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环抱起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林琳,上下打量一番,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然后一脸怪异的看着她的脸说:“你没毛病吧?我为什么要给他工作?你为了弥补你自己的过失不是应该你自己去帮他?这管我毛事?”
林琳的眼泪也是说流就流,噗噗的往下掉。跟夏雪的速度有的一拼。
司南皱了皱眉,一脸嫌弃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扣到她头上,一扭,给她转了个方向。说道:“可别哭了,像个鬼一样。”
林琳心里可憋气死了,不过还是连忙拿起手机开了照相机,看见了惨绝人寰的自己,因为悲伤过度哭的自己的眼线都花掉了,还有因为自己刚才一直揉眼睛,妈妈的,睫毛膏像只小扫把似的完整的印在眼睛底下。林琳“哇”的惨叫一声,震的旁边住宿楼上的声控灯都亮了。
司南数了数,摁,高度到达了第七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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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琳顾不得自己的脚痛,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竟然拿起自己手提包,倒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倒了一地。翻出来一个蓝色的小袋子,打开,里面有一小瓶卸妆水,和三四片化妆棉,竟然现场就开始卸妆了!
司南看的目瞪口呆。
他深刻感受到女人的眼泪除了芍药的纯洁善良楚楚动人,竟然,竟然还有无耻的把鳄鱼的眼泪按游泳池那么大一起售卖,翻脸无情只认钱包的女人。
司南看着这个不顾姿态蹲坐在地上卸着妆的这个女人的脸,还有七八分和芍药相似的五官,却深刻地就能分清她和她的不同。
芍药是那种遇到偏见也淡然处之,对待苛责也不会出离愤怒的女人。在那个世代行医的家里长大,身上的味道仿佛都浸染了好闻的草药味道。又经常呆在那个赵家大家族里,衣食住行都随着赵楠那个天之骄女一样的配置,让她对钱财那些身外之物并不多么看重。到最后,虽然和赵楠那个飞扬跋扈的女人一起长大,却没有养成像赵楠一样的骄傲和任性,最后反倒是把赵家的不可一世的冷渗到了骨子里,但是又有着行医世家的那种善心和温柔。美好的就像他在西藏见过的无瑕精致的雪莲,令人心生向往,却隔云雾和千山。
而面前这个女人,贪财,小气,有着和自己能力差距太远的热血善良,还有着和自己心智不相匹配的好奇八卦之心。偏执的注意着自己的形象,可偏偏却不拘一格。不知道是说她心大还是假装自己独特。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沾染了太多世俗的女人。
司南摇了摇头,嗤笑一声。不知道是笑自己为了心底的那份丑陋的想法,还是发现人这个东西从来就没有替代品。
还没等林琳卸完妆,司南叫的人就来了。开着一辆商务车,竟然开到了这个小巷子,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和一个彪形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人提着霍哲的手,一人提着脚,竟轻轻松松地抬起来扔到了商务车后面。
“哎哎哎,这是干嘛呢?司南,你不会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吧?不至于,不至于啊!”林琳一手拿着化妆棉,单脚站起来问他。
司南不耐烦地回过头来,瞥见已经卸完妆的林琳,清透的脸让他晃神,连忙晃了晃神,敷衍道:“管你啥事,你擦你的脸去吧。”
林琳听见他那么说,又看见两个彪形大汉穿着黑色西装,还打着黑色领带,还戴着黑色墨镜,哦,不,没戴墨镜,可这,这一身打扮不就是新时代的黑社会嘛。
林琳这样想着,心也慌了,甩手把自己用过的卸妆棉扔到自己装垃圾的小包里,不顾自己的脚伤,一蹦一瘸的跳到司南那边,拉着他的手臂,求饶道:“大,大哥,放他一马吧,事不至此啊!大哥,杀人要偿命的啊!”最后,咬了咬牙,决绝道:“你,你要杀了他,就把我带走吧!”
司南被林琳说的缓不过神,这什么跟什么啊。旁边的两个“黑社会大哥”一点儿没有大哥样子的笑的东到西歪,甚至还捂着肚子喘不过气来。
“啊?”林琳也察觉到了一丝丝诡异。
司南对着那两个人,指着林琳的脑袋,一脸悲哀地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救了,脑癌晚期。
“哈,哈。误会,误会。你们这是?”林琳干笑两声用来缓解一下尴尬,放开紧紧抓着司南手臂的手,向后退了两步,却忘了自己脚扭伤了,再一次的用屁-股给大地一次亲吻。
司南伸出手,一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架到商务车的后座上,按了按她的小脑袋,喝道:“行了,少作妖了。这是去医院!告诉你,路上在让我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半路把你丢下去。”
司南没意识到自己这个人对女人尤其温柔怜惜,就是在娱乐场所接触的公主都没见过他对谁生过气的。一直秉行着你情我愿大家一起快乐做事的司南不知道怎么,就是对这个林琳脾气好不起来,觉得这个女人简直蠢死得了,省的浪费布料食物水资源,谁知道蠢会不会传染。
林琳听见司南的话才知道自己搞乌龙了,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他严厉的眼神,就只好一脸无奈加拜托的表情,拿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包,和一堆散落的物品。
司南给那个黑胖子一个眼神,那人颠颠地跑过去就去收拾了收拾交到司南手上。司南拿过塞到林琳怀里就去了前座,给另一个黑衣人说了声:“走吧,就去金龙医药附属医院吧。”
那人也没废话,在这个小巷子里不小的车很是轻易地开了出去,进入宽阔的马路上。
林琳一路上闭着嘴,躺在后车座就跟坐在她对面的黑胖子玩起了斗眼,黑胖子也是各中好手,等这一车人到了医院,林琳竟然累的睡了过去。
司南一手叉着腰,一手按着眉头,看着林琳素面朝天,卸完妆之后还有着年轻人的好肌肤。只不过她已经坐着睡着,嘴巴也没合拢,似乎有晶莹的水滴挂在嘴角。
“喂,喂!着火啦!”司南伸出手粗鲁地推推她的肩膀。
“哪?哪?”林琳腾的一下蹦起来,脑袋撞到了头。捂住头顶朝司南射出恶狠狠的目光,却看见司南反倒看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林琳腾的一下脸就红了,连耳朵都染上了红色,连忙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尴尬的朝司南笑了笑。
司南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医院的标志,不耐烦的说道:“医院到了,你还准备在这待着?”
林琳看了看堵在车门口的司南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连着那个黑衣胖子都在捂着嘴看着她偷笑。
林琳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了,今天竟然如此丢脸。含恨深呼一口气,心说:这不是我,这是梦,是梦!成功麻痹自己之后忍着现在已经麻木的脚腕,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才看见还在车厢里的霍哲。
“他怎么办?”林琳指着快要醒过来的霍哲说道。司南指了指身后另一个推着轮椅过来的黑衣壮汉,说道:“喏,那不是?”
林琳心说,司南人还不错,那等下拜托他放过霍哲给他份工作应该可以吧……
不过林琳不知道是高看了司南的善心还是自己的重要性,等林琳脚腕上贴好膏药扭扭捏捏的委婉的给司南提出自己的请求的时候却被狠狠的奚落了一番。
“喂,小姐,我们才见了几面?而且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这小子无缘无故招惹到无辜走在路上的我,你倒是说说,我凭什么放过他?”司南说这话的时候正玩着手机,不知道给谁发着信息,脸上一会儿怒火重重一会儿喜笑颜开的,弄的在一旁看着他的林琳心里直打颤。
“那,那我先……”林琳犹豫着要不要先撤再说,看着站在门口当门神的穿黑衣的胖子正对她挤巴这眼,应该传送着某种加了密的电波,可是林琳死活接收不到,也破不了密,急的火急火燎的。
司南终于抬起头来,上下打量打量了林琳,直到林琳被看的浑身都不自在了,才慢悠悠的说道:“要想我原谅这个人也可以,给他份工作也行。条件呢,就是你答应我一件事。”
林琳刚想点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双手抱在自己胸前,防备的看着他,说道:“我,我不要把那种事当作交易!”
“什……什么?什么事?”司南奇怪的看着她,疑惑道。不过刚听见那个站在门口的那个穿黑衣的小胖子的笑声就反应了过来。面色怪异地看着林琳,嫌弃地指着她说:“就你?你这样子,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说罢看见林琳还是那一幅不信他怀疑的神情,好像强烈的忍者自己快要崩溃的样子地给她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明天晚上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说完看见林琳呆愣的样子,指了指门口说:“你可以先走了。”顿了顿,对着那个胖子骂道:“曹彬,你丫也可以滚了。”
那个曹彬的小胖子笑着说声:“得嘞。”就屁颠屁颠的推着林琳的轮椅出去了。
“曹瑞,你看这小子是不是该挨打了?”司南看着曹彬那副欠揍的样子,对着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盛夏过了一大半,夜晚的风却还是那么的湿热。
今晚的月亮躲在云里,漫天的繁星闪烁在漆黑的夜里。似乎没有人看见的这满天繁星,都低着头走在自己的路上。夏天和李旭阳在忙着插花,夏雪在一旁捣蛋洒水。季辰在健身房挥汗如雨。林琳跟着黑衣小胖子套着消息。司南和芍药,赵楠和李宁远这些人的欢喜离殇就组成了这个红尘俗世的缩影。
“那个,我们今天去的是很高档的宴会吧……”林琳甚至都不敢用自己刚做完护理的手摸自己身上刚穿上的衣服,只能用很华丽很漂亮很高贵来形容了。林琳摸了摸自己的钱包,深深觉得自己配不上它。
“不是废话吗?”司南正开着车,听见林琳说的废话,敷衍道。
林琳不管他,有拿出刚才形象设计店里给自己礼服配的手包,深深的陶醉着。那碎钻把手包镶的满满的,动一动还折射着七彩光,林琳伸着手,让光打在手心里,再握住,玩儿的不亦乐乎。
司南瞥见她自个开心的样子,存心浇她冷水,说道:“你可别玩坏了,等下这个得退知道吗?如果这上面的钻掉了一颗,你就等着赔吧。还有你短粗的脖子上戴的项链,耳钉手环,有一样有损失的话,我觉得你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骗保了。”
林琳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的耳环项链首饰都安然无恙,端端正正的坐好当自己的首饰架子。等到了宴会地点,林琳自然是自己下车。
入眼的便是一座精美的民国时期的建筑,伫立在本市已经百余年历史的酒店“第八酒府”,这个充满历史味道的酒店注定让一些人没有勇气踏上它的台阶。
林琳看着打扮精致穿着华服的女人挎着旁边男人的手臂,款款地走上台阶,礼貌的和在门口接待的服务人员轻轻点头打声招呼,旁边的男子给递过去一个邀请函,两人就走了进去。
“喂,看什么呢?”司南走过来看她出神的样子,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顺着她的视线向上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哦!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林琳扭头瞪了他一眼,忽然惊讶地指着他的脸上说:“你的胡子怎么没啦?”
司南摸了摸自己鼻子下面的胡子已经剃光了,神色触动,却马上就恢复了那份玩世不恭的样子,对林琳说道:“要你管啊。”
林琳将他的不正常的神色收入眼底,疑惑之后就忘到脑后,还以为他觉得害羞似的。
林琳被司南带到宴会大厅里就好像把自己忘了一样。自己像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人群里,和人谈笑风生。
林琳自己尴尬的躲在角落里,反正也没人跟她搭话,自己也乐得清闲。
瞧瞧,林琳进了这里就像一滴油滴进了水里,让人一眼都瞧得见的不一样。
林琳自己喝着酒,盯着穿着服务生黑色燕尾服的服务生,手上端着盘子举的跟着耳朵边一样高的餐盘,上面放着精致的糕点,让人都舍不得吃。
不过林琳可没有不舍得,自己待的无聊,不知不觉已经打劫了好几波服务员的餐盘了。弄的那些服务员到她这里的频率变多,速度也加快了。
不过,不可避免的引来周围人若有若无的眼神。就算是林琳这种厚脸皮也是被瞅得发慌。
无奈之下林琳只好自己跑到后花园里躲视线了。
第八酒府的后花园氛围还是不错的,除了林琳自己盲目的走着总会听到不该听的声音的时候。林琳为了不打扰到别人的好事,只好越走越深,直顺着小路看见一棵很大的梨树。
因为到了八月中旬,梨树上缀着满满的果子,看起来都要熟了。
林琳想着自己过去能不能运气好能不能摘到一只梨子,也算到此一游了。
林琳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抬头又细心地找了下摄像头,竟然没发现任何红点点。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大的酒店竟然没个摄像头,那这不明摆着释放我内心的小怪兽嘛!林琳心里想着,不过还是鬼鬼祟祟地往里面走着。
不过还没走进围墙里,就停下了步伐,因为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你尝尝这个梨甜不甜?”
“好,你不要再摘了,很危险的。”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林琳把身子藏在墙后面探出头来,看着面前的场景。
司南把身上的浅灰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到地上,一个女人温柔地捡起来,轻轻地拍打下上面的尘土,放在手臂上。
司南不知道从哪拿了一个长棍子,正拿着它打着树上的果子。
明显技术不怎么样,梨果子掉的不少,有的直接到地上摔成了两半,好不容易凭着敏捷的身手接到一个梨。
司南拿在手心里,到一旁的正喷着水的喷头出洗了洗才拿过来,递给站在树另一边的女人,说到:“你尝尝这个梨甜不甜?”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考究的旗袍,头发也精致的打理过的中短发显得干净利落。从他的手里拿过他递过来的梨子,笑着对他温柔的说:“好,你不要再摘了,很危险的。”
把自己手臂上挂着的西装外套递给他,说道:“那么长时间没见,还是觉得你没变化。”
司南倒是得意起来,:“那是,还是一样的年轻帅气吧。”
那个女人被逗的笑了起来,点点头,说:“嗯嗯,帅气,比之前在美国还帅!”
司南也笑了笑,顺杆儿爬的说:“可不,咱这个纯爷们现在也得注重保养啊!”听见那个女人的笑声,司南好像认真的问她:“你最近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