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溪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震醒,她翻了一下身,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拿出来想,迷瞪的按了接听键……
一秒,两秒,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什么,你说什么?”
几秒过后,客房里的灯亮了,灯光映衬着她大惊失色的脸庞。
挂了电话,她翻身下床,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长款风衣,提上鞋,拿了包,匆匆出了门。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负责她安全的夜班保镖在酒店大厅打盹,听到脚步声,其中一个保镖警觉的醒来:“安小姐,你要去哪?”
安若溪走到那人的面前,急急的问:“有车吗?”
那人怔了一下:“有,在停车场。”
“车钥匙给我。”
那人迟疑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安若溪拿过来,小跑着出去,这个时候那个保镖才想起来说:“安小姐要去哪,我可以送你……”安若溪已经出了酒店大门。
外面还在下着雨,哗哗哗,不知疲倦,安若溪顶着风雨来到停车场,一路按着车钥匙,她的运气不错,按了不到一分钟,在一排排黑压压的车辆中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她顺着声音跑过去,顾不上擦去脸上的雨水,开了车门,坐上去, 打方向盘,出车位,驶入马路。
她把车子开的飞快,今晚是她开的速度最快的一次车,她的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都紧绷着,遇上前面车速慢挡道的车辆,她用力的按着车喇叭,一次次,像是泄愤似的。
一路风驰电掣,最后在C市知名贵族医院门口停下,医院门口有许多手举着大黑伞的高大男人在来回走动, 安若溪朝这边走过来,马上有人过来询问她,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不等安若溪回答,另一个男人走过来,拽开之前那个男人,低低的说:“是安若溪小姐吧, 请跟我过来。”
他顺势把手中的伞朝安若溪那边移动了下,为她遮挡了一些风雨。
“盛冷焱呢,盛冷焱怎么样了?”安若溪急急的问那个为他撑伞的男人。
男人迟疑了一下说:“我不太清楚, 安小姐待会儿问林助理吧?”
“林森呢,他在哪?”
男人没再回答她的问题,撑着伞一路把她送到一幢大楼门口:“安小姐自己上去吧,我还有任务在身。”
林森从他的伞下面飞奔出去,蹬蹬蹬的朝着大楼里面跑进去,她之前还在担心楼层这么高要怎么找林森,林森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她在开车来的路上已经试了无数次。
她的担心有点多余,进入大楼之后,一个带着白色口罩的医护人员确定了一下她的身份,带着她上了八楼。
医护人员在八楼止步, 安若溪自己从电梯里下来。
“林森!”
安若溪快步朝那个熟悉的人影走过去:“盛冷焱怎么样了,怎么回事,他不是要出差吗,怎么会受伤?林森,你说话啊林森!”
林森缓缓的抬起头,一米八五的汉子竟然红了眼圈:“安小姐稍安勿躁,少爷还在做手术,结果还没出来!”
安若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狠推了林森一下:“结果没出来,你哭什么?”
林森吸了一下鼻子,抬头仰着着头顶的白炽灯,他哭是因为看到了盛冷焱刚送进医院时的惨状,浑身上下都是血,上身白衬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乌沉沉血糊糊的一片,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双手垂在担架上,双目紧闭着,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如纸一般苍白。
跟在盛冷焱身边七年,他从未见过他这般样子,狼狈的,萧索的,死气沉沉的,冰冷的,脆弱的,轻飘飘的,好像一瞬间他就会随风而去。
“说啊,盛冷焱到底怎么了?”安若溪气的大吼。
这个时候手术门上方的灯暗了下来,一位主治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安若溪急忙扑过去,紧紧的抓住医生的手,声音颤抖着:“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看了林森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
安若溪怔怔的看着医生,几秒之后,身子一歪,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嘴里嗫嚅着:“不可能不可能……”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只剩下一副躯体。
林森走过去,蹲下去,扶住她的胳膊:“安小姐,这间手术室里不是少爷,是少爷的司机!”
对,抢救无效的死于非命的是盛冷焱的司机,那个在生命最后一刻还在保护自己老板的老实人,被蒙面人连砍了七刀,就在刚才永远的去了。
盛冷焱在他隔壁的手术室里。
安若溪的表情呆呆的,十分迷茫,她想想清楚林森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想不明白,她的脑子成一片混乱。
这个时候从隔壁手术室里跑出来一个小护士:“连医生,陈医生那边遇到了困难,他让您过去一趟。”
连医生朝林森点头示意了一下,跟在小护士的身后,匆匆进了隔壁手术室。
这个时候安若溪才发现这里有两个手术室,灭灯的那个是2号,还亮着灯的这个是1号。
她迷茫的抬起眼睛,用手指了指1号手术室,看向林森:“盛冷焱……”
林森点点头,低低的说:“少爷在1号。安小姐,我扶你起来吧,地上凉。”
安若溪摆了一下手,吸了一下鼻子:“让我缓一会儿。”
双腿都是软的,全身无力, 坐在地上反而踏实些。
她眼角还挂着泪珠,抬头看着1号手术室,心里默念着,盛冷焱你一定好起来,一定一定。
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了。
外面的大雨还在哗哗的下着,走廊里非常安静,只有林森打电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从刚才开始,林森的电话变得非常多,两部手机轮流着响。
他的情绪变得非常非常坏,打着打着电话就会爆粗口, 这样暴躁的林森是安若溪从未见过的,他很想过去安慰他两句,但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还是算了吧,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别人,何况她现在没有一点力气, 站起来都是困难。
手术室外面挂着一面钟表,现在时刻凌晨三点半,距离盛冷焱出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他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走廊里响起一阵纷沓的脚步,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的清晰。
“林森!”
从B市冒雨赶过来的阿飞疾步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随从。
夜的暗沉与风雨的冷气把他们身上的匪气冲淡了,阿飞来到林森的面前,二话不说,抬起手臂就给了林森一拳:“你他么的是怎么照顾我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