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式深色的门关上,苏曼将小孩半推至书桌前,扭捏的小孩抿着唇,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颜生沉黑的眸扫向小孩脑袋,询问:“什么事?”
小孩过河拆桥地眼睛上挑,看了眼苏曼。
“你先出去。”顾颜生毫不客气。
“……”苏曼气急反笑,这小孩太没良心了吧!
“砰——”
门外,栏杆旁。
程婕忆错愕地掀眸看过来,态度自然地掐灭手中细长的烟,定睛一看,烟屁股上还有个心形图案。
“这么快就出来了?”程婕忆率先打破沉默。
苏曼收敛起对于她会抽烟的惊讶,无奈地笑着挠头道:“没办法啊,碰见的人都太没良心了,不让我跟着听。”
“他们应该是在说很重要的事,以苏小姐的身份也的确不该听。”
苏曼身子一僵。
这还是头一回,程婕忆用不温和的声音对她说话。
终于,还是要撕破故作友好却尴尬的面具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程婕忆不准备解释,反讽道:“苏小姐是个聪明人,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
“我看过那天的监控,你偷听到了吧,我和何文兵的对话。”程婕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身子后仰,纤细的腰贴上栏杆,“既然你都知道我的态度了,那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苏小姐你说对吗?”
“说句实在话,我觉得我和你并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苏曼拧眉,笑意收敛,“我不会抢你的东西。”
“可是你已经抢了,还想使小手段把我给推出去!不就是想让我这假想敌彻底消失在你眼前?”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苏曼欲言又止,手摸到了口袋里坚硬的卡。
脸被打得啪啪响,她的确很恶心,为了一己私欲,想让程婕忆和胖子在一起。
她的这些话,犹如当头一棒,让她清醒不少。
“对不起。”
“我不接受。”
程婕忆换了拖鞋,踩在铺盖地毯的地上,没发出一丝声响。
苏曼过了许久,低垂的脖子开始发酸才抬头,如果不是栏杆下还有烟灰,她怕是会以为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卧房。
程婕忆将自己抛在大床上,柔软的床垫极为有弹性,身子颠了几下才稳住。
腰下咯了个硬物,是个精致的零钱包,抽开锁扣,能看见被人小心放在夹层泛黄的老照片。
几个小孩并排而站,对着镜头笑容腼腆。
她一眼就能从中认出顾颜生的脸,他紧绷着脸,脸上的婴儿肥却增添了不少可爱。
哪像如今咄咄逼人样,实在太不招人稀罕。
修长的手指在照片上划了几下,手机响了。
“情况怎样?”
“一切如常,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嘿,你是不是和她串通一气来糊弄我老头子啊?每次汇报都只有这么一句话。”
“是您每天三个电话太频繁了。”
每天查岗,只想立马揪出苏曼的差池,然后一脚将她给踹远。
老爷子本身情史坎坷,所以对后辈们的感情很开明,但在顾颜生这里,却破了规则。
程婕忆忽然问道:“您为什么容不下苏曼呢?”
“你对自己不自信了?”老爷子在那头吹胡子瞪眼,“你要是都不自信,那也没谁能担任这位置了。”
于他心里,程婕忆是最好的人选。
优秀又漂亮,善解人意而爽朗。
顾颜生阴暗而冷漠,正需要像她这样温暖的人拯救。
他膝下几个孩子里,顾颜生手段最了得,却也最是无欲无求,如果没向他放话,得到继承权就可以见到他母亲,他也许早就不见踪影。
老爷子相信顾颜生有绝对自保的能力。
而像顾颜生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有执念,他可能会为此发疯。
程婕忆对着空气摇头,想到他看不见,又道:“不是不自信,而是他不需要我。”
老爷子是个通透的人,听出她话里有话,“你要走?”
“嗯,我没办法亲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相亲相爱。”她不是圣人,她也会嫉妒得发狂。
她也会有阴暗想法。
……
苏曼站在走廊许久后书房的门才被打开,白色的光线直冲视野,她揉了下眼,见到面色轻松的小孩。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动,已经弯腰捏住他的脸,双手往外扯,语气不善:“你刚刚很嚣张吗!还把我给赶出来!”
小孩脸蛋被捏,咬牙,吐字不清晰地辩解:“……由扑系喔肝妮!”
“嘿,还敢顶嘴!”
苏曼抓着小孩,抬手就要打他屁股,书房前有道不怒自威的磁性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本就处于不平衡状态下的苏曼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视线从地毯往上移,纤尘不染的皮鞋,被黑色西裤包裹的笔直修长的长腿,倒三角的完美身材,视线最终定格在那张疑惑不解的脸上。
他被她的狼狈给逗笑,看得苏曼喉间一紧。
本来该跳起来锤爆他头,或者给他来个过肩摔,可她什么都没法做出来,只楞楞地盯着他看。
惊艳在淡色的瞳孔里一闪而逝。
“你还要坐在地上多久?”
苏曼犹如被抽离了魂的傀儡,被他大手提拉着站了起来。微凉的手像是有魔力,让她不自主地选择了跟随。
直到卧室的门被甩上,隔绝了小孩要一探究竟的目光。
天旋地转,苏曼被甩在门上,背脊与冰凉的木质门平行,短促的惊讶被吞入唇舌。
苏曼微睁着眸,他埋头投下一片阴影,让她产生视线盲区,什么都看得不清楚。
“你要怎样才会专心?”顾颜生忽而退后半步,旖旎得让人脸红。
苏曼还未来得及说话,一切犹如烟花般将她的脑袋炸成一堆浆糊,无力再思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