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京都城不太平,这是数日来京都城大街小巷的传言,皇上见罪于上天,这才导致了皇室的婚事纷纷告吹了。
先是有越王大婚闹了刺客,而后是郡主出嫁碰上户部尚书家千金为了驸马爷自尽而亡,如此不吉利的事情直接让这桩婚事取消了。
如今好不容易去年嫁过来的太子妃熬过了一年的诅咒,没曾想这诅咒应验到侧妃的身上,这礼部尚书家的嫡小姐还未出嫁就因病暴毙而亡,真是天可怜见。
向来不信神佛的萧子衿也被府里的两个丫头催着去寺里烧柱香去去晦气。一路上她都在想百姓们传言的一年诅咒,似乎太子之前就没了两任太子妃,而自己不知是幸运还是命硬,真的活到了如今。
“少主,你别听他们这些人胡说八道,哪有什么诅咒,你看太子殿下的身子,再看看您自个的,说句不中听的话,殿下可比您更容易……”
“别胡说。”陆婷芳忙捂住了彩云这没遮拦的嘴巴,“这话岂是你可以随口说的,小心被人听见撕了你的嘴巴。”
彩云揉了揉嘴巴,委屈道:“是芳儿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咦,那不是陵王府的周护卫吗?”说话间,她正看向帘子外的景色,山寺之下停着几辆马车,周扬正候在其中一辆马车旁边。
萧子衿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打算理会了,“咱们早点烧了香赶紧回去吧。”汪家小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太子殿下可是发了不小的火,这几日却又平静的有点儿意外,萧子衿不大放心,自然也不想离开太久。
“参见太子妃娘娘!”周扬却没办法对她视而不见。
这座寺庙就在京都城内,进出的都是王公大臣家眷,皇上礼佛也在此处,所以来往的人身份大都显贵。被周扬这么一嗓子,周围的人自然也只能跟着行礼,只是她走过之处都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瞅着,很是不自在。
“我身上有什么吗?”到得大雄宝殿,萧子衿才忍不住问了芳儿,结果俩丫头围着她转了两圈,实在也找不出什么问题,今日这素白的衣裳,简单的梨花玉钗也没有不得体的地方,怎么就这么招人眼呢?
“那就不管了,咱们烧香就是了。”萧子衿在大师的陪同下少了三炷香,不过是求父兄一世安康罢了。
赵熙站在殿外看了许久,让人将彩云和芳儿两人支开之后才缓缓跨进来,与她并肩跪在佛祖座下,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求了什么?”
“你身体……怎么是你?”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她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的话险些脱口而出,幸而遥远沉闷的撞钟声音将她拉了回来,“王爷也来礼佛?”
“我是来请罪的。”赵熙嘴角挂着苦涩,为了权势地位他做出了一些事情,他今生做不了什么补偿,只能来佛祖面前忏悔。
萧子衿点了点头,似乎对他如此信奉佛祖有点儿惊讶,但也没深究,“那我先告辞了。”
赵熙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颤抖的手指时而收紧又害怕一般的松开一点儿力度,“是不是只有座上那个位子才能坐拥一切?”
“你说什么?”萧子衿疑惑的望着他。
赵熙抬眼盯着她的眸子,那样漆黑深沉却又正直坚强的目光,“子衿,你跟我是不是只有我得到那个位子才会有结果?”
萧子衿如触电一般的僵直了,心头来来回回翻涌的都是一句话,他当初略带犹豫的那句愿意放弃。可是她却不能自私的毁了原本的他,“不管你最好是不是坐上那个位子,我们都是没有可能的。我是太子妃,永远就只能是赵钦的妻。”
“你不是……你不是!”萧子怡才是太子妃不是吗?赵熙颓然的跪倒在佛祖跟前,心口犹如压了一大块石头似的,疼的喘不过气来。
萧子衿离去的背影那般坚决,可甚少流泪的眼睛如今赤红的让人害怕。陆婷芳从未见过这样的少主,害怕的一句话没说就陪着她上马车往回赶去。
东宫的冷寂只持续了两三日,而那满屋子的红绸却有增无减。萧子衿这几日连续给赵钦送了几次白梅杏仁露,只盼着他别为此事太过伤心难过而伤了身子。
“尹大夫,那药还有多少?”
尹鸿升请完脉出来便瞧见迎面走来的少主,一脸尴尬的行礼道:“少主怎么来了?”
“啊那个药还够一个多月的量,殿下的病好很多了,蛊毒的毒性中和了不少,属下看这一年内都不会再发作了。”
萧子衿不疑有他,“知道了。”话毕便越过尹鸿升直面门前站着的冷翠。自从在破庙中救回被人藏起来的冷翠,这几个月来尹鸿升便拿她的血去试药,可却并没有什么用,只好作罢。
萧子衿对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毕竟冷颜的事情她在其中的作用很是很重要的,没有杀她已经是很给赵钦面子了。
“娘娘午安!”冷翠阴阳怪气的行礼,仰面望着萧子衿,一副倨傲的模样。
萧子衿没有理她,径自绕过她进去。正阳殿内弥散着淡淡的药味,帷帐挽起,任由午后的阳光倾洒。她将杏仁露摆在桌上,却听见屋内窸窣的动静,放心不下的往殿内走去,练过武的她步伐轻盈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粗重的喘息声一阵一阵的传来,女子略显隐忍的嬉笑伴随着男人沙哑的笑声,萧子衿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屏风后面的帷帐随意的垂下,隔着中间的缝隙她的目光瞄到了床上相拥的两人,想要离开,脚却如灌了铅一般挪不开。心口闷闷的好似被什么压住了,让她一时呼吸不畅,双颊滚烫,绯红色直爬到耳后根。
彩云刚将做好的茶点摆在桌子上,身后如一阵风般划过一道身影。她急忙转身去看,“少主,怎么了?”跑的这么快,见鬼了不成?
“怎么了这是?”刚走了一个跑的比风还快的少主,长乐宫门口又走进来一个游魂一般的陆婷芳,“你不是去找尹太医学习医术了吗?怎么,被骂了?”
“没有!”陆婷芳如失了魂魄的驱壳一般缓缓走到石桌旁坐下,没头没脑道:“你说一个人可以在心里放下几个人?”
“啊?”彩云还在摆盘,被她这么一问,手里的活也不干了,“当然一个啊,你怎么了?”
“那为什么男人会三妻四妾呢?”芳儿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去。
彩云盯着她的动作,心道这丫头该不会中邪了吧,“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寻常嘛?只要那人心里直装着你就好了。”
“那如果高将军也三妻四妾你怎么办?”陆婷芳看着她。
“他敢!”彩云下意识的吼道,随即才发现自己被陆婷芳下套了,“芳儿姐,你又耍我!你怎么知道……”
陆婷芳长叹了一口气,彩云这丫头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什么想法几乎都写到脸上了,也就是少主这样没心思的人才不会发现。
彩云每次陪少主去东城巡防营的时候都会多带几盒糕点只塞给高莽将军,别人碰都不行。
“你不想叫别人知道就别表现的这般明显啊。还有啊,你方才不是说男人三妻四妾寻常吗?怎么高将军就不敢了?”
彩云嘟着嘴,许久才道:“高将军他……他不是不敢,是不会!”
陆芳婷不以为然,心中实在纳闷彩云怎么会喜欢一个年级大自己这么多还一脸胡茬的男人。“他有什么不敢的?你到底心仪他什么?”
“安心啊!”彩云脱口而出,她这人心思纯净,没有想着从高莽身上要求到什么,只是觉得与他一起的时候心很宁静,他也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好了不说我了,你今个到底怎么了?”
陆婷芳心绪不宁,皆是因为在尹鸿升的药房中研读医书所致。东宫专门为尹鸿升辟出一个院落种植了各种草药,陆婷芳有空便去打理。
今个便听说常来打理药圃的下人们谈起了太子纳侧妃的事情,原来这段时间红绸不撤的原因竟是因为太子殿下要娶的不是那汪家嫡小姐,而是汪尚书的庶女,因此纳娶之礼依旧。
陆婷芳的阿爹一生只娶了她娘亲一人,在她看来两心相许、结发为妻那只能是两个人的事情,多一个人都不行。如今殿下要另娶新欢,那少主怎么办?
“殿下还是要娶侧妃。”
“哦,啊?”彩云这次也惊讶了,“那个侧妃娘娘不是病逝了吗?”
“一言难尽啊……”芳儿颓然的趴在桌子上,“殿下要娶的不是那个病逝的小姐,而是另有他人,也不知为何外界会传错了人。彩云啊,你说以后咱们少主可怎么办啊?”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而后看向萧子衿消失的放心,一脸的茫然,看来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更加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