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夏天放下手中的活计问他。
“我来找你啊,看看你还有没有留在原地。”周冷玄故作轻松的说。
原来两人都没忘记彼此说过的承诺,却又自欺欺人地将自己所赐予对方的伤害遗忘。
夏天笑笑:“我要是还留在原地,现在已经被冲到太平洋了。”
夏天说的是这次的事故,而周冷玄却在装傻。
周冷玄认真的的看着她说:“没关系啊,那我就去找你。”
夏天和冷玄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只不过一个婉转拒绝,一个积极挽回,将文字转换进行修饰,可夏天早已腻烦了这种语言游戏。
夏天只好耐着性子说:“可是,冷玄,我们已经分开那么多年来。以前的种种不过是少年爱恋的记忆而已,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我们本就不再像以前那样。还有,我早就不再爱你了。”
因为不再爱你,也不会固执的等在原地。
看,说的话就像扔出去的鸿毛,被风吹拂散落开来。可那柔软的细羽似锋利的刀片一样滑过冷玄的皮肤,血肉模糊。
周冷玄打了个冷颤,好想记起他也曾那么轻易地洒下过这些刀子。道歉的话滚到嘴边,却被吹来的风又灌了回去。
最后说出的只是:“我听我妈说了,当时你弟弟的事。”
夏天才知原来是周冷玄妈妈打听到夏雪得病的事,而没告诉周冷玄,最后曲线救国,从自己这里逼得双方分手。
其实现在知道与否并不重要,他们分开,那件事只是导火索而已。以前总觉得彼此间的摩擦只是小小的磨难而已,以为自己就像去西天取经一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就能得到幸福的婚姻而已。
却忘了,结婚后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开始。
夏天不想那么多年过去,以前的事却让他们母子产生隔阂。
便认真的对他说:“不,冷玄,夏雪的事只是导火索而已,我们的矛盾其实是我们彼此的性格而已。我的寸步不让,和你的固执,这些都是我们不能走下去的原因。”
周冷玄似在狡辩:“可我们至少会处的久一点 ,也许久一点我们就能更好地适应彼此。”
夏天皱着眉头,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说:“我的意思是,我们适应的过程就是彼此折磨的过程,就算未来的某天我们可以很好的适应和谐的相处,但是这个过程就是在一点一点的消耗我们之间的感情。”
周冷玄还要辩解,但夏天头晕晕的,内心烦躁的不想再跟他说这些无用的话。
“你先走吧,我现在还很忙。”
这么直白的驱逐让冷玄变了脸色,自知再说下去只能适得其反,便说了句:“那我先离开了,公司那边还很忙。”顿了顿,还是说:“那我们以后在见面聊聊。”
夏天摆摆手表示听到。可是你看,这听不得重话的样子岂是说改就能改的了的。
但是不知道以后周冷玄想起,会不会后悔他就没说下的道歉和这么轻易的离开。
当晚夏天就发了高烧,昏昏沉沉地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夏小姐发烧了。……嗯,很严重。……嗯,……好,老板。”
随后就听见了飞机轰隆的声音,颠簸中还是沉沉睡去。
等夏天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一眼看见的竟然是李旭阳,自己手上正打着吊瓶。
“醒了”李旭阳正坐在她床边削着苹果,一手拿刀,另一只手指轻轻地转动苹果,果皮顺畅地从他修长的指尖落下。
夏天只是看见他这样削过一次苹果。
就是跟他去一个聚会的时候,他的朋友撺掇他拿出自己的一个绝活秀一下,于是拿起苹果和小刀,一上手,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惹得他的哥们儿怨声载道,抱怨着李旭阳一露脸,就没他们表现的机会了。
夏天倒是感受颇深,当他把削好的苹果顺手递给她时,还带着几个女人飘来的眼神,挑衅地看了她们一眼,就咬了一口苹果。
被带到这里的女人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用瞧不起谁。
夏天吃着苹果坐在一旁看他们打牌,正所谓观棋不语,主要是当时他们玩的赌注有些大,正准备最后一博,其他女伴都紧张地看着牌局,就她自己在李旭阳后面把苹果吃的嘎嘣脆。
后来夏天说:“我那是为你吸引敌人视线,要不然你最后能赢?”
李旭阳喝了口咖啡,从容的说:“我赢那是我见识比他们高,毕竟他们没见过野生的大猩猩。”
夏天正在旁边练着字,听到他这么说,笔尖一抖,画出奇异的符号。撇撇嘴,自己又多了一个外号。
“给”李旭阳倒了一杯水给她,自己吃着削好的苹果。
“……”
“怎么了?这是我吃的。”李旭阳看见她的视线,解释道。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吃。
夏天喝了口水,忽然想到和夏雪的约定,单手左右翻找自己的手机,边问他:“今天几号了。”
“27号。”李旭阳看她翻找,就把正在枕头底下盖着的手机递给她。
“还是原来的款型,已经备好份了。”李旭阳说。
“谢谢”,夏天这才想起自己手机已经坏了,想了想还是收下。
道完谢就翻出电话号码打电话。
“喂,您好,我定制蛋糕有做吗?……嗯嗯对,我自己去做,需要您把蛋糕底打好就行。……嗯嗯,谢谢了。“
李旭阳知道明天是她的生日了,也是那个夏雪的生日。他好像从知道她的生日,只是记得在最后那一年她好像提过。
因为他接到她的电话。
夏天从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当时他正在他父亲那里吃饭,心情并不愉快。他接到她的电话,有些吃惊,还以为是要紧事,想了想就起身接了。
等听到电话那方只是甜甜糯糯地说她的生日快到了,他心头一阵烦闷,心想生日只是收拿钱财的借口而已。
他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行,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他父亲问他:“怎么了,安排不满意吗?”
他摇摇头:“没有,很满意。是个很隆重盛大的婚礼,赵家一定会很满意的。”
李旭阳那天正跟他父亲一家人吃饭,讨论着关于他的婚礼。他像一个客人一样坐在他父亲的房子里,同桌除了他的父亲还有他父亲的妻子和同父异母的弟弟。
饭桌上他们一起热闹的讨论,婚礼要在哪个地方举行,礼服要请谁去设计,甚至要邀请的客人,都讨论的细致。而李旭阳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自己一个人吃着饭,听着就在恰当的时候点点头,客气疏离,也不至于撕破脸皮。
李旭阳是个私生子。
他的父亲李海珂就以爱的名义霸占着一个女人的一生,得到的是他李旭阳的出生,还有她母亲的纵身一跃。
然后他就被接到他父亲的家里。后母周爱珍对他很好,买的东西永远和他弟弟李宁远一人一半,当他和李宁远打闹的时候永远就是责骂李宁远,在他逃学打架的时候周爱珍永远为他找着借口,甚至他故意打碎家里收藏的名贵瓷器,得来的只会是叫好声,表扬他打碎的瓷器形状都不拘一格。
直到他姑姑李雅过来,把他借养。
而他不知挨了多少顿打,他才不敢从学校旷课打群架,不知罚跪了多久,他才知道要敬爱长辈尊老爱幼。
而周爱珍还扮演着宽容的正宫身份,被人夸赞着识大体,懂道理。
“旭阳,你看这套婚纱好看吗?”周爱珍指着婚纱的图片问他。
李旭阳端起酒杯,喝口红酒,微笑着说:“阿姨的眼光总没错。”
不知是选的酒还是那套婚纱。
周爱珍开心的笑笑:“你的嘴总是那么甜。”又指着李宁远说:“你可什么时候能跟你哥学学。”
你瞧,这不又挑拨他和李宁远的关系了。
李旭阳对李宁远并无恶意,他只是可怜他终日生活在这个时刻带着面具的女人的掌控之下。
他姑姑李雅把他送去学跆拳道,周爱珍就把李宁远送去学空手道。等李旭阳拿完等级,李雅又把他送去学钢琴,周爱珍就把李宁远送去学小提琴。等李旭阳各式各样学个差不多了,李宁远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仍被困在兴趣班之下。
他姑姑听说这个事时候,笑了笑对当时还年少的李旭阳说:“你不用和别人比,也不没必要。记着,你叫李旭阳,只用做好你自己就行。”
饭桌对面的李宁远听见他妈说的话,抬头看了看他,眼中的嫉妒憎恶怎么也掩盖不住,转头又对周爱珍微笑着说:“知道了,妈。”
李旭阳无奈,周爱珍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
当时他姑姑给他报这些班那些班,只是为了消耗他剩余的精力而已,而他恰巧学东西学的快。学完一个就可以继续下一个。而李宁远刚开始也挺聪明,但是现在……,每每投资不是亏,就是保本而已。也不知道当年是不是被周爱珍给逼傻了。
也幸好李海珂的钱多,经得住他那傻儿子败。
果然,正餐之后总有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