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有王子病?顾小姐,你搞搞清楚,从头到尾是你贴上来要我使唤你的!我打发你都打发不走,怎么变成我有王子病了?你请来的人,你不想让他们的奔波白白浪费,那你支付他们酬劳啊,跟我在这里装义愤填膺有什么用?!搞得自己多高尚似的!”
任非常被筱笙这么数落,心情瞬间变得不好,他眯起丹凤眼,冷冽地目光凌厉的看着筱笙,并没有打算因为她是个女生而做出丝毫的让步,话锋照样很尖锐。
筱笙的声音被对方掩盖,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在争吵。文文的父亲看到这一幕,越发觉得尴尬,倒是懂事的文文,主动出来劝架:“叔叔阿姨,你们不要吵架了,叔叔不想吃饼,那我和爸爸回去就是了……”
这样清清甜甜的声音,瞬间就刺激到了筱笙,她一把冲上前抓住了任非常的衣领,可是因为比他矮上大半个头,姿势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那丝毫也不影响她的气势:“你听到了?人家小姑娘多么通情达理,你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了,还不如人家一个小朋友讲道理!我可以付他们酬劳,说真的,我原本就是打算自己付他们酬劳的,压根没指望过你能出!但是我现在希望的,是你能尊重别人!就算你给了他们钱又怎么样?就可以让人家穿越大半个城市,被你使唤来使唤去了吗?”
任非常狭长的丹凤眼抽了抽,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发什么神经,想要狠狠地骂她一顿,可是不经意间看到文文失落的眼神,一种奇怪的滋味突然涌上心头,让他不得不把已经涌到喉头的怒火给咽了下去。
这可真是奇怪呀,他本来是想要发火的,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女人在作,关他什么事?可他现在就是说不出一句骂人的话来。
于是,他只有转移话题:“你说这是城南美食街那个特色薄饼的老板,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看看他的样子,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大热天还穿着长袖长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就不像是个生意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一个做饼的人,就拿来敷衍我了。”
筱笙觉得,任非常这一段话简直就是强词夺理的说辞,她松开他的衣领,凶巴巴地说:“是不是正宗的,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你还没吃就叽叽歪歪,不是找借口是什么?任非常,我承认我是有求于你,你不帮,我自然有别的办法讨好你,可是这对父女,他们的尊严真的很宝贵,不能被你这样随意践踏!我知道我这么做这么说,你对我的印象肯定更糟了,也更加不愿意帮助我了,可是没关系,我不在乎!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留下来,认认真真地品尝完钟先生给你做的饼!”
筱笙说的极其认真,眼睛专注地看着任非常,任非常整了整被她抓皱的衣领,若有所思地回看着她。
这个女人,真是会自找麻烦。不过是一个做饼的,不想吃了,给点钱打发回去不就行了,怎么还不依不饶上了?为了别人的尊严,对一个自己要有求于他的人态度恶劣,这样不划算的买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他不远不近地看着那张清秀的小脸,因为气愤而泛上了红晕,呼吸的时候,脸颊一鼓一鼓的,让人忍不住想戳一下。
他突然勾起嘴角一笑,狭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有点意思,他突然对这个女人起了探究的心思。
好,不就是一个饼吗?他吃就是了。
“我看你说的也累了,好,今天我就给这对父女一个面子。吃吃这饼,可要是不正宗,被我发现你是随便找一个人来滥竽充数的,就请你从这一刻起,马上消失在我的视野,并且保证永远也不出现。”
“好,成交!”
筱笙虽然没有吃过文文父亲做的饼,但是却对他有百分百的信息,这种信心的来源她并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文文清澈的眼神,也许是因为心中有一个叛逆的小怪兽在抬杠,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让酒店的服务员把做饼的工具和食材一一抬了上来,筱笙顺手给了他们一点小费,那些工作人员看着手里的钱愣住了。
这女孩不是他们新来的同事吗?身上还穿着一个酒店的工作服呢,都在一起打工,怎么她出手这么阔绰?真是奇了怪了……
从头到尾,任非常的眼神都投注在筱笙身上。他在分析她,也在拆解她。作为一个常年跟计算机打交道的人,在任非常的眼中,筱笙就像是一个还未被破解的程序,复杂、难懂,同时又具有挑战性。
做饼的时候,文文的父亲看了一眼筱笙,筱笙鼓励性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他便安心地挽起袖子带上手套干活。就在他挽起袖子的那一刻,任非常看到了他手上的疤痕,心中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么不合时宜的话。
这人穿得那么严实,并不是有什么问题,仅仅是因为想遮挡身上吓人的疤痕……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并且,丧失了修养。
接下来的时间里,任非常没有再说话,他看着文文父亲一边擦汗一边忙活,那熟练的程度,一看就是重复过无数次同样的动作,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胸狭窄。
饼做完的时候,香味在整个楼道里溢开,明明是无形的东西,却仿佛像看得见一般。
文文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爸爸,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爸爸,你做的饼好香啊!是全世界最香的饼!”
咚咚咚!
任非常的房间有人在敲门,他起身打开,原来是那些与他住在同一层楼,也是来参加计算机峰会的计算机爱好者。
“任哥,你房间里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这些人闻着味儿就过来了,文文的爸爸没有心理准备,脸上明明带着口罩,还是条件反射地低下头。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躲在自家薄饼铺的操作间里,早就已经不习惯跟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