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柴荣的脸上,让他本来就已经阴沉的脸上平添了一抹冰冷。
“现在这么大的雨,天又黑,要不然的话,咱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再找?”杜威看着自己被大雨淋湿的手下说道。
“不行!”柴荣的语气不容置喙,他冷冷地说道,“无论如何,今晚必须要找到端木元!”
“他究竟是什么人?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杜威不解地问道。
柴荣扭过头冷眼望着杜威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杜威脸色微微一变,他可是龙虎卫将军,之前还从未受过这种气,不过眼前这人拿的是皇帝的飞皇令,虽然心中不服气,可是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崩出个“是”字。
柴荣瞥了一眼杜威,长出一口气,牵着马与杜威并驾齐驱,柔声说道:“杜将军,莫怪,这件事实在是万分火急,而且此人关乎重大,我无权告诉你详情,我只能说如果那个人在平湘境内出现意外的话,不光是我,还有上至州府下至官军全都难脱干系,轻则充军发配,重则人头不保!”
柴荣这柔和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比刚刚那些话还有分量。杜威闻言身体猛然一颤,他抬起头惊愕地望着柴荣,只见柴荣神色严峻,看来所言非虚,其实当杜威看见那飞皇令就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了,这飞皇令是皇帝亲赐,整个朝廷之内有这令牌的不过聊聊数人而已,见飞皇令如见皇帝,能够调遣所有的军队,手握便宜行事的生杀大权,可是他却没想到事态会严重到这番地步。
不过让杜威觉得气恼的是明明是你柴荣将人看丢了,却为何还要牵连到整个州府,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柴荣手中拿着飞皇令,于是只能咬着牙拱手道:“末将必将全力追捕!”
“不是追捕,是找!”柴荣急忙纠正道,他望着杜威说道,“你们只需找到他,千万不能伤害到他!”
杜威一怔,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柴先生,这人是什么时候从驿站离开的?我在想要不要将搜索范围再扩大一些!”
柴荣顿了顿,忽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柴荣一拍脑袋说道:“糟了,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杜威一头雾水地望着柴荣。
“速速带着人跟我回驿站!”柴荣不由分说地带着人驱马向驿站的方向狂奔,柴荣骑在马上紧紧地咬着牙,暗骂道:柴荣啊,柴荣你是真的糊涂啊,这么大的雨,他端木元又没有骑马,能跑多远?找了这么久,方圆二十里都是军队,还找不到人,那只有一种可能啊,那就是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待在驿站。
一行人回到驿站,柴荣下了马立刻让人在驿站内搜索,果不其然,片刻功夫有参将来报在柴房中发现了可疑之处,柴荣急匆匆地来到柴房,只见柴房的地上放着一堆换下来的衣服,这些是端木元的衣服没错,可是人呢?
正在这时候都尉忽然发现在柴草之中隐约有一只脚,杜威一个健步冲上去,将柴草拨开,只见一个浑身赤裸的人正昏迷在柴草堆里。杜威急忙将那人唤醒,一问才知道,原来那人是这里的驿卒,负责驿站的伙食,半个时辰之前他来柴房抱柴火,刚一进来就被人打晕了,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这就对了!”柴荣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说道,“我说为什么咱们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呢,他原来一直藏在这里,直到看见所有人都离开这才打晕了这个驿卒,然后换上衣服逃离了!”
杜威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他穿着驿卒的衣服,自然不会引起什么注意,不过还好他只走了半个时辰,现在我就让大家去找那个穿着驿卒衣服的人,相信这么大的雨他应该走不了多远!”
“嗯!”柴荣走到杜威面前,紧紧抓住杜威的手拳拳地叮嘱道,“杜将军,你我生死荣辱今夜都系于这一人身上,千万不可怠慢!”
“柴先生放心!”杜威说完离开走出去向外面的士兵传令。
“所有人听着,找一个穿着平湘驿卒衣服的人,如果发现立刻响箭通知,切不可伤他性命!”杜威对外面的传令兵高声喊道。
“得令!”一众士兵站起身骑着快马一面向前狂奔,一面高声重复着杜威的话。
柴荣皱了皱眉,显然这杜威对自己的话打了折扣,他的命令是不要伤害端木元,而杜威却命令不要伤及性命,那么潜台词就是可以动手。但是柴荣却并未纠正,是应该给端木元点教训了,否则的话接下来的一路上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半个时辰后,忽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红色的亮光,接着响箭的声音传进了柴荣的耳朵,柴荣立刻停住来回踱着的步子抬起头望着响箭的方向,然后将头转向一旁的杜威。
只见杜威对柴荣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踪迹!”
“好,咱们立刻过去!”柴荣说完迈步走了出去,杜威紧紧跟在柴荣的身后。
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向那响箭的方向狂奔而去,小半刻众人便见到了一群府兵聚在一起,一个府兵的都尉看见将军杜威立刻驱马上来,拱手道:“杜将军!”
“怎么样?那个人呢?”都尉问道。
“半刻之前那个人向临江村的方向走了!”都尉小心的回答道。
“他长什么样?是不是带着一口刀?”柴荣急忙确认道。
“是的!”那都尉回答道。
“没错吧,柴先生!”杜威望着柴荣问道。
“就是他!”不知是因为被雨淋的有些冷,还是因为太过于激动,柴荣的声音竟然颤抖,“立刻出发!”
可柴荣说完只见杜威望着眼前的临江村,神色黯然。
“怎么了?”柴荣疑惑地望着杜威问道。
“柴先生……”杜威拱着手面有难色地说道,“我们不能进那个村子!”
“为……为什么?”柴荣不解地望着杜威厉色道,“难不成你们想要抗命吗?”
杜威微微低下头。
而与此同时端木元正走在临江村的街道上,柴荣的猜测没错,端木元确实是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趁着人不注意打晕了驿卒,换上衣服跑了出来,来到这个他白天路过的小村子,临江村濒临渭河,因故得名。渭河往上直通到京城长安,往下则东流入海,河上交通便利,因此相对来说也比较富庶,这临江村从隋朝到现在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房屋鳞次栉比,平日里热闹非凡,而此刻的临江村的街道上却显得格外的寂静,耳边只有哗哗的雨声,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死气沉沉。
端木元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全部打湿了,又跑了一夜,又冷又饿,他想找点吃的东西。这时候他发现街道旁边的一户人家的门竟然敞开着,他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来到门口端木元向内中望了望,只见这屋子里黑洞洞的,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他迟疑了一下缓缓迈步走进了屋子里。
“有人吗?”端木元小声地问道。
没有任何回音,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就像是一座坟墓。他迈着步子警惕地向前走着,这时候一股淡淡的腥味冲进了他的鼻孔,这是……血的味道,他警惕地紧紧握住手中的寒龙刀向屋子里的一扇房门走去。
正在这时候,忽然有人从黑暗处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端木元心头猛然一颤,下意识地一抬腿甩掉了那只手,向后退了两步,握紧寒龙刀指着眼前的暗处道:“谁?谁在那?”
“救……救命!”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眼前的暗处传来。
端木元定睛向那个声音的方向望去,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趴在地上。
这时候外面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闪电的白光将整个屋子照彻的如白昼一般。端木元望着眼前的一切,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自己脚下不远处便是一滩新鲜的血,顺着那血迹望去,只见那血痕一直绵延到眼前的房门之内。而此时在门槛上趴着一个人,披头散发好似阴曹地府中的厉鬼,满脸血污,此时正抬着头用一种空洞和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只手无力的悬在半空口中喃喃道:“救……救……”
端木元急忙躬下身子,一把抓住那人的手,问道:“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此时天再次暗了下来,周围黑漆漆一片,只能听到那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半晌儿他才喘息着说道:“他……他们来了!”
“谁?你说的是谁?”端木元圆瞪着眼睛问道。
而与此同时,那人身体猛然一抽,端木元的身体微微一颤,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刀从门后向端木元猛刺过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那把刀硬生生地刺向了端木元的胸口。
“砰”的一声,那把刀不偏不倚正好刺在端木元胸口的鳞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