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吗?
弥远2018-06-08 15:075,296

  夏雪是在一岁时从宋家被抱走的。哦,他原来的名字应该叫做宋哲瀚。

  那时候,宋家是最虚弱的时候,家族内部分裂遭人背叛,集团公司内部资料泄漏,甚至缠上了税务风险,这个建立发展五十年的集团就像在钢丝上跳舞,要不坠入无底深渊,永无复生的可能。要不就是寻求转机,度过这次危机。

  在整个宋家都在为了度过这次危机焦头烂额的时候,却根本没发现他们家新聘请的转么照顾宋哲瀚的保姆竟然是竞争对手早就安插的卧底。

  那天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席卷了半个城市,似碎散的红衣缝补着潋滟霞光,可这美丽又浓烈的云彩却像巨石沉沉地压在宋家每一个人的心里。

  “爸爸他睡了吗? ” 宁官璇给小哲瀚喂好奶,把他交给保姆,向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宋云问道。

  宋云眼底还有因为睡眠不足产生的红血丝,看着官璇担忧的样子,点点头回答道:“嗯,已经睡下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去收拾一下。”官璇问道。因为他们今天晚上有一个饭局。是宋野望,也就是宋云的父亲以前的朋友组的局,说是会给他们介绍一些朋友,看有没有可以合作的机会。对于这个饭局,他们显得格外重视。

  “一会儿就走,让小瀚呆在家吧。”宋云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宋哲瀚,吃完了奶,正在吐着泡泡玩。宋云抱着他轻轻晃着,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看着他小小的脸蛋就消散开来。

  等宁官璇换完衣服下来的时候,宋云已经把宋哲瀚给哄睡着了,宁官璇温柔地看着儿子的可爱的睡颜,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点了点他的鼻尖,轻笑道:“我儿子长大以后肯定很帅,我都有点儿嫉妒未来的媳妇了。”

  宋云宠溺地看着宁官璇,把小哲瀚递给她,笑道:“现在才几岁你就想着那么远了。”然后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宁官璇不知怎地突如其来的心慌,还想着是因为自己要出门离开儿子的紧张,轻笑下自己怎么越来越离不开儿子了,只好深深地看着哲瀚的眉眼。直到宋云笑着看她,调侃道:“我都快失宠了。”

  宁官璇这才把儿子交到保姆怀中,嘱咐道:“挤好的母乳已经并在冷藏室,如果他醒了苦恼就喂他一点。还有如果醒来哭闹的话,就给他放点音乐就行,音乐我已经录制在磁盘里了,直接打开就好了。还有……”说着自己都笑了,聘请的这位保姆,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了,自然会记得这些习惯,还用得着自己反复交代吗?

  看着等着自己的宋云,宁官璇只好抽过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走向宋云,可是在出门的一霎那,心口一紧。

  宁官璇突然回头,再一次看向在保姆怀里的宋哲瀚。

  “怎么了?”宋云问道。

  “没事,可能我太紧张了吧。”宁官璇说道。

  可当深夜等他们带着胜利的喜悦回来的时候,宁官璇第一时间就准备去看一下自己的小宝贝现在怎么样了,可在那个精致的婴儿床中却没看见他的影子。

  “阿姨?张阿姨?”宁官璇心中担忧,但仍故作镇定的轻喊着那个保姆。

  可转过整个别墅都没见人影,才慌乱了起来,逐渐,这种慌乱演变成了恐惧。

  等看到监控录像的时候,宁官璇整个人都瘫软在宋云的怀里,慌张,失措,和愤怒从看见那个保姆把自己儿子带出去,走过小区,最后在街头的监控里看见她把宋哲瀚交到一个戴着帽子,全身穿着黑色休闲服的男人手里,最总上了一辆面包车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掉了。

  牙齿紧紧地咬住宋云伸过来的胳膊,她才忍住在众人面前大哭撒泼,才忍得住没有用自己的生命威胁那些警察和好友,让他们尽快立刻马上去寻找自己的孩儿。

  可是最后发现那辆面包车的景象,却是从高速路直接飞出栏杆,直直的冲到10米高的高架桥下,直接摔成一堆废铁。

  天知道她那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从知道已经找到一些信息的时候那种欣喜激动,到看见那辆车摔出去的绝望,到最后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司机的时候,心里生出的一丁点儿的希望。没有人能懂得她作为一个母亲,把从自己体内分割出来的孩子,交给由自己招聘进来的保姆,最后却生死未卜的感觉。

  那种内疚,悔恨,如影随形,如梦魇,如空气或水,一遍一遍嘲笑她的愚蠢和轻信。

  一遍一遍想着那个火烧云的傍晚,想着如果自己坚持带着他肯定不会把他弄丢了,如果自己直接放到父亲屋里,那结果是不是不同?

  一次回忆就是再一遍经历离别,就像一块巨石绑在她的身上,将她坠入海底。

  尽管报复他们的凶手已经找到,可两年后还是一切渠道都宣布无法寻找到她的孩儿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宋云的分公司分布各地,每一家每一个季度都会更换上一幅巨大的画。

  那个画就是宋云夫妇请人帮忙预测宋哲瀚的样貌变化图。这么多年了,宁官璇的屋里已经摞了半人高的画纸,每一张每一幅都寄托着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思念。

  闭着眼都能想象出自己孩子的样貌,现在多大了?头发有多长?个子有没有长高?有没有饿着受伤?还有宋家潜藏的心脏病有没有引发?那现在?她的孩子还在不在人世?

  经历九年的心理治疗辅导,才让她亲手给自己套的枷锁稍稍松绑,新到来的生命成为她的救赎。

  可今天,她亲眼看见很像自己的孩子的样子,从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都是她魂牵梦绕的她的孩子。那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认识,不去证明那就是自己失散了十年之久的孩儿啊!

  宁官璇已经泪流满面,蹲在夏雪面前,和他一样高,贪婪的看着他的脸庞,想伸手去抱抱他,摸摸他,可总怕这是一场梦?一场让她欣喜若狂最后却醒来悲痛欲绝的美梦。

  夏天在旁边看着宁官璇情难自禁的模样,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轻叹一声轻声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对吗?”,语气冷漠而又悲伤。

  李旭阳害怕她这个样子,并不责骂只是语气冷漠就足矣把他判有罪,心中委屈又想辩解,可嘴唇动了动,还是吐出来“是”,这个字眼。仿佛将自己的一切希望都交付在她的信任之上。

  夏天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夏雪的肩膀,就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在颤抖,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她,里面充满了好奇又是渴望。原来,原来,夏雪虽然没有问过“我妈妈在哪里?”,“他们到底爱我吗?”也没有说过“为什么他们不要我。”这些类似的话,可原来,他从未停止过想象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

  夏天拿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夏雪的额头,希望给他些力量让他放松下来,等到他小小的身子不再轻轻颤抖,眼里也坚毅起来。才站起身来,让他自己去面对这个事情。

  夏雪拿袖子擦了擦从眼里流下来的眼泪,问他面前正默默流泪也不时擦着,希望不要模糊看他视线的宁官璇,问道:“你是我妈妈吗?”语气平稳可声音却有点嘶哑。

  宁官璇想大声说是,可又忍不住想哭的冲动,只好捂着嘴巴,狠狠地点着头。

  夏雪笑着,伸出手轻轻摸着宁官璇的头,说道:“你说是了也不行,我们得信高科技,就是那个DNA亲子鉴定是嘛,我们去验一下吧。”

  宋云看向夏天,向她轻轻点头,似是在感激她可以把孩子教那么好。夏天也向他轻轻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尽管不舍得,却一点阻挡的资格都没有。尽管有时候会想到某一天夏雪的父母会寻来,可真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却真切的盼望这一天却越晚越好,哪怕就晚来一天也好。

  夏雪向前抱住了宁官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的说道:“好了,不要哭了。我又不会跑。我们明天就去做检查好不?”

  宁官璇被夏雪轻轻抱着,满心欢喜和思念终于化为泪水喷薄而出,感受着小小的手臂想太阳一样传来炽热的温度,直入心坎,暖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回抱住他,点着头,嘴中呜咽,发出“嗯,嗯!”的声音。

  最后,夏雪选择先和夏天回去,和宁官璇和宋云夫妇约定明天早上九点在他们公寓里见面。

  夏雪牵着夏天的手走在他们来时走过的路上。

  李旭阳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天上又飘来雪花,轻轻地落在他们的肩上,发上。

  “夏天,我应该开心的是吗?”夏雪踩在雪中,扬起笑脸,却有泪从眼角滑落。

  “对啊,找到亲人了,应该会很开心吧。”夏天看着从天上轻轻地飘落的雪花,被风吹拂,就改变了原有的下降轨迹。

  “可是,我怎么开心不起来呢?”夏雪说出自己的疑虑。

  夏天听见,只是更加用力的抓着他的手,快要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夏天才停住了脚步,转身蹲在夏雪面前,看着这个陪伴她九年的孩子,帮他把脸上的泪轻轻擦掉,笑着说:“我们不是约定过吗?就算我们以后要分开,不是也要坚强的祝福彼此要好好生活,努力开心快乐的长大吗?怎么,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要违背约定吗?”

  夏雪心中慌乱,连连说着:“可,我,我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就可以反悔的对不对,对不对夏天!我后悔了,我不要爸爸妈妈,我只要你。我知道,在我生病的时候整夜陪在我的床前,我知道,我的心脏病是你治好的,我只知道,是你一直陪着我长大的啊!”

  夏雪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眼中恳求着看着夏天,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调皮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夏天,夏天!姐姐,姐姐!我保证我会听话的,我保证我每天会按时睡觉,吃饭的,好不好。你不要不要我好吗?我不吃零食了好不好!姐姐,你不要不要我啊!”

  夏天听着他的恳求,听着他叫着她姐姐,听着他的小小保证,好像用针狠狠地刺着她的心脏。紧紧地抱住慌乱的夏雪,安慰他道:“我们不是说,就算我们分开了,我们不也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吗?可是,你想想他们,失去自己的孩子已经十年了,那我们作为善良的孩子,能不能尽我们所能,去安慰他们一下呢?”

  “不,我不要。”夏雪忽然挣开夏天的怀抱,就快步走回了公寓,正巧那个司机已经把门打开了,夏雪从他的手臂底下钻进去,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夏天看着离开的夏天,轻叹一声。

  回过头来,看着还在她背后站着的李旭阳,他正担忧的望着她,雪花飘到了他的鼻尖上,也没有察觉到。轻声说道:“我们聊聊吧。”

  李旭阳呼出一口气,和空中的冷空气结合化为一团薄薄的水雾。点了点头,说道:“好。”李旭阳不怕夏天对他发脾气,只是害怕她不说话,不看他,这种类似凌迟的酷刑一次次的割磨着他的血肉。

  李旭阳把车里的暖气打开,想去摸摸夏天的手是否凉了,却被她躲开了。只听见她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声音温柔,却想检察官搜集着些许证据,而他连请律师为自己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对。”李旭阳点头。

  夏天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花,变得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问道:“那,宁小姐是不是夏雪的母亲?”

  李旭阳说着实话:“目前没有做一些检验,只是从收集的资料来看,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以上。”

  “什么时候?”

  “那次去美国的时候?”

  “更早呢?”

  “得知宋家有掩藏的心脏病致病基因存在的时候。”

  “那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

  “……”。李旭阳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没法回答,因为每次看见夏天和夏雪一起生活的时候,心里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等等吧,在等等吧。可谁知道这件事却被安斯艾尔知道,还会设局拆穿。

  夏天惨然一笑,安慰自己说道:“也是,他们失去了孩子十年,也找了十年。而我却偷了他十年,我自私地将自己对于生命的希望绑在他的身上。看着他可以健康的长大,还以为孤身一人的我有了亲人依靠似的,就可以在这世界上有了停靠的港口一样。没关系,没关系,夏雪都在长大,我也觉得应该放弃自己矫情的想法罢了。”语气中透露着浓浓哀伤。

  李旭阳突然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语气悲伤哀求道:“你还有我啊!我在你身边,我一直就在这里啊!你看看我好不好。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告诉你,你的存在比所有人都有意义!”

  夏天似嘲讽的一笑,轻哼一声,话语就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射出,最终双方都会遍体鳞伤的一击。她说道:“意义?我的存在?当初您不是因为觉得好玩儿才会在我被诬蔑偷东西的时候才为我开脱吗?难道您真的是偶然,正巧从那边路过吗?难道不是因为逗弄我有趣,才和我签订契约的吗?

  难道,您不是看我可怜,才救了当时和入室盗窃的小偷拼命,已经失血过多昏迷的我吗?难道您不是因为那份契约,才去救治夏雪吗?”

  夏天感受到李旭阳的手臂慢慢失去气力,轻而易举的从中脱离开来,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想法,眼睛转向车外不去看他,只张了张嘴,就向李旭阳的心里注入最后一针毒药,:“呵,我知道您一个大老板注重契约精神,一定会救夏雪的,所以,那天晚上,我明知道那个小偷手里拿着刀,可我还是过去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变的脏了。”

  如果有什么比冰雪还冷,比毒药更加致命,那就是语言了。三言两语,可以让人感受到春风的快乐生机和希望,也能让人感觉冰冻三尺,痛不欲生。

  李旭阳开门下车,转到夏天的那一面,打开车门,任由风卷着雪落尽车里,落在夏天的眉眼上。

  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温热的手掌替她暖着冰凉的脸颊,低下头轻轻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然后吻着她的脸颊,最后深深地吻着她冰冷的嘴唇,逐渐深入,沉沦。

  仿佛想将全部的爱传递给她,想将自己的心从胸膛里剥开,拿出那个因她而跳动的心脏,告诉她,我是你的,只属于你的,不论现在还是看不到的未来。

  “永远不要怀疑你存在的意义好吗?夏天,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才会让我的灵魂赋予生机。夏天,你对于我,比我本身还重要!”李旭阳离开夏天的嘴唇,两人的鼻尖轻轻相抵,声音缓慢又带着不能让人拒绝的肯定,接着说道:“我爱你,以我的生命起誓。”

继续阅读:第四十四章 生活需要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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