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他还是很想你。这一句话不断荡涤我的灵魂,让我的心里溢满了悲哀。泪水就像断线的珠串,一滴一滴迸散。而这种悲哀,似乎飘散在世界的每一处。
这个世界上有缤纷的花园,就会有腐烂的沼泽,有些人生在花园,而有些人生在沼泽,所以有了不同的选择,但因为选择的不同,注定殊途。每个人的悲哀弥散于时光,变成让天地失色的阴翳。
没有人愿意离开,只是必须要离开。
喝醉的人摇摇晃晃地掉眼泪,心里的冰霜比深秋还冷,都说喝醉的人不识路,但没有人知道,喝醉的人,只是想走一个人的心路。我们之间的每一步都是婆娑的眼泪和天真的等待,以及苍穹大海的距离。
“我希望他很快就忘了我。”
“为什么不去看看他?即使是一个梦境,真正地与他作别也好啊。”
“我知道我所有的小把戏,全都骗不过他。”
“倘若能够用樱花再造出一个你,陪他左右,也好。我感觉他思念你都到这种地步了。”
“我希望他能用樱花造出一个像小夭一样的姑娘,永远陪着他。”
“可即使那样,一朵花能有什么感情。小夭是天生的花之仙,岂是随便找一朵樱花就能代替的。”
“可我知道,我们全都在路的尽头,两个人一起走只能跌落悬崖,不如回头重来,最重要的问题是,只要我们相伴彼此,就处处都是悬崖,我没得选择,他也没得选择。以前我总觉得自己非他莫属,他也非我莫属,可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可以在时光的洪流里改变的,如果结局是错误,为什么不能在最好的年华里,重新选择开一朵花,重新去认识一个人。我知道我忘不了他,是因为他就那样,静静地闪烁在我的星空里。可现在他心里,我已经逝去了,仿佛霎时盛放的樱花,我为什么不把握这个机会,让他去选择更值得珍惜的相遇呢,为什么不能让他去与更好的人遇见呢。”
“原来,你是这么以为的。可倘若他就是执意等你千年呢?到时候你又该怎样说服自己?当你无法原谅自己的时候,你又如何面对那个那么爱你的人?既然他能坚持一千二百年,你觉得时光会磨灭他的爱吗?时光其实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坚不可摧。”
“其实,不是时光无情,只是天命无情,我不怕漫漫时光,我只是怕天命,我怕我一意孤行,只是换来他的不幸。”
“他若是知道你这么爱他,心里便会觉得值得。我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其实我现在也有微微的后悔,只是命运使然,只能狠下心来继续前行。”
“我明白,其实我和幸何也是如此,反抗天命,只会招来数不尽数的恶果。可我不怕,就算我们只能相守几天,我也要跟他一起度过,我们生命中无数的浪花,全都是我停留的意义,全都是我坚持的理由。我只怕错过,我只怕生生世世的错过,我只怕原本可以幸福的时候,我却全都用来蹉跎时光。”
“你知道违抗天命是什么后果,两个错的人,在一起只会痛彻心扉,注定分离。”
“可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的美好足以让我忽视那些痛彻心扉,即使让我坠入痛苦的轮回,我也要和他一起度过生命里最后的时光,每一刻每一瞬我都不愿错过。”
“如果可以将你们所背负的枷锁转嫁给别人,换来短暂的幸福时分,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如果一个人的世界里只有光亮,就不会珍惜了,也会失去方向。”
“可总有一个人,用世间的美好来交换都不够,即使时间再长,你都觉得不够你来珍惜他,仿佛几万年的蚌孕育出的珍珠,纵使那么痛苦,也不愿舍弃。我希望我们之间至少有一个人,是被时光眷顾的。”
我们看似都十分清醒,可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我们全都左摇右摆。
我看着云铃,无可挑剔的容颜带着略微的沧桑,泪光微微,却又坚若磐石。我不忍再说下去,便一直看着她看着斑斓的星空发呆。
“阿铃,我走了。你早些歇息,别想太多了,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好,等我下次来时,给你再带些樱花。”
“你要走吗?”
“嗯,后天就走。”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好。”
她目送着我走出了房门,看她的神色,我感觉有什么不妥,但又不知缘由,只能在心里不断思索。很快就到了我的屋子,我觉得极累,很快便睡着进入梦乡了。
我的梦里又是一夜的樱花,不知是青牙所织,还是云铃带来的樱花促使我做起了这样的梦。我分不清梦和现实,只是不想从樱花阵阵里走出来。
天很快就亮了,在小朵一阵响彻云霄的炮仗炸开时,我便急速地睁开了眼睛。
“小朵,你哪来的炮仗?”
“前几天,南歌哥哥给我的,他说人间有喜事时,就会点起这个。”
“可这里没有喜事啊,还有,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放炮仗的小女孩。我看你就是个小男孩附体,生错了胎。”
“我就是觉得好玩。不好玩吗?姐姐。”
“那你快把这些炮仗灰扫了,不然一会儿被风刮得到处都是了。”
“我要和小夭姐姐一起去打秋千,看桃花。”
也不知道小夭什么时候搭了个秋千,我才不见她一两天而已。小夭说完就一溜烟走了,只留下满地的炮仗灰和在风中凌乱的我。无奈的我,只能取来扫帚,将这里打扫干净。
一会儿就被风吹的到处都是,等我打扫完,已近中午了,想起云铃说她明早便要走,我便急急梳洗完,走向了云铃住所的方向。
路上开了许多蓝色的不知名的小花,散着阵阵凄凉。
我到的时候云铃的房门紧闭,我以为她还没有醒来,正欲推开房门将她唤醒时,耳朵里就传来了清晰的对话,我正欲走远等她出来时,就听到了阵阵哭泣声。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我听见云铃呜咽着问。
“你知道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不愿你有任何的不幸,所以我们还是从此天各一方的好,只要让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笑靥如花就好。”
“没有你我又怎会笑靥如花。”
“还会有比我更爱你的人出现替我爱你。”
“那你会爱上别人吗?”
“不会。我会在这里守护着你的幸福。”
“那我又怎么会在没有你的角落里过得风生水起。倘若你不能和我一起走,那我就留下来陪你。”
“你不能如此任性,雪儿为你守了两千年的雪瓣山,如今你也该回去,替她分忧了。她也是时候该自由去寻找幸福了,而且她身体又不好。我们等了彼此两千年,曲雨归和雪儿也等了彼此两千年,你忍心再让雪儿蹉跎时光吗?”
“那我们呢?”
“我们只能到这里了。欠雪儿的幸福,也该还给她了。而我,也不愿意你受一丝伤害,比起和你长相厮守,我更想让你永远平安。你两千年的沉睡,是我的错,是我妄想反抗天命的恶果。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我会每天在晚霞尽头搅动出一朵一朵的蒲公英给你看,让你知道,每一瞬的我,都在想念你。”
“我只怕,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只愿永远睡去,世间繁花,冷暖人情,都与我无关了。”
我也随着他们的对话陷入了沉思,原来落花流水,并非无情,只是天命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