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青鸽收到蒺藜的阴阳蝶时,也是忐忑不安的,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蒺藜的吩咐。
竹一虽有心往尘龙卷去,并且之前歌鸲下了命令,要让他以蒺藜为首,但是青鸽和蒺藜都说的没错,相比楚都的军队,南越的兵力是主力,这个时候,他应该选择回到歌鸲身边。
而飞白和飞语更不用说,两人都想去尘龙卷保护甚至带回秦艽,但是对于外来者的他们,没有青鸽的指引,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以,一行四人选择了返回南越大军的路。
而这一选择,改变了很多事。
若说这天下是一张棋盘,那么在这棋盘之上纵横捭阖的人却不知为何人。
但是,在这诡谲丛生的棋盘之上,总是有那么一些用于纵横捭阖的棋子,或许有些棋子身在棋盘之上而不自知,而有一些棋子自知身在棋盘却不知下棋人弈的是什么棋,而还有一些人,能纵观全局却无可奈何。
在南越二皇子南瑾的府邸,有一些人蠢蠢欲动,“二殿下,不知您可愿做这下棋人?”
灯如白昼的密室之中,主位上的南瑾一身华冠,神色淡淡,仿佛置身事外,但是可以准确的判断出他就是这一场密会的中心。
南瑾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事情,本殿当然不允许发生的。”
密室内的一个谋臣道:“殿下明智。”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便是这收盘重整的时候了。
谋臣:“在众皇子中,仅太子党与您旗鼓相当,皇后母系一族定是保太子,殿下您需要再拉拢朝中一员大将。”
南瑾早前就思量过了,虽然如今父皇未衰,但自古宫门深似海,且如今战事已发,虽然是和楚都联袂攻克有娀,但是两虎相争已是必然,所以早做准备是不会有错的。
相比皇后,自己母妃的娘家势力固然短上一截。
除了母妃和皇后平分秋色,如今后宫受宠的是一个梅妃,也幸得这梅妃没有一儿半女,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可以放心的与太子抗衡。
南瑾揉了揉眉心,略带困扰,“本殿多次示好于那秦老将军,可是却始终与本殿打太极未有确实的回应,幸好他也没有为太子一党所动。”
一谋臣:“二殿下,秦氏一众将力必不可少!”
南瑾:“本殿知晓,可是也束手无策!”
另一谋臣:“殿下,古往今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殿下得不到伯仁,或许是选择的方法有误!”
南瑾眉目一动,无形中多了一点威慑,“本殿不想为自己留下祸患,你们先把自己的势力做到收放自如,今晚就到这里吧!”
说完便出了密室。
良久,从密室中传来一句话,“殿下做不得的,我们来做!”
或许,这就是王权不杀人,杀人不用刀,而这也是主与仆的区别。
而此时的身在无花谷砂石地的蒺藜和秦艽却有点自顾不暇。
本来接近沙漠是不怎么能看见雨水的,但两人的运气不一般的好,本来在休息之前秦艽说找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比如山洞或者树洞之类的,不仅有保护作用还可以避风雨。
然后被蒺藜一句不会下雨就否决了,仅是找了一个地面相对软和的位置休息。
而对此得到的结果就是被一场秋雨临幸,两人急匆匆的找了一个不怎么大的树洞。
“阿藜,你衣衫是不是湿了?”
无怪秦艽要问,因为秦艽穿的紫色外袍,一眼就看出差不多全部湿了,而蒺藜一身黑色,难辨。
说着,秦艽直接上手摸了摸肩和衣袖。
蒺藜偏头,耳根弥漫着绯色,倒不是羞涩,而是内疚尴尬的,“还好,不碍事,怪我没有听你的意见。”
外面不停出现闪电,倒省了搭篝火的功夫,可是这一身湿衣怎么也不适合穿着。
秦艽正在思考怎么开口比较合适,毕竟关乎一个女子的闺誉。
而蒺藜很自如的脱掉了外衫,然后挂在一侧,就靠着树洞洞壁继续睡了。
秦艽不由得一笑,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或许越是拘泥于凡尘俗世,他会离蒺藜越远。
他的阿藜前世一定是长在了三生河畔的曼陀罗,才会如此自伤自爱,不念过往,也不畏将来,既如此,他便陪她在山河永寂中静待花开花落。
秦艽脱下外衫和中衣,然后把没有打湿的中衣覆在蒺藜胸前,只着了里衣在蒺藜对面也休息了。
一场风雨,两种温度。
休说快马行百里路也要一些时日,更何况步行几百里。
没有栗子和矫赤,蒺藜和秦艽只能步行加飞行交替着来,不然一直持续飞行身体也吃不消。
幸得蒺藜之前为了确保楚都大军顺利走出尘龙卷而特意安排了青龙七宿跟着楚都大军,不然此时要找到大军便是一个难题。
当青龙把从阴阳蝶得知的蒺藜要与他们东方青龙七宿汇合的消息告诉七宿时,七宿也是一番震惊,毕竟在他们看来,主子应当是跟着歌鸲公子才对。
不过,当真正看到主子那一刻,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之前曾提及,东方青龙七宿的七宿由角宿、亢宿、氐宿、房宿、心宿、尾宿和箕宿七人组成,而这七宿属于东方青龙的手下,而相应的也有北方玄武、南方朱雀和西方白虎。
青龙七宿中好奇心最重的是尾宿,“小箕,心姐,你们说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带着相公见娘家人吗?”
在魁星阁众人眼中,都把自己视作蒺藜的娘家人,尤其十二宿,不难察觉,十二宿多称蒺藜为主子,而十八宿大多称小姐。
不过尾宿刚一说完,脑袋就被箕宿给了一掌,用力不大,但尾宿的脑袋一瞬间直接被打懵了。
“啊,小箕你又打我,我要告诉主子去,不然迟早被你拍死了,那我哭谁去!”清醒过来的尾宿直跳脚。
箕宿淡淡道,“死都死了,谁也不用哭。”淡然的仿佛刚才出手的不是自己。
“小尾巴,来,姐姐给你吹吹!”富有仁爱的心宿很对得起她的名字,比尾宿大一点点,所以尾宿一直唤她心姐。然后心宿一边摸摸尾宿的头一边说,“不是心姐说你,你都知道阿箕他不喜欢你那样叫他,你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不是自讨苦吃?”
“哼!”无法反驳的尾宿只得用一个语气词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没办法,自己改不过口,而且还老爱招惹箕宿。
“不过,心姐也是以为这次陪阁主一同而来的会是副阁主青鸽姐姐,却没想到,是位世家公子。”心宿最了解这个弟弟,一提到感兴趣的,之前的不快都忘至九霄云外。
果然,一听到心宿回应他的话,他又兴奋起来,“是吧,七宿都很意外,我觉得如果十二宿和十八宿知道了,肯定都会惊得合不拢嘴,哈哈,终于盼到了,一直怀疑主子因为那些事而不会谈情说爱,终于可以放心了!”
心宿听着尾宿的话不由得一笑,刮了刮尾宿的鼻子,“小尾巴,你这张嘴,真是管也管不住,当心主子听到了把你扔到万花涧去。”
“哼,我才不信,才不去万花涧。”尾宿一听万花涧就变小孩子气了,万花涧是一个百毒地带,是蒺藜种植草药的一个地方。
箕宿在一边补刀,“你又不是花肥,主子没事扔一个杂物进去做什么。”
“哇,小箕和心姐合伙欺负我,我要去找主子!”
然后三人一下子跳过了之前的八卦开始打闹起来。
而刚在青龙七宿眼前打过照面的秦艽正在散步,楚都大军刚行过尘龙卷的胡杨林,这个行军速度还是可观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与秦砚的大军呼应。
而青龙收到蒺藜的阴阳蝶后,就留了三人与他一同等候在这片胡杨林,以便接应蒺藜,当然,留下来的那三人便是心宿、尾宿和箕宿。
一般沙漠里的胡杨林不怎么多,这种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的有着顽强生命力的植物,在前往有娀的大漠中秦艽见了几次,但也是为数不多。
而这尘龙卷的这片胡杨林,却如此广袤。
蒺藜并没有与秦艽一起,她需要和青龙谈一下接下来的一些事,秦艽一个人漫步在胡杨林中。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在秋天这个季节,胡杨和大漠几乎要融为一体了。
秦艽拿着那把不离身的镂空雕花竹扇,遮在面庞,眼神却很迷茫。
他刚才见到的那四个人,听蒺藜所说,是苍龙七宿。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互相见了一面,但是他可以知道很多。
首先那个青龙,说话做事和飞白飞语极像,且称呼也极有高低之分,若打个比方说蒺藜是一院之主,那三个手下就是小斯婢女,而那青龙就是管家。
而且那三名手下也非等闲,那个和蒺藜差不多大的女子虽然眉眼含笑,但是时刻都处在戒备状态,而另外两个男子,也是引而不发。
四人,几乎在同一个年龄段,与蒺藜年龄相仿,却同时为蒺藜做事,而且,他还想起此前摩天岭关口那些人,虽然感觉没有这四人锐利,但是,他隐约能感觉到,或许隐藏的不止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