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了一会儿南雅痛苦挣扎的神情,顾崔嵬轻笑道:“你们两个人也真是很有意思。一个隐瞒欺骗,一个压根儿就没有信任可言,你们还能如此坚定不移地爱着对方,而且相信对方也爱着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你闭嘴!”南雅冷冷地瞪着顾崔嵬,声音冷得透骨。
顾崔嵬并没有因为南雅的愤怒而停止表达自己的看法:“一段岌岌可危的爱情却被你们奉上神坛,这难道不可笑吗?南雅,你真的确定叶从挈如他所说的那样爱你吗?”
南雅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动摇。
有着鹰隼般锐利眼神的顾崔嵬自然没有错过这一闪而逝的不确定,轻笑道:“南雅,你看,你自己都不相信他爱你。”
被顾崔嵬的话激怒,南雅低吼道:“这都是因为你让人给我做了催眠,给我灌输了错误的记忆!”
哪怕她已经完全相信了叶从挈的话,那些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却始终挥之不去。
“南雅,那你又怎么确定他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呢?”顾崔嵬讥讽地笑了笑,“南雅,你和叶从挈的感情里,你做得要比叶从挈好,即便你瞒着他,却没有伤害他,还给了他足够的信任。你相信他嘴里那些你根本想不起来的事,而他听着你亲口说的话,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南雅捂着耳朵大吼道:“你不要说了!”
顾崔嵬沉默着看了南雅一会儿,站起身。
离开之前,顾崔嵬对南雅说道:“如果你愿意自欺欺人,那就一辈子自欺欺人下去,如果你有一天回想起现在,后悔了自己的选择,没有人会同情你。”
顿了两秒,顾崔嵬讥讽的话语更加尖锐:“南雅,你连自己都不相信,而去相信叶从挈,你真可笑。”
“滚!你给我滚!”南雅瞪着顾崔嵬大吼。
顾崔嵬不是没皮没脸的人,南雅让他走,他毫不犹豫地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过了二十分钟,饭已经冷掉,叶从挈还没有回来。
南雅抬头看了眼病房门,犹豫了下,站起了身。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去看看。
南雅下了床,穿好拖鞋,出了门。
南雅这几天能下床了,为了避免南雅误会,叶从挈把看着南雅保护南雅的人撤掉了。
连个可以问的人都没有,南雅站在病房前,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
在南雅踌躇不定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南雅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亮着的屏幕上只有顾崔嵬发来的“楼顶”两个字。
看到这两个字,南雅心神一震,抬起头左环右顾,可她并没有看到顾崔嵬。
南雅的心凛了一下,她打心底里觉得顾崔嵬神出鬼没的实在是可怕。
握紧手机犹豫了下,南雅决定去看看。
无论顾崔嵬给他准备了什么,她都要去看一看。
深吸了口气,南雅艰难地迈开了步子。
她想要相信叶从挈,就必须走着一趟,否则她心里始终装着对叶从挈的怀疑,对她对叶从挈对他们的未来都没有任何好处。
在父亲和朋友两个分量极重的人的性命安慰之下,南雅还是想要选择叶从挈。
她很自私,她很无耻,她希望自己的自私和无耻能够得到叶从挈的信任。
坐电梯达到倒数第二层的时候,南雅深呼吸一口气,才抬着步子迈了出去。
抬头看了眼留有缝隙的屋顶,南雅闭了闭眼睛,给自己打了许久的气后,才抬步上楼。
她现在只有一个期望,希望叶从挈不要让她失望。
南雅走到门后,就听到了周崇啟的声音。
“秦歆然,你冷静一点!”
南雅快速移动身形移到了墙后,手紧紧捂着心脏的位置,将眼睛紧紧闭上。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南雅内心的不安直觉催促着她赶紧离开,可她的脚像是嵌在了地面上,无法移到分毫。
喉头紧张地动了几下,南雅缓缓睁开眼睛,做好深呼吸之后,偷偷看向天台。
看到身体抵在天台边沿上,衣摆被高高吹起的秦歆然,南雅吓得捂住了嘴,急促的呼吸让南雅快要缺氧。
“冷静?”秦歆然冷嗤了一声,“你拿枪对着我,要我怎么冷静?”
周崇啟叹息一声后,收了抢,举起自己的双手:“现在满意了吗?只要你没有做过杀人犯法的事,我保证你生命无忧。”
秦歆然偏头笑了笑,带着浓烈的嘲弄意味:“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呢?能相信你的鬼话?我这样坐过牢的人,哪怕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们都会对我从严处理。”
“秦歆然,骗你的是D组织的人,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周崇啟有些着恼。
好不容易找到秦歆然,秦歆然竟然宁愿死都不愿意和他合作,被洗脑的程度比南雅还要可怕。
“秦歆然,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就算不相信他,总该相信我吧?”
听到叶从挈的声音,南雅胸腔里的声音如擂鼓般激烈。
在她的角度,看不道叶从挈的人,只能看到秦歆然和半个周崇啟的身影,她没有想到叶从挈也在!
或者说,她在内心里并不希望叶从挈也在这里!
秦歆然脸上的嘲弄神色轻了些许,脸上挂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所带来的凉意:“叶从挈,诚如你所言,你和我不是第一天,你也知道我当初坐牢的具体原因。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你能不能让你朋友放过我?我发誓我出狱之后没有杀过任何人。”
“如果你没有犯过事,他们不会对你实施不公的判决。”叶从挈冷冷和秦歆然对视。
接到周崇啟电话一路追着秦歆然到达天台,叶从挈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秦歆然冷笑道:“得了吧,我之前的判决就公平吗?”
“你只是做了几年牢,而那个人失去的是自己的性命。”周崇啟冷声说道,“法律是公平的,只是不符合你自己定义的公平而已。”
秦歆然嗤笑了一声:“得了吧,我的确杀了人,南雅呢?南雅的师兄师姐给南婉的验伤报告做过一个分析,虽然不具有官方的意义,但有点判断能力的人都知道那才是真相,可审判她的人根本没有深究伤口,不顾她的一再申述,给她判了刑。”
“秦歆然,你说到底就是不敢跟着我们走,拉南雅出来说事有意思吗?”周崇啟的脾气一直都是比较暴躁的那种,见秦歆然冥顽不灵,已经快要到达忍耐的边缘。
丝毫不在意周崇啟的神情,秦歆然对着周崇啟说道:“我的确不敢跟着你走。听说南雅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我怎么敢跟着你走?”
“住口!”叶从挈怒吼着夺过周崇啟手里的枪,漆黑的枪口对准秦歆然,厉声警告道,“不要总提南雅的事,她是她,你是你!”
秦歆然挑眉看着举起枪的叶从挈,讥讽地笑了笑:“叶从挈,你保护不好自己的女朋友,拿枪对着我算什么本事?”
听到秦歆然的话,南雅瞪大了眼睛。
她看不见叶从挈,脑海里却已经勾勒出了叶从挈举起枪,神情冷冽的样子。
秦歆然嘲弄道:“叶从挈,你的女朋友落在你朋友手里都住院了,你还帮着你朋友劝我,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南雅有多无辜不用我赘述了吧?我虽然自认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但我没有你这个保护伞,他们为了从我这里得到有用的消息,会在我身上用什么手段,我根本就不用想。叶从挈,你帮着他骗我,也得想想你的话有没有说服力!”
“你住嘴!”叶从挈怒吼道。
南雅因为薄月白失误住院的事,一直是叶从挈心上无法愈合的伤口,自责愧疚种种情绪一直折磨着他。
秦歆然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的叩问,他做不到问心无愧,便只能忍受这份痛苦。
“你要我住嘴我偏偏不住嘴!”秦歆然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凛然的笑,“叶从挈,我告诉你一件事。南雅其实并不是完全无辜,她已经参与进了我们的计划。”
周崇啟惊讶得看着秦歆然:“你说什么?!”
叶从挈则是咬紧了后槽牙,目光锐利得盯着秦歆然。
秦歆然笑了起来:“你们该不会以为她消失那么久还完全无辜吧?你是把能在你们的手里逃脱十年之久的人当做傻瓜吗?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你们才是最大的傻瓜。”
周崇啟皱紧了眉,厉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歆然耸了耸肩膀:“字面意思。南雅的手里的确没有血,但她很可能间接害死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别胡说八道!”叶从挈实在忍不住愤怒低声怒吼。
秦歆然敛了笑,冷冷看着叶从挈:“我没有胡说八道。她和其他人在研究上起了争执的时候,势必要重新做实验来验证究竟谁的想法是对的。如果南雅不继续研究下去,研发出补充完善之后的药剂,进行实验的那些人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