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刀子下去，她就不用再做噩梦了。从此以后也不会有人可以绑架她伤害她强迫她说话了。
秦素想魔障了似的，眼睛泛着光，看着剪刀摁在手腕上——
“秦素？”房间那处传来谢占隽惺忪的声音，秦素吓了一跳，剪刀掉在地上，手腕上只戳出一个小血洞，没一会儿就结块了。
谢占隽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问：“你在做什么？”
秦素抖着手把剪刀放在身后，忐忑道：“没什么，睡不着，起来看看月光。”
秦素所坐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月亮，她身旁的抽屉大开着，脸上表情无措，谢占隽皱着眉头走过去，一下就看到秦素手腕上的血块。
那个位置实在太敏感了，谢占隽一下子就凌厉起来，抓了秦素的两只手起来，又在她周遭找了找，找到了剪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谢占隽的声音又大又严厉，秦素一下子就吓哭了。
秦素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谢占隽将剪刀远远扔掉，将受惊的秦素紧紧抱在怀里，一想到再晚一步他就有可能看不到秦素了，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他哽咽道：“求求你不要走。”
“对不起。对不起。”秦素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
谢占隽一直以为秦素的病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好转，但至少也没有恶化，直到今天他才知道秦素病得有多重。
“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睡前两个人还甜甜蜜蜜的，为什么还要半夜起来割腕？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秦素哭着说，“我想让一切都正常起来，我想让一切回归正轨。”自杀是她能想到的，快捷的方式。
“如果你死了，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归正轨。”谢占隽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他不停地摸着秦素的手，想确认她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一步步来，让生活回归正轨好不好，不要用这种偏激的方式结束自己行吗？”
秦素哭着摇头，说：“可我真的很难受。”
这还是秦素第一次在受伤后向谢占隽述说自己的痛苦，前些日子她最多也就是不笑，但不会把自己的痛苦和谢占隽抑或心理医生分享。
谢占隽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追问道：“我们睡觉前，你还有说有笑的啊。”
秦素在谢占隽怀里哭泣，眼泪都将谢占隽的睡衣沾湿了，她说：“我一走到黑暗的地方就害怕，我一睡觉就做噩梦，我看到陌生人我就觉得他会想要害我，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们心情不好了，我就觉得自己做错了，我……”
秦素说了很多很多，谢占隽静静地听着。
原来秦素邀请他一起睡，是真的害怕到了极点，可恨他还不明白她，执意要睡在行军床上。
谢占隽将秦素拦腰抱起，走到床上，两个人窝在床上说话。
秦素说累了，又睡着了，谢占隽一整晚都没有睡，搂着秦素，心里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她所不想承受的。
秦素又惊醒过几次，谢占隽搂着她，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两个人没提昨晚的事，有说有笑的吃了早餐。
原本秦素出院时，谢占隽和沈警官约好今天去警局的，但秦素的情况不太乐观，谢占隽害怕秦素看到对自己施暴过的人情绪会控制不住，他便又打电话给沈警官，将计划取消了。
沈警官又告诉他说：“证据确凿，郭肆也会被定罪。”
“嗯，我知道了。”被定罪也只是判几年，可他们带给秦素的伤害却是一辈子的，谢占隽心中并不快乐。
沈警官似乎听出了谢占隽的心情，问道：“秦素最近怎么样了？”
谢占隽看了在阳台看书的秦素一眼，难过地说：“她昨晚试图自杀，被我发现了。”
沈警官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秦素的心理状态也会纳入郭肆他们量刑的依据之一。”
“嗯，我知道了。”
谢占隽很快结束了这通电话，又打电话给助理，问最近外面的舆论情况。
助理说：“因为秦素这桩惨事，网上至今都在讨论网络暴力与人肉带给人的伤害，有部分秦素的粉丝希望秦素能回归偶像练习生。”
“秦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去参赛，可以适当地把秦素现阶段的状态透露出去，让大家关注这个案件的量刑。”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亲自走一趟警局，和郭肆谈谈，问问他这样对秦素的原因。”
“好。”
事情吩咐完了，谢占隽匆匆放下电话，端着一盘葡萄去找秦素。
秦素窝在竹编的椅子上一摇一摇地看着漫画书，谢占隽一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眼神变有些暗淡下来。
秦素听到谢占隽的脚步声，扬着笑说：“你快来看这个，太搞笑了。”
“来吃点葡萄。”谢占隽又打起精神，把碟子递给秦素，又拿过她手里的漫画书，全情投入与她的交流中。
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就像是平凡的情侣似的相拥着分享快乐。
谢占隽见秦素心情好，不经意问道：“你和郭肆关系怎样？”
秦素一听，便偷瞅了谢占隽一眼。
“不用担心我会吃这种陈年老醋。”
“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啊，当初做专辑的时候认识的，他很专业，也很用心教我。后来……后来我们闹翻，因为我和他的关系走得比较近，他也有意追我，就成了媒体的众矢之的。”
难道是求爱不成，事业又在低谷，所以郭肆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秦素一人身上，找到机会了便想加害她吗？
谢占隽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通郭肆会舍他就秦素的逻辑。毕竟从头到尾，“伤害”他的是自己，而不是秦素。
“再后来呢？现在呢？”谢占隽又问。
秦素吃着葡萄说道：“我离开娱乐圈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我参加偶像练习生，在教室遇到了他。他聊他的不如意，我聊我的艰辛，就这样。”
这么说的话，秦素从都到位都不知道郭肆曾经伤害过她，而郭肆也一直以好友的姿态潜伏在秦素身旁。
“噢！”秦素又想起了些什么，拉着谢占隽的手说，“后来我发现他抄袭了你的歌，我和程粤两个人联手把他的事揭发了。他很生气，说要报复我。”
谢占隽一下子拉住了秦素的手，秦素却没有发现谢占隽的紧张，说：“所以应该是他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鲁艺，然后鲁艺又转头把这个消息告诉林立成，再由暴怒的林立成把这件事抖出来。”
这么说来，郭肆又一次间接导致了秦素被欺凌，谢占隽眼底尽是寒霜。
“你怎么突然问起郭肆？”秦素吃着葡萄，天真无邪地看着谢占隽。
谢占隽眼底的寒霜便全都化了，他笑着说：“我想和你把误会都解开，我们从此相亲相爱的。”
秦素不疑有他，笑起来，忽然又瞪了谢占隽一眼，逼问：“那你老实说，你和那个小明星之间真的只是演戏吗？”
“当然了。”谢占隽搂着秦素，听着秦素说这些又甜又酸的小飞醋，说，“那个时候你说不想和我捆绑销售，我真的很难受。但是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要你远离我，所以我只好制造绯闻了，谁知道这样做把你逼得更远。”
秦素一听，便有些难受地窝在谢占隽怀里，说：“我也有错，我总是凶巴巴地对你。”
“嗯，原来你知道自己凶巴巴啊。”谢占隽委屈地说，“我总是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我也有自尊的，我很怕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所以你一对我不好，我立刻也要对你不好。”
“我对你凶巴巴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总觉得你会对我不好。”
没想到两个人都是因为好面子，才对对方龇牙咧嘴的。
“我们之间有太多误会了。”
“嗯。”秦素重重点头，说道，“我以后不对你凶巴巴了。”
谢占隽说：“我也不了。”
两个人叨叨念着以前的事。
秦素忽然问：“伤害我的人，判刑了吗？”
“还没有，但已经被抓起来了，她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谢占隽忙不迭保证。
秦素点点头，说：“我知道的，你一定会保护我。”
白天的秦素情绪稳定得犹如一个正常人，她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医生？”
谢占隽问：“你希望什么时候去？”
秦素又窝在谢占隽的怀里，听着谢占隽的心跳，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可以吧，但我希望昨晚的事你不要告诉心理医生。”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