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洒落在地面,“我的儿啊!”
“长兄,弟弟。”陈浅言努力想上前去,却被人们阻拦。
随后旁边有时晕倒的声音。“父亲。”
先是经历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怀里,如今又目睹两个亲身儿子被杀。陈午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这感情的重担,晕了过去。
陈浅言只好保证住自己的身体,将陈午带回家,随后亲自把自己的兄弟安葬。
前一世所有的死讯都是从宫外传到宫中,自己无法亲眼目睹这些,总会有一种感觉便是在其他的地方,他们还活在世上。可是这一次直面生死,根本无法欺骗自己。
“管家,这些药熬给父亲喝。如今时限已过,我不能再呆在侯府之中了。”陈浅言只好把药交给管家,如今的陈浅言要进宫领命,被打入冷宫。
“女儿不孝,无法再给父亲尽孝道了。”陈浅言对着陈午的床榻,三叩九拜。
回到宫中,刚一进入便被拦截,“娘娘,请吧!”
“皇后失德,迷惑与巫蛊,不可成天命,其上授玺,罢退长云门。”张昭一如前世将圣旨念了一番。
呵,还真是懒啊!与前世一般无二的说词。
“妾身接旨。”陈浅言一反前世的态度,顺从的说着。
“娘娘,也别太伤心,陛下这么做也是有陛下的苦衷。咱家看得出,陛下对娘娘可是赤诚真心。”张昭小心翼翼的过来讨好,反而与前世不同。声音细小如蚊子,生怕别人听到话里的内容。
随后张昭起身同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出去,这个废后咱家奉命要好好教训一番。”
关上房门后,张昭表现出了以往的尊敬:“娘娘,陛下吩咐了,虽然剥去您皇后的职位打入冷宫,但是吃穿用度与原来相同。娘娘陛下还说了,要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告诉陛下,陛下一定会满足你的。”
有什么想要的吗?陈浅言扪心自问,看到外面的几个丫头的时候,才想起来。也对虽说吃穿用度与之前一般无二,但是婢女终究不需要太多。“张昭总管。”
“哎呀!娘娘何须这么客气,叫奴才小昭子就好。”张昭卑躬屈膝的模样与前世截然相反,真是难免怀疑眼前人的真实性。
“琴雪,棋夏,舞春,以及雨画都是很好的孩子,希望陛下能提拔她们到御前。在之后的就没有了。”陈浅言看了眼别的小宫女,又开口 。“然后其他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就遣散到别的地方吧!有个好去处就好。”
“娘娘不是最喜欢绿欢姑娘吗?那她如何安排?”张昭小心翼翼的问着,相比于陈浅言说的其他丫鬟,绿欢才是陈浅言最喜欢的人,如今的安排,让人匪夷所思。
“绿欢那个固执的性子,如果让他去了御前,他很可能抗旨回来见我。这样反而会害了他。与其这样还不如将她留在身边放心。”陈浅言想起前世想要让绿欢离开,但是死都不肯。今生预料到结局去太子府的时候就又一次让绿欢离开,可他依旧选择跟随自己,那便放在自己身边最安心。
“既然这是娘娘的心愿,那奴才就禀告给陛下。”张昭说完也就离开了。
“娘娘,怎么了?”绿欢一进来就问到。“娘娘明明好好地,从未沾染巫蛊之术,怎么会因巫蛊打入冷宫。”绿欢十分不解。
“无事,人生总会有些大起大落,适应就好。”陈浅言也算是满意如今的局面了。
“那琴雪他们怎么都被张昭找走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绿欢不禁有些担心。
“陛下虽将我打入冷宫,但吃穿用度一切从前。陛下也答应我一个事情,然后我就把他们分配走了。”陈浅言平静的看着宫殿里所有的人背上自己的行囊离开长云门的样子。
“娘娘不会不要绿欢吧!”绿欢此话一出,立刻跪在上。娘娘不要抛弃绿欢,不管如何只要能在娘娘身边,绿欢做什么都愿意。“
“我自然知道你的脾气秉性,于是把你扣留下来,以你的性子,若非提前商定好,岂不是会生出某些事端。”陈浅言笑着点了点绿欢的鼻子。
“绿欢就知道娘娘不会放弃绿欢的。”绿欢傻傻的笑意,温暖了陈浅言。
“娘娘,琴雪告退。”
“娘娘,舞春告退。”
“娘娘,雨画告退。”
“娘娘,棋夏告退。”
四个婢女收拾好东西前来告别。其实四个人也并非想去御前,但是如今娘娘已经打入冷宫,不去御前也不能给自家娘娘讨些福利。更何况娘娘将自己推荐过去,这番好意不能辜负。
“好了,别让总管等着急了,你们快去吧!”陈浅言笑着看着他们离开。
绿欢虽然有些不舍,但也高兴她们能有好的发展。
一时间竟四下无人了,宫里也越发的冷清。
“真是好久不曾感受这样的清净了,此刻突然有点想念之前。”陈浅言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不由得升起了失落的感觉。
“也不知道侯爷怎么样了?刚刚经历那样的事情,现在娘娘又被打入冷宫。”绿欢不由地说着。
陈浅言也忍不住担忧起来,以父亲目前的身体状况,分明是靠着毅力在硬撑,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爱之人死去。
若非为了自己,父亲只怕是早已倒塌了,可是如今自己也被打入冷宫了,父亲的身子可怎么办?
陈浅言看着窗外的天空,一切还是那样的蔚蓝。然而陈浅言一闭上眼便是鲜血淋漓的一片,漫无边际的红色,让人眼晕。
“绿欢,帮我去御膳房拿些吃的东西过来吧!”陈浅言说着。
绿欢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领命去了。
照常理来讲,见到骨肉之前那般惨像怎么还会想去吃东西。
陈浅言面色隐隐发白,仿佛只是受到了惊吓仅此而已。绿欢便放心前去。
“呕。”绿欢一走,陈浅言最终让忍耐不住,朝痰盂里吐了下去。
豆粒大的汗珠从陈浅言的脸上滑落,腹中不禁想要作呕的感觉,还有阵阵的绞痛,似乎蛊毒慢慢地再发作。
“是我太傻,柳承彦今生所受的苦,我不会怪你,只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感觉不到呕吐的感觉,陈浅言强忍耐腹中绞痛,拿着茶水漱了漱口。然而还没等把茶杯放在桌上便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我这是在哪?”陈浅言揉了揉头,明明自己是在冷宫里面带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言儿,你在做什么?食物都备好了,就等你过来吃了。”温柔的女声传来,在陈浅言的耳里是这般的熟悉与亲切。
“娘亲。”陈浅言回过头,喜出望外。急忙跑了过去抱住声音的主人,泪水不禁簌簌落下。“娘亲。”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乖哦,不哭不哭。”柳絮月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让人迷恋着亲情的味道。
“娘亲,孩儿好想你。是孩儿不孝,对不起娘亲,是孩儿太任性了。”陈浅言边哭边道歉。
“言儿,你在说什么?才一个时辰的时间没见到娘亲就想娘亲了?”柳絮月不禁笑道。“你这个孩子什么错不错,任不任性的。你是我的孩子,想任性便任性,你有任性的资本。”
“娘亲?”陈浅言泪眼朦胧得抬起头来看着柳絮月,艳丽的阳光透过窗框直直的照了进来,照在了陈浅言的眼睛处,让陈浅言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容貌,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
似乎是光芒太过夺目,陈浅言不由得想到,此刻不是秋后时刻吗?为什么会有这般刺眼的阳光,仿佛是盛夏的季节。
“你们母女俩做什么呢?”陈午突然发声。“快过来吧!吃的本大厨可是做好了。”
“父亲。”陈浅言有些看不懂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在郊游。
此时陈浅言眼里含泪盈盈欲坠,红通通的眼眸一看便是哭过的样子。
“羞羞羞,这么大个人,居然还哭。”一个欠扁的声音传了出来。
“弟弟。”面对陈迹的天真笑脸。脑海里仿佛又一次出现了那鲜红的一片。胃里本能的不太舒服。
“怎么跟姐姐说话呢!”陈章说完,偷偷弹了陈浅言一下。
“嘶,疼。”陈浅言还没从思路中回来,就直接看到陈章恶作剧的笑容。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能欺负你姐呢!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小大人一样的训斥陈迹。
“明明不是我欺负姐姐,是哥哥欺负姐姐。”陈迹不甘示弱。
“明明是你。”
“是你才对。”
兄弟俩开始了日常吵嘴,可是明明眼前的一切那么真实,那我是在做梦还是怎么了。
“翁主翁主,绿欢抓住了一条大鱼。”此话一出满满的求表扬的表情。
“真好。”此时的陈浅言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敷衍了事。可是目前的状况根本无法让陈浅言深思。
“快来吃饭了。”
“来了来了。”
看着奔跑的身影,陈浅言不禁怀疑,我难道又一次重生了,难道当初那般选择后,上苍看我有悔过的心思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坐在火炭一旁,陈浅言接过烤鱼。“父亲的手艺真是好。”
“那你看,你娘亲年轻的时候,你父亲我可是靠这一手打败万千情敌,把你娘亲娶回家的。”陈午得意洋洋的说着。
“老不正经的,在儿女们面前瞎说什么呢!”柳絮月一脸娇羞。
看着此时此刻,陈浅言不禁感觉到了久违的温馨。
只不过,烤鱼吃了一半,陈浅言才想起来,前世,貌似从未这般出宫到河边郊游,就算是再一次重生,也不能改变原来的历史轨迹啊!
“难道这一切是梦?”陈浅言想着想着不禁出声。
“什么梦啊!姐姐,你是不是睡多了。”陈迹开口,一嘴的欠扁语气。
“不不不,妹妹这是在学庄周呢!”陈章说道。
“哥哥,庄周是谁啊!”陈迹一脸的虚心好学。
“庄周梦蝶啊!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选自《庄子·齐物论》)”陈章一边说,一边摇头摆尾,仿佛在学教书先生,然而形似神不似,反而更像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哇呜。”陈迹一脸顿悟的样子。
“怎么?你知道。”陈章匆匆背下的一段,还没好好的理解意思就拿出来显,若是陈迹知道,那岂不是班门弄斧了。
“不知道。”陈迹答得理所应当。
“你个臭小子,你不会,在那装什么深沉!”边说,边弹了陈迹一下。
“哥,你欺负人。这么高深的东西不会理所应当。父亲你看哥哥。”一言不合打报告是陈迹一贯的作风。
“食不言寝不语。”陈午说完,又给柳絮月弄好一条鱼,恩爱无比,根本无暇顾忌兄妹三人。
“打不过我就打小报告。”陈章小声说着,一脸的不屑。
陈浅言吃着烤鱼,脑海里思路不断,如果说这一切并非又一次重生,那么就是在梦境中,可是梦里陈章打我我怎么会痛。
亦或是像陈章说的那样,庄周梦蝶,那一切才是梦,而这里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如果这一切才是真实的,那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如果那一切是梦的话,那我会避免梦里的那样,不再让自己的一个决定伤害到你们,就算是梦,自己也要为自己的不孝做些补偿。
河边的微风不断,使人感觉到无限的舒适,的确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莫名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也是约会的好时机。
下意识的回头,却看到绿欢和影枫在一起十分甜蜜。
这个时间绿欢怎么会与影枫相识。
“公主,侯爷我在那边钓了几条鱼上来。”柳承彦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谦谦有礼。
“太子殿下,快快来坐这几条鱼很是肥美,先尝尝尝尝本侯的手艺,一会儿再给你小露一手。”陈午说着,十分的骄傲,自己的厨艺一直都坚信无人超过。
“好的。”柳承彦小尝一口。“侯爷做的果然很好吃,皇宫德御厨都无法做得到这种地步。”
“哈哈,过奖过奖,太子殿下过奖了。”陈午笑的合不拢嘴。
“说你胖还喘上了,厨艺好事不错,能不能看看正事。”柳絮月看起来比较嫌弃的看了眼陈午。
“夫人说的是,说的是。”陈午立刻委屈巴巴的道歉。
见此情景,所谓装出来的嫌弃,一下子就破了功眼含笑意,娇嗔道:“老不正经的注意点,孩子们都在呢!”随后转过头来,看向柳承彦。“太子殿下,你看看你和言儿的婚期。”
本就对柳承彦心怀不满的陈浅言,沉默不做声如今却听不下去了,不管是不是做梦,但是三次了,是否是脱离了柳承彦,他陈浅言就嫁不了人了。“我不嫁。”陈浅言将烤鱼一扔。
“不嫁,不嫁为什么你在这已是明明能选择家庭美满的情况下,仍旧选择为了你所谓的爱情搞得家破人亡。”柳絮月此刻有些激动,面目不再像以往一样红润,反而接近一种青白色,唇色越发的变黑,似乎中毒了一样。
“是啊!若不是妹妹,我们兄弟俩何故遭到断头之刑。”陈章的声音在陈浅言的身后幽幽的说着。
“什么?”陈浅言有些茫然地听着这些对话,这不是梦里发生的事吗?为什么母亲和长兄都这么说。
陈浅言条件反射的回头,却发现面前的人拿着自己的头看着自己。“啊!”陈浅言叫喊着,分外害怕。
“姐姐,我们就是因为你的决定才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你现在会怕我们啊?”陈迹说着,一边说一边往陈浅言身边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自私。”陈浅言边哭便说道。
“可是你偏偏选择了自私,偏偏选择了柳承彦,是我们对你不好吗?言儿,母亲对你不好吗?”柳絮月也在后面说着。
之前还在艳阳高照,不知何时变成了绝望的黑色。
“女儿不孝,对不起母亲,女儿不孝,女儿不孝。”陈浅言边跪边磕头,说着自己不孝。
“娘娘,娘娘你醒醒啊!”
此时的陈浅言完全听不到,只是双手并用的胡乱抓着,口中还在说着:“女儿错了,是女儿不孝。”
绿欢只好仅仅控制其中一只手,给陈浅言把脉。
“娘娘。”绿欢叫还是叫不醒,看着额头处的银针,绿欢只能在拿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烤完,扎在了陈浅言其他到穴道上。
一针下去,两针下去……渐渐地仿佛梦魇加重。看着陈浅言脸颊上的汗水,将额前的发丝悉数黏在脸上。
绿欢一鼓作气,将最后一根针插在重要的穴道之上。
“呕。”陈浅言条件发射的起来,吐在了绿欢早已备好的痰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