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这边的工作之后，南雅准备跟楚武新和吴琦一起去吃饭，柏睿突然间走了过来。
由于柏睿积威太深的原因，楚武新和吴琦都以为柏睿时要来挑刺，一时间僵硬着身子不敢走人。
南雅也有些紧张，身体像是绷紧了的弦一样，等待着柏睿的批评。
柏睿只是扫了眼他们做的记录，看了眼楚武新和吴琦之后，对着南雅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南雅没有想到柏睿会问自己名字，大脑一下子停止了运转。
柏睿见南雅发怔，皱眉说道：“不想说就别了，刚听人说你是那边的负责人，想来你应该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点，所以随口问了一句。”
“哦。”南雅的精神仍旧没有回归身体，只是本能地应答了一声。
看着南雅心不在焉的样子，柏睿没有多想，淡淡道：“一起吃饭吧。”
听到这话，南雅立即打起了精神，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
楚武新和吴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彼此的疑惑。
柏睿和南雅他们一起吃饭，南雅时隔多年终于能和柏睿再一次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感慨万千，饭没怎么吃，倒是一直在偷偷看柏睿。
楚武新和吴琦早就知道南雅是柏睿的狂热粉丝，惊讶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奇怪了。
倒是柏睿对南雅的态度很感兴趣：“你为什么总看着我？”
南雅弯着眼笑道：“你很厉害，我想好好看看厉害的人长什么样子。”
南雅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她的笑容而显得轻浮，反倒有种别样的真诚意味，让人忍不住相信她说这话出自她完完全全的真心。
看着南雅发光的眼睛，柏睿愣了一下。
沉默了两秒后，柏睿说道：“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我一个老头子，没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我能有那么多想法，靠的是这个……”
柏睿指了指自己的头：“这个是看不见的。”
南雅笑了起来：“多看看智慧的大脑，说不定我也能变得聪明一些。”
柏睿不再理会南雅，继续吃自己的饭。
感受到楚武新和吴琦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南雅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奇怪，笑了笑低下头吃饭。
“南雅！”
安静的食堂突然间响起一个不小的声音，所有人带抬头看过去。
南雅看到冯明带着一大群人朝着自己走来，很快就明白过来这群人的来意，用纸巾擦了擦嘴，站起了身。
楚武新和吴琦也站了起来，柏睿却依旧不疾不徐地吃着自己的饭。
南雅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冯明，神色平静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冯明没有想到南雅在这个时候还能演得如此自然，冷着脸说道：“顾崔嵬已经死了！”
“是啊，死了。”南雅丝毫没有被说谎被拆穿的慌张，“然后呢？”
冯明对于南雅此时此刻理所当然的神情无法理解：“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你之前说谎的事吗？”
“现在解释还有用吗？”南雅目光平静地和冯明对视。
冯明不接受南雅的装疯卖傻，厉声质问道：“你这是承认你出卖我们了？”
南雅刚准备回答，杜子珉追了过来，拦在了南雅面前，将南雅严严实实地挡住：“就算她不说，难道那些人就真的找不到我们吗？顾崔嵬都死了，还有不少人落在他们手里，他们找到这里来是迟早的事！”
冯明根本听不进去杜子珉的其他话，只是看着杜子珉问：“你这是替她承认她出卖我们的事了？”
冯明的气息很冷，整个人都十分阴沉，在他身后的人也都露出了一副阴沉的面孔。
楚武新和吴琦也都诧异地看向了南雅。
只有柏睿继续吃着自己的饭，没有快，也没有慢。
南雅拉了拉挡在自己面前的杜子珉的手。
杜子珉回过头，对上了南雅沉静如水的面容：“南雅……”
南雅冲他摇了摇头：“是我做的，就该我来承担后果。”
听到南雅的话，杜子珉的身体变得僵硬。
南雅从杜子珉身后站了出来，看着气势汹汹的一群人，神色沉静，并没有因为自己一个女人面对一群男人而输了气势：“没错，我的确告诉了拿着顾崔嵬手机的人这里的地址。”
“啪——”
一支笔狠狠地扔了过来，擦着南雅的鬓角而过。
高速带来的擦伤疼痛，南雅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鬓角。
疼，真的很疼。
南雅吸了口冷气忍下疼痛之后，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道：“如果我不说，你们会怎么做呢？离开这里？如果你们要离开这里，现在就可以离开。如果你们不想离开这里，他们找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
“但这不是你出卖我们的理由！”冯明怒吼道。
南雅没有否认冯明的说法：“是，这不是我说出这里的理由。”
“你这是承认你为了自己无罪，所以做了污点证人？”冯明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南雅。
南雅看着冯明，眼神中闪着疑惑，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无罪？污点证人？你一直认为你所做的事情时错的？”
南雅是真的为这个认知而感到意外，她以为在这里的人都是认为自己在这里是因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完全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
冯明一怔。
南雅微微皱起眉头：“我一直以为你们都认为你们在这里所做的事是为了医学的进步，哪怕你们的手段有着不够恰当的地方。”
“原来，是我错了吗？”南雅的眉头越皱越紧，低声轻喃。
冯明被南雅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怒斥道：“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放过你！”
南雅冷冷地看着冯明：“你们要怎么样？杀了我吗？”
冯明的确是带着这样的心思，但在看到南雅那张过于平静的脸时，竟然无法抬起手。
南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你们手里并没有人命，就算真的有什么过错，也只是从犯而已。主犯顾崔嵬已经身死，你们这一群人并没有参与任何直接加害人的事。就算被他们找到，你们也不会有事。但如果你们杀了我……”
南雅停顿了一下，冷冽地目光扫过冯明身后的每一个人：“那你们，就都是杀人犯。”
冯明一怔，而冯明身后的人也开始面面相觑，议论声慢慢地在食堂里响了起来。
就在冯明一群人举棋不定的时候，云雀走了过来。
看到云雀的瞬间，南雅就清楚地感觉到云雀的危险性。
南雅皱了皱眉头，往后微微退了半步。
发现南雅的移动，云雀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南雅看着云雀，目光和看着冯明他们一群醉心于研究的人不同，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听说你跟着秦歆然学过两招，不如我们过过招。”
云雀说话间，整个人就已经冲向了南雅，逼得南雅不得不连连后退。
南雅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云雀的攻击，却在碰到云雀手肘的时候，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云雀的手肘重重击在南雅的手臂上，紧接着，云雀的手臂在南雅的肩膀上重重打了一下，南雅整个人的身体都急速往后退去，最终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南雅落地的声音很响，只是听着落地声都能知道南雅落地该有多疼。
南雅弯腰咳了几下，抬起头看着云雀，眼中没有任何退缩之意。
云雀看着南雅的眼神却充满了怨恨：“南雅，老板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把所有的过错推给了老板！”
云雀不知道顾崔嵬对南雅具体的情感，但他跟在顾崔嵬身边很多年，知道顾崔嵬对南雅退步了多少。
但南雅一句“主犯顾崔嵬”便随随便便定义了顾崔嵬，这让他无法接受！
南雅和云雀对视，因为之前的咳嗽伤了嗓子，声音有些许的沙哑：“难道我说错了吗？顾崔嵬一手创立了这个基地，收留了这些人，给他们提供了无数的资源，让其他无辜的人成为了试验品。以及……秦歆然的死，这些都该由他背负起责任。”
“为了脱罪，你可真是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云雀不能接受南雅的这番说辞，逼近南雅，蹲下了身，用手掐住了南雅的脖子，“南雅，你真他妈无耻！”
南雅抬起头和云雀对视，仍旧坚持己见：“我没有对不起顾崔嵬，是他对不起我！”
二十年前，顾崔嵬破坏了她原本不算幸福但还算安定的家。
二十年后，顾崔嵬摧毁了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心心念念的幸福。
从头到尾，都是顾崔嵬对不起她，她从来都没有对不起顾崔嵬！
“南雅，既然你死不知错，到现在还觉得是老板对不起你，那你就去找老板讨回公道吧！”
南雅并没有就这样放弃，两只手紧紧拉扯着云雀掐着自己脖子的左手，试图从云雀的手里挣脱出来。
云雀的手越掐越紧，南雅根本无法拉开云雀的手，呼吸慢慢开始困难，瞳孔也开始慢慢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