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鱼恋人各自去鱼缸的那头游荡一圈,转个头摆摆尾巴就又是新的一生。人的一生究竟是怎么计量的呢?是肉体的不断衰老,还是记忆的不断累积,情感的不断叠加还是我们的爱人,忠贞不渝?
“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这是阿基米德说的话。可是,宇宙间有那么多行星恒星充当他的支点,却没有给他一个足够长的杠杆。
可王晗面前既有了一个支点,又有了那根杠杆,自然会选择继续完成阿基米德的伟业。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复杂又奇妙,莫名其妙的恨随着莫名其妙的报复。
人落入坑中,不去怨恨那个挖坑陷害他的人,反而去咒骂从他身边走过不去救他的路人。这种“恨”的逻辑我们不要用本能去进行合理修饰,毕竟,那只是个人的选择而已。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呢?我和李先生可是合作伙伴,我没有必要和他把关系弄的僵持。”赵敬琅坐在一个古色古香的茶亭里,亭子四周被竹帘挡着还略微刺眼的阳光。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安静的跪坐在一旁,熟练地冲泡着茶水。
亭子外面放着一个一米高半米宽的水缸里种植着莲花,在这入秋的时节还开得浪漫。
亭子外面一个女人跪趴在青石板上。
赵敬琅头也不抬并不看着帘子后面那个女人,尽管那具被毒-品掏空了躯体连灵魂都肮脏堕落的人,为了这次见面还精心打扮着自己。
就算脸上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已经粗糙不堪的皮肤,让人绝对想不到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年纪的女人。
王晗。
“赵先生,我……我只是想报复那个女人,我……”王晗颤抖的连话都说不清楚,还费劲心思地打听到赵敬琅的行程,让人乏味。
“行了,如果没有打动我的条件,你就可以离开了。不过我相信,你也没有存在下去的理由吧。”赵敬琅的话不是无的放矢,王晗已经走投无路了。
王晗自从被赵敬琅抛弃,又违背职业道德泄露赵楠的消息,凭着赵家的能量,早就知道了她在那件事上的作用。然后王晗陪朋友偶然的遇到一些小困难,偶然的收到一份“小饮料”,偶然的做着可以在赌桌上翻盘的梦,这不就是对不遵守职业道德的惩罚吗?
不过任这只小虾还能多蹦跶这么长时间,不就是对她的怜悯吗?
赵敬琅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似乎心软怜惜道:“你跟我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连我的脾气都忘了?我说的话,难道不管用了吗?”
王晗趴在地上已然万念俱灰,声音发抖,仍恳求道:“赵先生,我……我想拉着那个女人做垫背。”女人的嫉妒心比罂粟还要美艳恶毒。
大学时明明都是穷酸孤儿,凭什么那个女人还装着那么清高,凭什么就能比她过得好,凭什么自己求她的时候还是一副避而远之的嫌弃模样?凭什么?她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的!
王晗想着,残破的指甲里都塞满了地上的泥土,衰老的脸上愈发显得丑陋。
赵敬琅轻笑一声,轻轻嗅着已经泡好的茶,沁人心脾,道:“呵,你挑的人倒是身价颇高,可是,我凭什么给你这个机会呢?”
王晗早就心胆俱裂,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丧失了反驳的能力。
“我……我知道,您很想……很想打败李旭阳。”王晗磕磕绊绊地说道。
“砰”,那个精美的瓷杯竟然摔到了王晗的头上,血顺着茶水滴在泥土地上,有一两滴溅在嫩白色的已经碎成两半的瓷杯上,衬着上面的莲花图样都有了生色。
赵敬琅变了脸色,就像被人戳了痛处似的愤怒起来,那张过于阴柔的脸上隐约浮现出痛苦之色。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吗?”赵敬琅拿过一条丝绸手巾,擦着自己那双洁白修长的,比女人还要精致的手。
“为了您去死,我心甘情愿。”王晗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自从她知道了赵敬琅的秘密,她就知道自己再无通向自由的路,只剩下苟且。
她甚至觉得,之前赵楠和李宁远的信息是他故意泄露给她的。借着她的手,让赵楠这个曾经拥有过李旭阳的女人身败名裂。
可是,心里却还是想着自己可以把他的秘密宣扬到全世界的可能性。祈求自己可以看见他像自己一样受他折磨的痛苦模样。
为此,她死而无憾。
有什么比爱的人厌恶自己,更让人悲伤的呢?
“去吧,我给你报复的机会。顺便还有些新的资料。”赵敬琅答应道。
有什么比自己的爱人身败名裂更让人痛苦的呢?赵敬琅心道。
夏天的噩梦再一次来临。
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这一次是用李旭阳绯闻女友的身份遭起底的。她就像挂在铁钩上的供人嬉笑的小丑一样展示在世人面前。真实的,捏造的,所有的肮脏都扑向了她的身上。
还有对她身世的猜测。
很遗憾的,猜测趋向正确。
尽管这些报道短短不过两个小时,但足够让当事人之情了。
夏天看着李旭阳小心翼翼地给她切着牛排,还不时抬头看她。
夏天笑着说:“好了,再切我就没法吃了。”
李旭阳连忙把手上的刀叉放下,把牛排小心翼翼地放到她面前。
“我辞职了。”夏天说道。
“嗯。”李旭阳本来就想让他们的相处时间变得更长,这次出现这样的事,还是他保护不周。
“我……”李旭阳道歉安慰的话想说出口,可却被夏天截住。
“好好吃饭先,我亲自煎的牛排。你尝尝看好吃吗?”夏天笑着问道。
李旭阳点头,切了一块儿放在嘴里,嚼了两下就说道:“嗯,好吃。”可声音却哽咽着。
“梨子酒做好了,不过得放一段时间才好,你到时候不要忘了尝一下。”夏天想着自己前几天做好的梨子酒,正储存在别墅的地下室里。说道。
“嗯。”
“夏雪最近跟宁姐相处的还不错,你别忘了给他说要好好学习,不要当个小纨绔。”
“嗯。”
“对了,陈姨跟我提过她儿子现在还在农村,希望有个城市的工作,你给安排一下呗。”
“嗯。”
“对了,还有啊,你那个哥们司南,我看着可是对林琳有什么企图,你说他一下,要是玩玩的话可不要找林琳。要不然……”
“那我呢?”
“什么?”夏天疑惑道。
“你想着安排了那么多人,那我呢?你想着离开,那我呢?夏天,那我怎么办呢?”李旭阳笑着询问夏天,却悲伤的不能自抑。
夏天不说话,只低头嚼着放嘴里的牛排。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李旭阳颓然问道。早就知道一切了对不对,你的身体,和安斯艾尔的联系,甚至这次舆论,只是给你一个支点对吗?李旭阳很久没有这么失控的感觉,手里再也握不住她的心思。
夏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旭阳,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李旭阳起身,把她连着她坐着的椅子转个方向,自己蹲到她面前。问道:“你对我有信心吗?”
夏天笑着摸着他的头发,说道:“当然了,我对你百分之三百的信心。”
“那,可以多给我一点时间吗?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陪你去那里。我不知道安斯艾尔给你打电话说过些什么,可是,我想给你说,我愿你陪你去找你想寻找的答案,我可以陪着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夏天低下头,蹭了蹭他的额头,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总有人当骗子。
早就说好不要欺骗。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要给对方自己分辨。可这条霸王条约却只对李旭阳自己生效。
在安斯家族控制的企业带领下,对李旭阳的集团发动挤压,市场份额,国外生产基地还是配件成本,都发生类似于挑衅的冲突。
李旭阳知道,这是让他放手。让夏天重新回到她的家。这是安斯艾尔的原话。
李旭阳原本以为,他可以扛过去这个危机。可是,却忘记了夏天看着他整夜整夜的处理公务,还不忘了跟她说着晚安的,她的心疼。忘了夏天也可以和他一样,为了对方,也可以付出所有。
她就忽然消失在他的怀里,是她递给他一杯放着安眠药的牛奶。
仿佛都约定好了一样,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舆论,报道都好像忘记了这个人。
只有夏天熟悉的人,林琳,叫住他,问他:“夏天呢?”,只有夏雪哭着打他,问他:“夏天呢?”。也有他自己,躺在床上,问自己:“夏天呢?”
不是说好了一起面对?不是说好了再也不说谎话?不是说好了不会分开?
李旭阳知道,她想找到自己的亲人。他知道,一直以来,夏天就像这世上的云雾,不知道从哪飘来。就像梦魇弥彰,紧紧缠绕着她。她以为他不知道,夏天偷偷调查了她被孤儿院收养时期所有的资料档案,却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信息。
看着夏雪找到了家人,而自己却看着他们的阖家欢乐,犹如局外人。
李旭阳心中苦涩,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比不得夏天心中想要寻求自己根的执念。
-----------------------------
夏天是在报道她一些信息的前一天接到王晗的电话的。
她能感受到那场小小的风波背后掩藏的惊涛。
再一次看见王晗,觉得她已经成了一张皮囊,里面填充着稻草,如同行尸走肉,如果眼睛里面没有怨恨的话……
“我实在想不通哪里招惹了你,何必对我这么死缠烂打。”夏天陪着她公寓下面的花园里。
“呵,可能没什么吧。我就想看你倒霉,这样,我会觉得我们是一样的。”王晗手无聊的揪着花坛里新种植的菊花。
“什么?”夏天疑惑。
“凭什么我们都当了人家情-妇,而你就那么好命呢?凭什么我跟的男的就是同-性-恋,还是个变态折磨我,而你不仅之前有周冷玄护着你,现在连李旭阳也护着你?凭什么?凭什么?”王晗手中揪着的菊花被她撕扯挤出鲜黄的汁液。
夏天轻笑声,抬头看着自己公寓那边,说道:“呵,可能我比较幸运吧。”
“我快死了。”
“看出来了。”
“希望我死之前可以看见你像我一样被人抛弃,被人陷害。”王晗诅咒道。
夏天摇摇头,说:“这有些难度。不过可以告诉我李旭阳会怎么样吗?”
王晗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疯癫,声音嘶哑且响亮,说道:“你觉得,我会给你说吗?”
“毕竟是同学嘛,也毕竟我替你挨过巴掌。”夏天轻轻说道。
刚入大学,由于她们两个穷光蛋还在一个宿舍,两个人彼此照顾下。夏天本来以为她们两个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某一天她们两个在路上走的时候,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暴发户的胖女人从豪车上下来,冲到她们面前。
夏天一冲动就把王晗护在身后,也顺便挡了那个女人狠狠的一个巴掌。她手指上的戒指划破了夏天的唇角,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等一切都风平浪静,才听到那个女人不断咒骂声中的“小三”两个字。
“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哦。那就这样吧。”
夏天一直以为她只是穷些而已,却没想到她却用身体换取一些高档奢侈品的消费。
可惜,两人最后也是殊途同归。
王晗笑着笑着哭了起来,痛哭流涕,跪倒在夏天脚边哭着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从以前开始就错了……”
夏天把包里的纸巾递给她,说道:“可还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怪的了谁?”
“哈哈,怪的了谁,又怪的了谁?我恨你之前挡在我面前,现在却恨你不拉我一把。可这又有谁能阻止呢?我就是人家扔出去的一块儿石头,大人物的事情,不是我这种小人物所了解的。”王晗似陷入魔障,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话。
夏天从她裸露出来的肌肤看见一些伤疤,轻叹声,留她一人自己就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天看到自己的信息甚至家人的猜测,才感受到身后一张巨大的网向她扑来。对于安斯艾尔的一些疑问才慢慢弥补出来,自己心中的那个拼图才渐渐清晰。
可仍不解,为什么他们联系了赵家,周家,对李旭阳的公司进行挤压,可为什么不直接找到自己呢?她觉得,如果安斯艾尔直接告诉自己,自己可以跟着他去寻找真相的,可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弯呢?
夏天看着李旭阳连夜回集团总部去处理事务,不管多累,还是会给自己打电话回来,问自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了空闲,就会飞过来,抱着自己睡那无关痛痒的觉,自己再去处理文件。
她恨死了自己,恨自己不能帮助他还处处拖他的后腿,看着他焦头烂额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终于,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接到了安斯艾尔的电话。
“爱丽丝,玩儿了那么久,该回家了吧。”
夏天才不管安斯艾尔叫她什么呢,别说爱丽丝,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号她也认了。
“放了李旭阳,我跟你走。”夏天说道。
其实夏天是开心的,开心她终于可以为李旭阳做些事情了,至于分开?难道“分开”这个词不是为了“相遇”所创造的吗?
然后夏天踏上了那块陌生的土地,看着不再熟悉的人。
“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安斯艾尔还是那样青春又富有活力,热情的跟她打着招呼。
“你好,艾尔。”夏天同样笑着说道。
“亲爱的,你看起来不太开心,这可让我很是伤心。”安斯艾尔捂着心脏受伤的样子说道。
夏天轻笑,道:“知道还说。行了,费劲心思找我过来有什么就说吧。不过,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你不过去找我呢?”
艾尔一脸无奈,伤心道:“我没办法降落在中国那个国度。我相信,只要到了那里,我肯定就会被请去喝茶。对了,“喝茶”,这个词我没有用错吧。”
夏天摇摇头,对他学习中国文化表示肯定和支持。
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就得做出一条任人宰割的鱼的样子。
“我们直接回家吧,父亲还等着见你呢。”艾尔说道。
夏天点点头,随着他走。
(每天五千字好酸爽啊,有没有路过的小可爱帮忙推荐下呢?添加在书架也可以哦。对了,你们想要林琳和谁在一起啊?司南也行,情场浪子回头。季辰也好啊,单纯小可爱。你们觉得呢?我很纠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