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歆然斩钉截铁的声音，南雅狠狠咬着自己的手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已经牵涉其中了吗？
她和杜子珉因为几个数据争论的时候，就已经害了更多无辜的人吗？
那些杜子珉口中的小白鼠，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秦歆然目光冷冽地看着叶从挈：“叶从挈，如果你真的为了南雅好，真的是为了南雅着想，你应该放南雅回去继续实验。”
“你别再妖言惑众了！”叶从挈冷声警告道。
秦歆然神色平和地看着叶从挈：“涉及那么多人性命的事，怎么能是妖言惑众呢？”
顿了顿，秦歆然说道：“难道说你宁愿看南雅以后的人生都在后悔自责中度过？南雅那么善良的人，面对害她坐牢的人都迟迟下不了狠手。你说如果她知道自己害死了那么多人，她会不会整夜做噩梦？”
停了两秒，秦歆然微微偏了头，有些好奇地看向周崇啟：“周崇啟，你不是自诩正义吗？你好朋友的朋友手下可有无数条性命呢，你会把她抓起来吗？”
周崇啟没有回答，秦歆然笑了起来，再度看向叶从挈：“叶从挈，你瞧，你朋友要把你女朋友抓起来，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秦歆然的笑很突然，停得也很突然。
秦歆然的目光像是冰冷的蛇一般缠绕在叶从挈身上：“叶从挈，南雅手里有那么多条性命，你会帮着南雅逃过你朋友的追捕，还是帮着你的朋友抓住南雅匡扶正义？”
叶从挈咬紧了呀，没有说话。
看了看叶从挈狠厉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崇啟看向叶从挈带着质疑的眼神，秦歆然忍不住笑：“叶从挈，我看你根本没有必要找女朋友。你哪里需要什么女朋友，你跟你这个不懂变通的朋友才是天生一对！南雅被你祸害得够惨了，事业没有了，追求者放弃了，你现在却连说一句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勇气都没有，你算什么男人？”
秦歆然定定地看着叶从挈，嘴角带着嘲弄的笑：“叶从挈，你究竟算什么男人？”
“闭嘴！”
随着叶从挈一声怒喝，子弹离膛的声音响起。
子弹穿透了秦歆然的额头，漆黑的弹洞周围被鲜血染红。
秦歆然看着叶从挈身后，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抬起手，最终却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往后倒下的身体由于重力作用不断往下……
“歆然！”
南雅拉开门，朝着往后倒下的秦歆然扑了过去，可她伸出手也仅仅抓住了秦歆然上方的空气。
“歆然！”南雅趴在天台边沿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骤然到来的子弹让周崇啟夺过叶从挈手里的手枪，朝着四周的高楼逡巡，可对方躲闪的速度太快，他已经无法找到开枪的人。
周崇啟给薄月白打电话：“秦歆然死了，你立即带人去医院东北方向的电视台，对方应该是从那里进行的射击，现在立即马上过去！”
看到骤然出现的南雅，叶从挈失去了所有方寸，整个人呆呆地看着陷入癫狂撕心裂肺大声嘶吼的南雅，连手里的枪被周崇啟夺去也没有注意到。
直到南雅的身体一点点滑落，叶从挈才迈开步子赶过去将南雅接住。
“南雅……”叶从挈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似的。
南雅拉开叶从挈的手，自己撑着手站了起来。
叶从挈看向南雅，眼眶发红，努力解释道：“南雅，不是我动的手。”
南雅抬头看着叶从挈，眼眶里盈满了眼泪：“我也很想相信你。”
“南雅，真不是他开的枪。”周崇啟打完电话，发现南雅误会了，立即替叶从挈解释。
南雅看着周崇啟，抬手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你在骗我。”
南雅再度看向叶从挈：“你们都在骗我。”
“南雅，你冷静一点！”周崇啟见叶从挈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一直没有回过神，忍不住替叶从挈开脱，“南雅，如果你实在不相信，你等会儿可以对比一下我枪里的子弹和秦歆然脑袋里的子弹！”
听到周崇啟的话，南雅脑海里浮现出秦歆然刚刚中弹时的模样，鲜血如注，从额头那个漆黑的洞里涌出，顺着鼻梁往下……
南雅突然间发疯似的大吼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眼里心里全都只有南雅的叶从挈立即跟着南雅身后跑，在下了两楼之后，叶从挈终于抓住了南雅的手臂：“南雅，你冷静一点！”
“你放手！”南雅愤怒地甩开叶从挈的手，冲着叶从挈大吼，“我要和你分手！”
吼完之后，南雅愣住，叶从挈也愣住。
叶从挈惊讶地看着南雅：“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南雅别过头，眼泪顺流而下，惨白的唇紧紧抿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南雅，你不相信我？”叶从挈震惊地摇着头，看着南雅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他怎么可能真的开枪？
就算一直激怒他的人不是秦歆然，他也不会开枪，南雅对他的自控能力就那么没有信心？
南雅没有去看叶从挈的脸，仰起头努力想要忍回眼泪，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叶从挈，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说完之后，南雅转身去了电梯口，看着不断往上涨的数字，心底越来越凉。
秦歆然的身体往后倒去的样子不断地在南雅的脑海重放。
她不能原谅自己。
她不能原谅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秦歆然死去。
她不该躲在墙后偷听的，她该走出去，和叶从挈他们一起劝说秦歆然。
她们是朋友，秦歆然不愿意听叶从挈和周崇啟的说教，总该能听进去几句她的话。
她为什么要选择偷听？
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出现？
如果她去了天台，秦歆然是不是就不会死？
南雅的眼泪疯狂地往外涌，叶从挈在几米之遥看着南雅痛苦的样子，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倒是周崇啟跟了过来，看到叶从挈的样子，没有打扰他。
周崇啟走到南雅旁边，冷声说道：“你配不上他。”
周崇啟和叶从挈自小便认识，叶从挈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
叶从挈的确是个老好人，但他给过南雅的关心是独一份的，叶从挈在南雅身上倾注的时间和精力远远超过了他对叶从挈的认知。
而南雅，紧紧凭着自己的判断就误会叶从挈，不信任叶从挈，让叶从挈难受。
站在叶从挈朋友的立场上，周崇啟打心底里认为南雅配不上叶从挈。
南雅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电梯在面前停下，电梯门慢慢打开，南雅踏入电梯的时候，声音飘忽道：“是啊，我配不上他。”
南雅声音里的死寂之意让周崇啟一愣，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才想起进电梯。
周崇啟看了眼仍在失神状态的叶从挈，没有叫上叶从挈，一个人进了电梯。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南雅和周崇啟两个人，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南雅脑海里翻滚重复着秦歆然临死前的模样，而周崇啟的耳边回荡着南雅刚才那一句回应。
周崇啟偏头看着南雅如同死灰般苍白的脸，有些后悔自己刚把话说得过重了些，可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在周崇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道歉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看到周崇啟手里有枪，吓了一跳，想要退出去，周崇啟连忙把枪收了，说道：“进来吧，我是军人。”
那人看了看南雅，似乎是认出了她，有些兴奋，可看到南雅泪流满面的样子，有无比惊讶，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周崇啟。
陷入自己世界里的南雅一直没有反应，周崇啟忍不住出声：“不进来就出去！”
见周崇啟凶巴巴的样子，那人看南雅的精神状态不对，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来。
他想，如果南雅是被这人威胁劫持了，他也能帮上一点忙。
电梯一路往下，没有再停留。
男人一直精神紧绷地戒备着周崇啟，电梯门在一楼打开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他扭过头刚想和南雅说话，南雅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出了电梯，走了几步之后骤然狂奔。
“不出去吗？”周崇啟凉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男人心神一凛，看着周崇啟错过他往外面走，立即走出了电梯。
到达大厅之后，男人才发现不对劲，大厅里人很空旷，反倒是外面人声鼎沸。
即便是在大厅里的人，也在三三两两地谈论些什么。
“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可吓人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人都没个形状了，脑袋不进开了花，我还看到她这儿……”说话的人比了比自己的额头，“这儿有个黑漆漆的洞，还能看到里面金属的反光。”
“你是说子弹？”另一个人吓得瑟缩了一下。
那人点头：“可不是吗？那就是一个小姑娘，真不知道是谁下这么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