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和小夭送走云铃小朵她们,从云朵上落到橘子洲时,我看见一个人从云瘴气里走出来,那个在我心里流淌了千年的人,我下意识地躲,小夭也明白了我的意图,想着替我遮遮掩掩,但我们没料到的是,他居然一下子飞了过来,捉住了我的臂,我吃痛想要逃开,却被他抓的牢牢的,怎么都挣不开。
来人正是青牙,那个和我纠缠千年的我无法忘怀的男子。我背对着他,不敢转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只能保持缄默。
“阿念,找到你了。”他带着难以置信的悲哀的语气和我说话,让我心里一阵难过,可我只能那样缄默着。
“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还有事,还请公子放我走,而且公子捏疼了我的手臂呢。”我还是没有转头,就那么背对着他说话。
“我不可能认错人,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阿念。你不要再躲我了,好吗。”他还是抓着我的手臂,只是力度减弱了些,可我还是挣不开。更要命的是,他趁着这个机会来到了我的面前,与我面对面,眼里凄惶而迷蒙,就像个受了伤的孩子。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公子放开我,我们再好好说话。”我故作镇定地说。
“放开你,你就又会消失不见了吧,我不要,我不要我好不容易见到的你又离开我,我要永远地在你身边,永远地和你一起守护樱花。”青牙像抓紧了救命稻草一样,迟迟不愿撒手。
“公子,我叫云离,不认识阿念这个人,或许我们只是神似,公子也请不要再纠缠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公子也不要再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了,面对现实,才能迎来新的希望。放开我,不要再执念了。”我甩了甩手,想要挣脱,然而还是毫无办法。
“这番话就跟你当初跟唐月寒说的一模一样,我不管你忘没忘,如果你没忘,我就带你走,去一个海上的孤岛,只有我们,很安静,很简单。如果你忘了,我就带你找回记忆,如果你不想,我就让你重新喜欢我。我们要在一起,完成那天所有的承诺。”
“我不需要承诺,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你放开我,快些走吧。你虽然灵力高强,但我如果将云童云女全都唤过来,十个你也不是对手。”我用那种发出最后通牒的语气,善意地提醒他。
“为了你,我愿意倒在你的剑下,只要你能记得我的爱。”青牙又说道。
“小离说了,不是公子口中的阿念,公子还是不要再纠缠了,赶紧离开为妙,不然别怪我不会手下留情,敢伤害小离的人,都是与我为敌,我会拼命保护她,公子请快些离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夭站出来说。
“我和你一样,也只是想保护她。今天在下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放开她的手,姑娘若是非要一战的话,便上来吧,我绝不还手。我已经厌倦了在没有她的世界里长久地活着,这样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如今在这里再次看到她,也算是圆了我的梦。我记得你,你是那个找我要桃花簪子的姑娘,怎么你也在这里呢?是不是那个簪子,就是阿念化成的?”青牙绝望地说,眼里没有一丝血色,伶仃憔悴。
“你别问了,这与你何干,那就是我的桃花簪子。”小夭气鼓鼓地说。
“你恼羞成怒了呢,看来是真的,那朵桃花簪子就是你吧,阿念。阿念,原来你也是那么想念我,对不起,我那天没有认出你。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高深莫测的幻术,连我都看不透。”青牙戏谑地说。
“我说了那就是个桃花簪子,公子不要再刨根问底了好吗?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浪费唇舌,逞口舌之利,这位姑娘是这里的云主,事务可繁忙的很,要是耽误了,公子可就没那么好离开这里了,说不定会被当做奸细,严刑拷打也为可知。”
“正好,我也不想离开这里,姑娘说的如果是真的,就请把那支桃花簪子拿出来让我瞧瞧,上次我可没瞧仔细。”
“那簪子丢了,公子恐怕看不上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说丢就丢,你说那是你母亲的遗物,可你原本就是一朵万年桃树上的桃花,无父无母,又哪来的母亲遗物呢?而且我看那个桃花簪子的簪还在你头上,唯独那朵桃花不见了,又作何解释呢?”
“我说的母亲是我的义母,一样的簪子多了去了,公子刚才不是说并未看清簪子样貌吗?许是公子看花了眼吧。”小夭反唇相讥道。
“但是阿念此时在我眼前,这是无比真实的。”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有一个阿念,就会有很多个像她的人,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没有人像她,她就是她,是天下无双的她。”
小夭不知怎么办才好,走也不是,打也不是,就那样站在那儿。我们就那样站着,僵持了很久,从日出不久僵持到了落霞时分。
“公子,请放开我。”
“我说了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你明白什么叫做昙花一现吗?”
“就是越美丽的东西,存在的越短。”
“很对,但也不全对。我想说的是,即使是你最宝贝的东西,也是昙花一现的,你遇到的所有都是昙花一现的。在生命的长河里,你所谓的长短,原本就是没有意义的。生命中有很多事都是昙花一现的,莫说一段感情了,在岁月长河里,一个人难免都是昙花一现的,你用你昙花一现的生命去追逐一些更昙花一现的东西,值得吗?”
“可我的一生,也就只有这一朵昙花啊。”
“一朵昙花的败落,并不会阻止其他昙花的徐徐开放,这样连在一起汇成长河,才是生命的真谛。你明白吗?”
“我只要你在身边,你能明白吗?”
“抱歉,公子,我虽然普通,却也不是个平凡的女子,我是一个被孤月选中的女子,我只会在这里,守护着这片土地,我不能动心,也不会动心,公子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年华了,趁早去找新的姑娘共度余生吧。”
“那你头上的这朵樱花簪子作何解释?这簪子的樱花,是一个梦境,是我捏造的。上面刻的小字‘念柒花摇也是我刻上去的,这世上,必不会有第二个。”
“怪不得我常常做满是樱花的梦呢,原来这小小的簪子竟有如此功效。这是一个朋友捡到后送给我的,说适合我戴着,看它十分精巧,我就戴上了。任何姑娘见到这种尤物都会爱不释手的,我也是。”
“你骗人。世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我不信,怎么一件两件,全都是阿念的影子。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我不知道。”
“是我跟着一对夫妻来的,他们还带着一个十岁多的孩子。我那天在街上漫步,去那个卖伞的地方重走我们走过的路,就看见他们买了一把樱纸伞,本来这也没什么奇怪,令我惊讶的是,那个女子穿着樱花色的衣裳,绣工精美,恰恰是五朵,这天底下,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之前的你,灵犀。我心里狐疑,就跟着来了。我在路上也想过,那天来找我要樱花种子的人,也是为了你吧。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也是有理可循的。樱花为信,我不怪你,可也不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