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人,就像火中取栗,即使再危险再火光熊熊,也会一头扎进火坑里,只为了一抹他的笑,或者一瞬和他一起的平凡的人间烟火。与其说是爱一个人失去了全部,不如说,爱一个人本来就像火中取栗一样危险。
“可我只是想去看看樱花,我要去一个霞风吹过的地方安家,那是我的梦,为了这个梦,我甘愿错过你说的樱花。”我想了想师父的告诫,以及他说起霞风时那种向往的表情,便想着先随青牙一起去看那些樱花徐徐盛放,便去找那个霞风刮过的地方,到时候找到了便带师父一起去,让他老人家也圆一场梦。
“我先带你去看看那些樱花,便放你去找那个地方,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找,不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江湖里流浪。”青牙捉着我的衣襟说,仿佛下一刻我就会像蒲公英一样飘走。
“什么叫你放我走?谈公子,你该当珍重些。再说了,我们认识也不过半个时辰,你不要趁着我喝了酒,有些微醺,意图骗我走,我还是残存着许多理智的。”我被这个放字又惊醒了许多理智,急忙说道。
“我是说,我不想放手,大概这世上也没有人会明白我的心情了。”青牙一脸忧郁地说道。
“算了,我不与你计较了,我还有许多红叶山庄的事要交代,等雪化尽了,我们再去吧。如果你想待在这里,就在红叶山庄待着吧,如果你不想,便请雪化尽了再来找我吧,我一向言出必行,说了要去便是要去的。”我想到师父和师娘走后,红叶山庄便没了主人,难免有些难以为继,所以需要一番整治,而青牙说那些花,春天才开,我便有了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将红叶山庄打理好,再走,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也好。对了,华歌,那个开满樱花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你会喜欢吗?”青牙突然问我。
“嗯。我会喜欢,但我更喜欢完整的四季,这样对我而言,才是完整的江湖。我一个浪迹江湖的人,原本就不在意这些花雨浪漫,四时繁花。在我眼中,所有的花都会落。我只在意,那些在我心上的人,会不会陪我走到最后。我要替师父完成心愿,找到那个霞风吹过的地方。”我想了想师父师娘临别的眼神,悲伤又多了几分。
“华歌,我会陪你去找,从此这冰冷江湖,我会给你造出温暖的光。”青牙拿了个发光的珠子在我眼前晃悠,禁不住我连番讨要,一会儿这珠子就到了我的手中,他只是那么宠溺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有了错觉,也让我的心里有了些许温暖。
“不说了,喝酒,你陪我喝酒才是正事,我要喝很多很多酒,一觉醒来,便能忘却一切烦忧。以前师父在的时候,总是在约束我喝酒,我总是偷偷溜出来喝,如今他离开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终于能够大口大口地喝酒,心里为什么却这么悲哀。”我想了想师父师娘的音容笑貌,眼泪便汇聚成河,流了下来。
“好,我陪你喝,我们不醉不归。”青牙看着我,宠溺地笑着,只是我总分不清楚,那笑容是为了谁绽放的。
我们喝了很久,直到酒馆关门了,我们也就顺理成章地被赶了出来,青牙扶着我,根据我模糊不清的指路,终于将我带回了红叶山庄。中途他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错过了一生,就不会再错过一分一秒的,我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没有弄明白。
我们在红叶山庄里待了整整一个冬天,一切也都安排妥当了,冬天的雪花也慢慢化尽了,我和青牙就踏上了去看樱花的漫漫长路,我们找了一辆马车,不断往北走,我的心里全都是憧憬,也是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好奇。我想看透他眼里的迷雾,想看透他等待的那个场景中的美好,想替他抹去伤悲。每次他都是漫不经心地笑,像一弯月牙,但我总是觉得,他心里的伤痛,就像蔓延的大海里的浪花,永远不会停歇,也永远不会淡去。
走了十天,各种景色尽收眼底,终于在第十天的下午,我们到了华阳城。和青牙说的一样,这里全都是团团簇簇的樱花,十分美丽,让人不由得想驻足。
樱花开的正好,一片雪白,摘下一朵放在鼻尖嗅了嗅,我便被这清香吸引,不想挪动脚步了,青牙看着我,依旧是宠溺的笑,只是我总是不明白,他笑容灿烂的背后,隐含的是什么,是破裂,还是绽开,是希望,还是绝望。
“华歌,喜欢这花吗?”青牙走到我耳边问。
“喜欢,特别喜欢这股淡淡的清香,总觉得这种花,应该开在云端,供仙人欣赏,如今我能这样摘下来欣赏,全都是沾了你的光。”我高兴地说道。
“你喜欢,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青牙又摘了一朵盛开的花,放到了我的手上,我又拿起来闻了一闻,再一次被这清香吸引。
“如果我闻了一千朵樱花,那我以后闻到的味道,会不会都是浊臭不堪的?青牙,别再给我摘花了,我就这样看一会儿就好。”我笑着说。
“这花可以开一个月,你每天都可以来看,我也会一直陪着你。”青牙淡淡地说。
“那好啊。真想这样看着樱花到天荒地老,从此这世间无我,只有一个在清香里沉醉的人,还有一个愿意陪我看花的傻子。”我笑了笑,突然觉得那些在江湖里漂泊,提着剑游走的日子是那么地索然无味。
“为了你,我可能永远都是个傻子了。”青牙又摘了一枝花,送到了我的手里。
我们就这样每天看花,每天消遣着时光,只是,美好的时光流逝地总是那么快,很快,三个月就到了,樱花也落光了,我明白,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
“青牙,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去找那个霞风刮过的地方,这是师父的心愿,我会拼尽全力替他完成,我们就此别过吧,若我有时间,还会来这里看你,顺便再看看樱花。”我假装释然地说道。
“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我想,江湖这么大,我多找几个人问问,多耗上几年时光,总能找得到。到时候我给你写信,也让你看看那里的与众不同。”我摆了摆手,就打算要走。
“我跟你一起,你不在身边,即使是被樱花包围,我的世界也是一片坟墓。让我跟你一起好吗?我想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你放心,我会像樱花一样,轻轻的,温暖地绽放着,绝不让你感到不适和难过。”青牙笑着说,但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让我迟疑,我不敢拒绝,也不想拒绝。
“好,那你就做我的智囊吧,说不定这样,我们就会快些找到那个地方,不至于让我错过下一次樱花绽放。我发现,突然之间,我不想再错过一次樱花绽放了。我好像渐渐淡忘了江湖的血气,而爱上了这轻柔温暖的樱花之城。你说得对,这个地方适合安家,等我下次回来,便要跟公子你借点钱买一座宅院了,还望公子帮我解解燃眉之急。”我想了想这里的安静平和,心里开始向往了起来,可是,师父说的霞风,亦让我向往得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遇见青牙之后,我便想跟他一起,看遍这万物美好。
“我的钱都是你的,任你处置,我也是你的,任你发落。为了你,纵是火中取栗,我也不会惧怕。”青牙突如其来地说道,让我的脸顿时红的像刚开的石榴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