人静下来跪坐在地上。
良久,冬日里的暖阳照进这座楼阁之中。
“青鸽,你去找小姐。”
“去哪里寻?我不知道小姐会去哪里!”
“药谷!药草花植最多的地方!”她相信小姐会没事的,鬼医圣手,怎么可能轻易命赴黄泉。
心月狐的话让青鸽一下子就清醒了,蹒跚着起身就打算走,被心月连忙狐拦住了。
“你想就这样走了?”
青鸽愣着眼睛看着心月狐,似是在说有何不可。
“换洗一下,吃点东西,再收拾点衣物干粮。”心月狐也站了起来,青鸽连忙扶着她,心月狐就着她的手,对她说到,“小姐能够这样一走了之,是因为她信任我们能够为她完成她所忧心的事,你寻小姐去吧,我去通知十二宿的人,有我们在,摩天岭一定会稳如磐石的。”
“嗯!”
原野丘陵,高山流水,马蹄踏过之处的景色皆印在郁离子的脑海里。这已经是第十日了,自他离开淮江,马不停蹄的跟着朱雀一路疾驰,他的坐骨上的皮肉都要磨出血色了,这一日他们终于暂时的停下了赶路的马蹄,歇息了下来。
“喝水吗?”朱雀牵着骏马,拿着水囊喝了一口水,侧头问了身后的郁离子一句。
郁离子喉头发紧,但是他喝不下去那口水,他并不喜欢与人公用私物,比如水囊,所以郁离子摇了摇头。
朱雀看了看郁离子干涩的唇,没有说话,扭回头把水囊给了茶馆的小二,让人将水充满。
这是个比较接近村庄的一家茶馆了,因为这家茶馆的茶叶都还比较新鲜,并没有到发霉的地步,想来平日里也是有一些茶客的。
正当郁离子静静的想着这些的时候,身后忽然袭来一股冷冽的掌风,一个巴掌结实的贴上了郁离子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