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乡下亲戚领养我，也许我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程寰恨恨地捏紧手中茶杯，白瓷的杯子很薄，滚烫的茶水灼人手心，她却感觉不到痛意。
“可是她呢？她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优渥的生活，活得像是一个公主，长大以后被无数人追捧。”
“但你知道我在乡下是怎么长大的吗？放羊养牛，为了上学每天走十里路，从山上跑到小镇上去，一个月就得磨烂几双鞋。”
受到过的嘲笑声更加数不胜数。
乡下亲戚本就有个重病的儿子，哪里有闲钱拿出来让她吃好喝好？
有时候过年过节都没法穿上新衣服，而她那双胞胎姐姐哪里需要遭受这样的生活。
她有专门放衣服鞋子的房间，她可以有空就逛街，大包小包，只要喜欢。
“你说说，凭什么一个母亲生的孩子就得差这么多？难道就因为我比较倒霉？”程寰笑着问。
她是真心实意在笑，眉眼弯弯，唇角微勾，跟个等着老师指点迷津的孩子一般。
苏曼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程寰便接着道：“她顺风顺水了二十几年，倒霉一次，难道不行吗？”
苏曼本想说其实程婕忆二十几年过得也不好，她对顾颜生不就爱而不得吗？
但她没敢说，怕被槽这句话和著名琼瑶阿姨的电视剧台词同样歪理，“她失去的是条腿，可xx失去的是爱情啊！”
“但你这霉是不是太过了？你毁的可是她一辈子，而她并没有伤害过你半分，不管是你被送走，还是你被其他人嘲讽的时候，她都是不知情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花了大价钱，让人贩子把她送到个好地方。”程寰提唇一笑，阴险又狠辣。
她想到了两个月前自己拿着一笔钱联系到了当地有名的混混，拜托他去绑架个人，最好贩卖出国。
那流氓地痞看着她的瞬间眼睛亮了一下，在听到要绑架的人时笑得很奇怪：“小妹妹你疯了吧，那种名媛大小姐，哪里是我们这下三教九流能招惹得起的？你这千把块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程寰的脸色瞬间黑下来，她冷笑道：“我只需要你们能给我联系上人，其他一概不用管。”
男人取笑道：“这么凶的哦？”
“三天以后，学校后的咖啡厅见。”程寰说完就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她也怕被人发现自己和那群小混混有交集。
不然被通报批评是小事，扣学分影响她拿奖学金就是大事了。
巷子里，脸上有道狰狞伤疤的男人拿着照片反复查看几遍后，有人递烟过来，来人侧眸看了一眼照片，摸了摸裤裆，“这娘们长得可真仙，要真能搞到手，让兄弟先玩玩呗？”
“玩你个头。”
有男人捂着脸痛叫：“不玩就不玩，打人别打脸啊！”
“你就不觉得这娘们和刚刚拿钱来的女人长得有点像？”
“有点像？”捂脸的男人偏着脑袋想了想。
巷子里常年阴暗潮湿，刚刚那女的站在巷子口，全副武装，一张脸也被遮住了个七八分，只露出一双眼睛，黑懵懵的像是八百年没睡过好觉，哪里像了？像个屁！
“你可别埋汰我的新晋女神了，那女的可没法和我女神相提并论。”
凶神恶煞的伤疤男人冷笑着一脚踹上了被打男人，捏了捏手上的钱，“这单子接了。”
她们单从长相外貌来看并没有多少相似，毕竟也只是看到了一双眼，但就是那双眼，神韵极为相似。
三天后的咖啡厅。
程寰看着对面坐的女人，她的到来让这简陋的速成咖啡厅蓬荜生辉，一身简单裙装却也得花上万价钱，她今天化的淡妆。
她的五官和穿着朴素衣裳的只能称为女孩的人有十分相似。
“姐姐。”程寰磨着马克杯，声音轻得像梦呓。
她很艰难地才找到程婕忆的电话号码，本以为会被拒绝见面，没想到她会同意。
程婕忆刚张开口，巧舌如簧的交际女王在这会儿也显得有些尴尬：“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程寰垂下头。
她们相同的年纪，程婕忆已经在国外拿到双博士学位，并且在自家公司担任市场总监，而她自己才快要毕业。
“听说你大学读的是自媒体？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去自家公司实习，以后……”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呢？”程寰还抱有一丝希望。
也许程家人还对她有所关注，她这二十几年的生活不过是场磨炼。
程婕忆哑口无言半晌后放弃解释，低头认错：“对不起。”
所谓听说，不过是花了点时间调查到的消息。
她同胞妹妹很优秀，是学校的佼佼者，在大二那年便有机会去国外做交换生学习，却因为家庭条件止步不前，后来直接换了专业，据说是为更好就业。
程寰找她，可能是因为缺钱。
“没事的。”程寰摇摇头，捏在手里的粉末差点掉地，她死死抓住，咬牙不再问让自己难堪的事。
咖啡喝到一半，程婕忆忽然起身道：“我先去下洗手间。”
程寰笑了笑：“好。”
人一离开，她便将白色粉末放入咖啡中。
消融于水中的粉末无色无味，不会改变咖啡的原有味道。
她花了不少钱买的药，只要喝下去十分钟便能起效。
待程婕忆回来喝完那杯咖啡，她提了一上午的心才放了下去。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程寰摸了摸脸：“心神不宁？有吗？”
她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喜形于色。
“是在担心养父母那边的情况吗？你放心，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联系过国内最好的医院安排手术，只要配合得好，早晚会有痊愈的可能，医药费不用管，我全权负责。”
“还有这张卡，这是我的副卡，密码是……我们的生日，你不用觉得难为情，这都是我自愿给的。”程婕忆摇了摇有些晕的头，她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说服爸妈，早日让你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