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思羽回到聂家大宅,在玄关换鞋时,发现母亲的高跟鞋放在旁边,聂思羽喊住管家问,“我妈是不是回来了?”
“是的,太太回来了。”
聂思羽步入客厅,正好看到母亲聊着电话,往后院走去。
她脚步一顿,思量间,静悄悄地跟上母亲的步伐。
苏汶面向花园而站,夕阳漫漫坠落在她身上,半明半暗的身影,多了丝诡异难测。
聂思羽站在门边,两人的距离不到十余米,能听清母亲与电话那边的对话。
“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他?”
“别找借口,之前你中饱私囊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多障眼法避开财务部的眼线。”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以为靠拢他,就能坐稳你的位置吗?别忘了我手中的还拿捏着你那些证据!”
听到这,聂思羽明白了,和母亲聊电话的八成是母亲在公司里头的线人,因为二哥在公司大刀阔斧的改革,吓退了线人,才想临阵逃脱。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稳住那些人,一致对抗他……什么丢饭碗?余董,你在我手中的那些东西,不止是丢饭碗那么简单,还是你的妻子儿女都不用管了?听说,你的孙女刚刚满月?”
余董!
原来余董和母亲是一队人!
眼看母亲挂了电话还不离开,静静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又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这一次,她声音压低了几分,聂思羽听得有些吃力。
“对,绑人时稳妥点,别漏出马脚……必要时,直接干掉!”
聂思羽依稀能听清大致内容,她惴惴不安地转身离开,迅速回到自己的卧室。
母亲要绑架谁?还起了杀机?
会和二哥有关吗?还是他身边的人……
曼青姐!
聂思羽悄悄离开后,回房间反锁门,马上给聂司城打电话,语气焦急,“二哥,我刚才听到我妈说电话。”
“电话内容是什么?”聂司城语气沉稳不乱。
“第一通电话,是和公司余董谈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余董把最近公司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妈妈很生气,她要余董他们继续和你唱反调。”
“还有呢?”
“妈妈手里有余董的一些把柄,我听到妈妈提到财务部,又说他中饱私囊,二哥,你说余董会不会是贪污公款了?”
聂司城没有回应,仿佛在思考。
少许,他才说道:“这事情我会调查,你妈还聊了什么电话?”
“第二通电话我听得不太清楚,但她好像说了什么绑人、干掉……我怕她是要对付你身边的人,比如,曼青姐!”
曼青姐对二哥而言尤为重要,如果母亲要下手,恐怕第一个要对付的是她!
“你继续关注你妈的行动,其他方面你不用担心!”
“二哥,你也要小心!”
挂了电话,他暂且搁下工作,给倪曼青打了个电话确认她的平安。
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去哪儿了?
聂司城不是没领教过苏汶的狠毒,她要对付的人,会不会是曼青?
聂司城又给叶笙山打了通电话,“曼青在律所吗?”
“和汤宁出去了,我还以为什么风把你的电话吹来,原来不是找我的啊!”
“有说去哪儿吗?”
“这倒没有,你不厚道啊,那么久没见,都不关心一下我的状况吗?”
聂司城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应付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拿着手机想了一会,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沉下心,打算过半个小时再做打算。
打开一份文件,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脑海却一直回荡着聂思羽的话,心头难安。扣上文件,通知秘书推辞接下来的行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车上,聂司城一直给倪曼青打电话,想及她最近在跟一桩工伤致残案,想想她曾说过的具体位置,往西南部的工业区驶去。
一路驶上高速公路,车流缓急,沿路的绿植连成了带状快递倒退。忽然,他刚放下没多久的电话响了。
“司城,怎么了?”
“怎么没接电话?”听到她柔丽的嗓音,聂司城悬起的心,稍微安定些。
“我在西南工业区,这儿信号不好,你找我有事吗?”
“你准备回来了?就在原地等我,我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好!”
倪曼青放下手机,汤宁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小八卦问道:“倪律师,是不是聂律师的电话?”
“嗯,你先回去吧,他正在来的路上。”
汤宁明白,离开时,不忘调侃一句,“倪律师,你和聂律师那么恩爱,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包个大红包了?”
倪曼青笑而不语。
少许,一辆黑色轿车风尘仆仆来到工新大道。
真切看到倪曼青时,他的心才完全落下,“上车吧!”
倪曼青从他的神色捕捉到一丝不寻常,上车后,不解看向他,“怎么突然来找我?”
“思羽给我打了通电话,她偷听到苏汶的电话,要绑架什么人,我就马上给你打电话,可你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我担心你的安全,便试试过来找你。”
倪曼青黛眉多了分思考,“看来,苏汶又要动手了?不过她目前要对付的是你,她要使手段,肯定也是从你或你身边的人下手,如果目标不是我的话,还有谁?”
她的话,让聂司城陷入了深思。
“不管目标是不是你,最近你也要多加小心,我担心会无暇顾及到你。”
倪曼青窝心一笑,“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过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最近两人都在忙,早出晚归的基本上相处的时间就是晚上时分,这会儿倪曼青才有机会好好看他,他眼下的乌青明显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
“我没事,这是一个必经过程,公司那边我必须看紧点,不能让人有机可趁。”聂司城又把聂思羽的发现窃听器和偷听到的事情告知倪曼青。
狼子野心,苏汶果然开始露原形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有那个余董,留还是不留?”
聂司城眼底闪动着深谙的光,他突然笑了,却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静观其变,但我会私下派人调查余董背后的事情,他是个有价值的诱饵,现在还不能除!”
“也许,这次又让叶琛说中,伯父和姚海欣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关系。”倪曼青脑海出现那张表面慈和温善的脸,从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说说你的看法。”车子渐近市区,车速减慢,来到红绿灯处,他总算有空档看向她。
倪曼青深思熟虑过后,假设道:“书房有窃听器,她可以密切关注伯父的行为,知道伯父和姚海欣的交易并不是难事,假如她提前杀了姚海欣,把她的死嫁祸给伯父,伯父不幸入狱,而你就算有股份,但对经商一窍不通,也不熟悉公司运作和人脉,无疑是徒有虚名……”
聂司城听着她的分析,唇角勾笑,“继续说!”
“她可以利用儿子在公司的地位,还有她收买的那些股东,把你的权力完全架空,天时地利人和,她甚至可以慢慢把资产转移,到时候聂氏变成空壳集团,资金链断裂的后果,就是破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料到聂明翰因吸毒被抓,也没想到,我会把华森找来帮忙!”
“后续,她的小动作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到那时候,就可以收网了!”聂司城突然握住她的手。
倪曼青会心一笑,压下他的心思,“前路任重道远,儿女情长暂放一边,我收到钟队的消息,重案组那边抓到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了。”
聂司城面不改色,眉宇却多了刻痕。
“凶手是一名快递员,姚海欣出事那天,他正在公司配件,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伯父的嫌疑加大了。”
“嗯!”聂司城轻轻应了声,“明天我去见他一面,你陪我去吧,顺便给他送药!”
倪曼青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市区,已是落日黄昏,用过晚餐后,来到外滩散步。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道路,但此情此景,两人的关系,却拉近一大步。
倪曼青情不自禁地勾起涟漪的浅笑,霞光染红了她白净的娇颜,映亮她温柔的眉眼。
“想什么?”聂司城看着她笑,问道。
“还记得我们上回,在这儿散步的时候吗?”
他点了点头。
“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我们的关系就不同了。”倪曼青抬头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爱意渐生。
他的目光、他的柔情、他的贴心只为自己而生,这就是她喜爱的男人。
“缘分!”聂司城简单摞下二字,却意味深长。
暖风拂过,散去城市的喧嚣风尘,两人手牵着手,影子密切黏在一起,俊男美女沿道而行,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亦同他们的心。
经过一个下水道,倪曼青突然想起那次她的鞋跟卡住的情形,故而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穿的鞋码数?”
聂司城目光如水,“当时帮你拔鞋跟的时候看到的,”提起那次,他目光微微一黯,“我买鞋回来,坐在你旁边的男人是谁?来搭讪的?”
倪曼青笑了,重复那次男人的话,“天悦?丽枫?白金还是东都来?”
聂司城疑惑皱眉,她说这些?
她笑意加深,“按时收费还是包夜?”
他明白了,把她搂紧,“原来是登徒浪子!”
“不过……”他拿出皮夹,给她看。
倪曼青从来没有翻看过他的皮夹,她疑惑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她眼前一亮,他们的合照?
漫天红霞,滔滔江水下,两人的对视深情而含蓄。
“原来你一直放在皮夹啊!别有用心呀聂律师!”倪曼青想取出照片,却被他夺回去。
“是时候还给我了!”倪曼青朝他伸出手。
“不行,我可以陪你拍很多合照,但这一张,一定是我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合照,虽然不是自拍,但意义非凡。
倪曼青明白他的话,了然一笑,“好!”
相遇是缘分,相守是幸福。倪曼青回想起两人的初遇,从互看不顺眼、斗嘴毒舌,到他走近她,她接受他,这个过程,平淡却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