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沈天玄,敢问姑娘芳名?”他细长的桃花眼带着点点的笑意。
“……多,多谢这位公子和姑娘相助。我们有缘再见。”女子目光不定,吞吐着匆忙的拽紧包袱转身就走。
“且慢!”沈天玄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带有些惊愕的目光,语话不羁的打趣道:“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的走了,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他的眉眼弯弯,脸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看起来虽是放荡不拘的模样,但一双剑眉底下的桃花眼,却显露出几丝调侃的精光。
女子有一双清澈灵秀的眼,她丝毫不闪避的对视着他,莞尔道:“那些人不是要杀我,顶多是将我抓回去。我虽感念公子救了我,但我也并非是那等轻浮之女,还望公子自重。”
话落,她对他微微颔礼,便扫视了下四周,目光更为坚定的离开。
仿佛还能闻到女子身上淡淡的清香之气。
沈天玄的嘴角微微上扬。
“哥!人都走啦,还看什么看!这下吃瘪了吧,让你动不动就喜欢调戏人家姑娘。人家呀,是看不上你的。”沈采儿的小脸蛋满是得意的取笑着他。
“谁说她看不上我的?只是时机不对罢了!她这不忙着跑路呢。”
沈天玄正漫不经心的道着,就见自家妹子疑惑的走了过去,从地上拾起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哥,这一定是那姑娘不小心掉下来的……啧啧,看来你们还真有点缘分。”她笑着拿起白玉,递给了他。
他惊讶的一把夺过,出了巷口找寻,但是半点人儿的身影也未曾看见。
“但愿有缘还能够再见到她。”沈天玄喃喃自语,指腹轻轻摩挲着,语话里带着几分希冀。
正值六月光景,官道却如同蒸笼一般,股股热浪袭来。
赶路的随从抹着额上如雨的汗,想着何日才能抵达歧州。
“大人,依路程来看,少说还需三日才能到达雍县。”骆怀大将军出声提醒。
李殊定定道:“既还有三日路程,也不必太赶。日头正紧,停下来歇会儿吧。”
“是。”
随从们便如释负重,拿出了早先准备好的水囊,坐在了大树荫下暂且歇息。
骆怀身兼重责,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右手提剑来回在四周走动。
李殊从马车上走下,眸中一片祥和,平静的凝视着周遭之景象。
“有劳大将军不辞辛苦,一路护送本官。”他语气平淡,双目环顾,定向了骆怀。
“此乃末将的职责所在。”他的眼中带着几分的坚毅,话语诚恳。
李殊颇为欣赏的点头。
随从们都歇的歇,唯有大将军一刻也没有放松。
“大人,请喝口水吧。”骆怀拿来水囊,递交了过去。
李殊正欲饮,忽一招飞镖“咻咻——”之声猛烈从他脸侧擦过,迅捷不已。
“何人胆敢造次!”大将军拔剑怒喝。
随从们立刻惊慌失措的起身。
只听得一阵马蹄声滚滚而来,骆怀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飞身朝着那马头之人刺去。
来者约莫十来号人,皆蒙面手持大刀。
一路护送的随行军从暗处杀了出来,那群马贼不知有埋伏,自乱阵脚,急急勒停马蹄,骏马长啸,前蹄高高扬起。
“保护大人!”骆怀拔剑奋前厮杀。
李殊见他们似是冲着自己而来,不免疑虑万分。
几招下来,来势汹汹的马贼深知拼不过,便欲策马撤退。
但骆怀大将军以迅捷之势,一剑便割下了为首的马贼头颅,暗将们也都纷纷将马贼歼灭,只留下一活口。
“说!谁派你们来的。”他拉过马贼的衣襟,寒声道。
跟后,马贼便嘴角溢血,咬舌自尽,死不瞑目。
李殊信步赶至,低头一看,人已死。
“大人,你没事吧!”骆怀的面上溅血,提剑而来。
“本官没事。”他蹲身探手,揭开其面布,发现马贼左脸上刻有一古怪标记。
随从们吓得躲在马车后头,有的早就逃了许远,战战兢兢的。
李殊灵光一现,默默记下此标记。
“大将军,我们把人找回来了。”
暗中护送的将士,提来了几个逃跑的随从。
“……你们!”骆怀咬牙切齿,目中黑沉。
李殊抬手示意,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将军莫要为难。”
“是。”骆怀狠狠地瞪了那几人。
同样是手无寸铁之人,为何关键时候,大人半分都没有退缩。这些个贪生怕死之人,还怎么指望他们一路护送大人!
“将军!”众将坚毅叩首,前来复命。
“你们都退下吧!”骆怀的目中露着点点冷意。
暗将们将人抓回后,便隐蔽了起来,只在危难时刻显现。
随从们心虚不已,不敢多瞧大人。
李殊启声道:“本官在来之际,便知此一带马匪众多。此地不宜再多耽搁,继续赶路吧。”
骆怀大将军却陷入了沉思,若是普通的马匪,怎会不与他们求饶,而是选择吞下秘密,咬舌自尽。那奇异的面部标记,又是何表意?
“都跟上!”他冷冷的扫了几眼颤颤巍巍的随从们。
-
“哥,你为什么要去歧州啊?”沈采儿漫不经心的走着。
沈天玄手里头抛着羊脂白玉,挑眉道:“当然是要去找我心爱的小姑娘了。”
“你是说我们先前救过的那女子?你知道她要去歧州?”她忽然站定,一股狐疑的样子瞧着他。
“笨啊你。”他轻轻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似笑非笑道:“忘了?咱们不是还有一帮丐帮的弟兄,我也就是去关照了几句。”
沈采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叉着腰气鼓鼓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这是变着法子跟踪她呀。”
“什么跟踪?我是为了去还她的这块羊脂白玉的。”他手里头懒散的抛着。
“那她出城,可以去陇州啊,也不一定就是去歧州吧?”她半眯了眯眼。
沈天玄眉如飞剑,嘴角微翘,盯着她正色道道:“傻。陇州那么近,她要想逃命,就得逃得远远的。”
“噢。”沈采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三日后,歧州雍县。
“李大人远道而来,恕下官有失远迎。”雍县县令张太崇诚惶诚恐赶来,拱手行礼道。
“张大人不必多礼。”李殊面上笑意,抬手示意他请起。
“下官早已恭候多时。请大人随我来。”张太崇伸手,一行人等便进了府衙内。
“为了李大人方便查阅案卷,下官早已命文书整理妥当卷宗。大人随时可以查阅,本官自问为官公正,本县绝无半件冤案。”他一副胸有成竹问心无愧的样子。
李殊颔首,淡淡道:“有劳张大人。”
此行明面是巡视关内道,但暗里却是身负钦命,主查官商勾结一案。
作为御使,本职便是代天子巡狩各州县,按临时需审录罪囚,吊刷案卷。若有故出入者,便理应为其辩之。
但主要任务不可忘,也不能太操之过急。
“李大人?”张太崇狐疑的试探唤了声。
李殊微微正神,道:“本官会在此县多耽搁一段时日。这些案卷,本官会一一再行审理。”
骆怀大将军提醒道:“大人你舟车劳顿,这些事务明日再行翻阅吧。”
“哦对对,李大人亲临本县,下官应当亲自为大人接风洗尘。”张太崇不知是否心虚,竟有些局促,面上恭维的讨好笑着。
“不必了,一切照常便可。”李殊将卷宗执起,拂了拂上头的灰尘。
“好好,那,那下官就不叨扰了。若有什么吩咐需要的,李大人尽管来告诉下官,下官必随叫随到。”张太崇谄笑,手掌已经不自在的搓了起来。
骆怀大将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李殊微点头。前者便唯唯诺诺的出去了。
外头的捕头小心翼翼问道:“大人,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废话!”张太崇心虚的往后看了一眼,后压低声音神秘问道:“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可都做干净了?”
“大人放心,一切都安排稳妥。”捕头小声慢语道道。
“走走走。”
回到了屋里头,张太崇来回的焦急走动着。
捕头进了屋,鬼鬼祟祟的环顾了顾,秘密将密柬交至其手中,道:“有了。”
他连忙拆开了信件,双手颤颤,阅后便立刻去烛火处焚了个干净。
“这个李殊!明面上是来巡按州县的,实际上却是要揭我的老底啊!”他的语气颤巍。
捕头小声道道:“大人,这李大人现住在咱们府衙,进出多有不便。若是让他的人察觉到了什么,弹劾至京,这上头是不会放过大人的。”
“你闭嘴吧!”张太崇怒斥了一句。
“是是。”捕头十分悻悻然。
“有什么办法啊,我也很想把这座瘟神给请走啊!”他唉声叹气,重重拂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的走动着。
“大人先别急,咱们不还有那歧州商会的人么?”捕头算计着。
张太崇眼中精光一瞬。
“狱卒那边小的都已经关照过了,案卷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那李大人是怎么也查不出什么端倪的,大人就先放宽心,好生招待着。介时他走了,也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短暂的沉寂,张太崇将信将疑道:“那疯妇不会再来了吧?”
捕头压低声音道道:“已经秘密将她送出城去了。”
“那便好。”他神色稍舒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