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克只是看着心月狐的眼睛,一字一字说到:“你,等,我。”
氓木人的一生居无定所,这是他们的天性。但是天性并不是一尘不变的,否则氓木人不可能走出氓木。
东西很利索的收拾妥当了,朱雀和青鸽也懒得理这两人都纠葛了,如今就是先去接昴日鸡,然后带上昴日鸡一起迅速的离开凉州城。
两人走到数尺以外的她们挖下地道的出口处,木板仍然横在那里,但是换了一个方向,而且没遮严实,能看到边角处的洞缘。
没有看到人,朱雀看着这被移开过的木板,思量道:
“还在里面?还是……已经走了?”
紧跟过来的心月狐和达克站在两人身后,心月狐问到:“怎么了?昴日鸡呢?”
“没看见人,不知道是不是先出来等我们了。”朱雀转过身向两人解释道。
蹲在地上的青鸽却说:“不对,日鸡不见了。”
听到青鸽的话两人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不见了?顶多是怕被发现一个人先走远了。不过当两人低下头看向青鸽时,却有些怀疑了。
青鸽手里取下了木板边缘的一块布料碎屑,绯色的布片儿很显然是昴日鸡身上的刮蹭下来的。
如果昴日鸡安全的待在附近在等她们的话,这个布片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寻常人遇到自己身上衣物被刮破蹭掉或许没什么举措,但是他们魁星阁的人绝不会无动于衷,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密一疏是他们最为忌讳的,昴日鸡绝不会在发现自己衣物被刮蹭掉后还留着这布片儿在这里迎风招展。
但是,如果昴日鸡是没来得及将这布片儿取走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城中院落里,楚风手笔落下印章,看着笔下新鲜出炉的这一副丹青作。虽然那个女子的模样只是在空中停留了一个呼吸间,但好在他记忆不错,依着脑海里的记忆画了出来。
他正准备把画作收起来再去找父亲,结果就听到院外很大的动静传来,他没顾上手里卷到一半的画,拿着就出了书房,想着应当是父亲和卫雨他们回来了。
结果刚到檐外就看见父亲怀里抱着卫雨疾步往屋里走,身后跟着南瑾和一群侍卫,以及侍卫找来的大夫。
“父,父亲,雨夫人怎么了?”看着楚寒将人抱着进屋,楚风以为昴日鸡出事了。
但是楚寒却没有回答,而是先将哥舒雨抱进内室,让大夫先诊脉。
此时楚风终于看清了,一路被父王抱进屋的这个女子并不是昴日鸡,只是从外表看起来和昴日鸡很相像罢了。楚风盯着床上那女子的脸,觉得有些熟悉,仿佛认识一般。愣了愣才恍然想到他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他一把把手中叠到一半的画打开,那画上的女子正是眼前这个躺在床上被父王紧张着的女人。
南瑾自然是一早就发现了,看了看楚风绘出来的画,倒真是分毫不差的把人画出来了,可想而知楚风的画技已是炉火纯青。
请来的这个大夫有些年龄了,切了脉又看了看哥舒雨的面容,“这位姑娘脉象浮沉而气血不畅,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情绪过于大起大落。所谓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悲伤肺、惊恐伤肾。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悲则气消忧则气聚,思则气结。老夫开一张药方,煎治服下便好。”
“有劳大夫了,”楚寒听到没事便放下了心,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木槐,跟着大夫去抓药。”
等候在侧的侍卫便领着老大夫离开了,南瑾犹豫了一下,还是留在了原地。
“父王,这个女子是?”楚风摊出他画好的画,看着床上的那个女子对楚寒问出了口,其实他更想问卫雨的下落,但以他为人子的身份去积极的过问父亲的女人,这是不应该的,所以他先问了这个未知的女子,那父王自然应当想到消失的卫雨。
楚寒转头看着那幅画,确实栩栩如生,就连哥舒雨额心的朱砂痣都画了出来。此时楚寒心里也平静下来了,对于哥舒雨的出现的过程也开始回忆了,这才想起来,他弄丢了一个人!
“来人!”楚寒忽然喝到,从床边站了起来,“去刚才的那个地方,找到雨妃!还有把那几个氓木人带回来!”
说完之后楚寒看向床上的哥舒雨,心里的情绪却翻江倒海,有些埋怨自己没有掌控好情绪,以至于被忽然出现的哥舒雨迷了眼,忘了卫雨了。
其实也能理解,两人虽模样不甚相似却服饰相同,而且哥舒雨的脸可以直接分散掉楚寒大半的注意力和情绪,再加上哥舒雨的一个晕倒就让他无暇顾及卫雨了。
“不,不见了?出什么事了?”楚风先一步离开了,只有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也听出来了,卫雨不见了。
楚寒没有回答他,坐回床沿边继续沉思,其实他心里有一种设想,卫雨并没有消失!他甚至在猜测,其实哥舒雨就是卫雨!否则怎么解释两人一模一样的服饰和无端而现的哥舒雨?说他执着也好,企盼也罢,或许这就是老天为了让他能全了自己的遗憾。
看着父亲一脸忽而惋惜忽而留恋,忽而凝重忽而欣喜的神情,楚风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消失的卫雨,忽然出现而未知女子,他心里有些急躁。
父亲可以这般若无其事的等着侍卫回来,他却不能。
楚风看向低调站在一旁的南瑾,向楚寒说到:“姑娘她应当需要休息,孩儿就先带二殿下下去了。”
楚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要守着她醒来。
得到楚寒的点头,楚风就和南瑾一同退出了房中。
“真没想到,父王让我画的女子转眼就真的出现了,二殿下,你说巧不巧?”楚风没有说他想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想知道卫雨怎么了,而是谈到了这个才出现的女子。
南瑾没有回答楚风的问题,而是带笑的看着楚风说:“我曾听过一句话,觉得甚有道理。”
“什么?”
“或许你以为的巧合,都是另一个人用意的结果。是也不是?”南瑾嘴角带着笑,这一句话听的让人觉得如同梦魇。
楚风转眸间想了想,没有接下这一句话,也不打算继续讨论之前的事了,这个南瑾也并非善类。
将南瑾引到正堂后楚风开始吩咐下人开始备置晚膳,最多不过一盏茶功夫,事情的结果就会定下来的。楚风看向南瑾:“父王的侍卫一会儿就会回来了,我们或许明早就要启程回宫,殿下晚膳后好好休息,回城之路让我们好好尽一尽东道主的礼仪。”
两人在正堂坐下以后便有人为他们俩沏茶。
南瑾正襟危坐,楚风很随意的靠在椅背上,脚下却不自主的轻点着地面,一点看不出主人家的样子,但嘴巴里刚还说着要尽东道主的礼仪。南瑾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笑了笑,“不如我们谈一谈正事如何?”
“何事?”虽然楚风其实心神不定,但还是打算打起精神应对南瑾。
“不如,谈一谈你们占领有娀后的预想?”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让楚风稳心定神的一剂良药,楚风看向笑的像是春风里的狐狸一样的南瑾,眼神里带着窥探的眸光。
另一侧的青鸽几人跟在达克和心月狐身边,在发现昴日鸡不见以后几人先当机立断的选择躲起来,先避开楚寒的搜查再说。
“这是要去哪里?”朱雀跟在心月狐身边,走了有一会儿路了。
心月狐没有回头,回答到:“我的宅子,应该没走错。”
听到心月狐的回答朱雀先是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绕到心月狐面前说到,“你有宅子?你有,宅子?”
心月狐淡定的点了点头,绕过她继续走。
“你有宅子怎么不早点说!老娘就不去住客栈了。”这也是把朱雀逼急了,把自称都变了。
青鸽走到朱雀旁边安慰她,“她这凉州的宅子都是闲置的,估计好几年没住过人了,住进去还得先清扫一番。”
“……豪”朱雀无奈只能一个字形容心月狐,买个宅子来搁着不住人,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安抚了有些激动的朱雀,青鸽问到:“月狐,他们怎么还没跟上来?不会有事吧?”
心月狐看了眼跟在她旁边的达克,达克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心月狐收回视线后回答道:“他们七个人堵一个洞口很快的,不会有事。而且,有了哥舒雨在,楚寒不一定那么急着找到昴日鸡,没准儿看到没有人就收回人手了。”
这是根据哥舒雨在楚寒心里的地位猜测的,毕竟昴日鸡能得到楚寒的恩宠也是借着哥舒雨这个人在楚寒心中的残念的。如今真人出现了,他或许不会执拗于哥舒雨与昴日鸡两人的差别,昴日鸡平日里就是将自己扮作了哥舒雨的影子的,楚寒哪里分的清楚。
不过心月狐没有想到的是,楚寒没有分清楚,楚风却分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