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看着张紫宸激动的样子,说道:“我的心里有一道今生都无法愈合的伤,有一个今生都不能忘怀的人。可是我遇见了你,我想要去看看你说的朝朝暮暮,你若是在意,刚才说的话可以不用作数的。”
张紫宸笑望着红鸾,声音越发的温柔:“从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只想着我若此生就这般守护着你,便知足了。我不敢奢求你会嫁给我,刚才话出口时, 我多怕你不答应。如今你答应了,我岂会肯再收回去?红鸾,这一生呀,我来守护你。我守护着你,就够了。”
红鸾眼里的泪终还是落了下来,却是眉眼含笑:“我答应了,岂会再收回去?这一生啊,我好容易赖上了一个人,岂会轻易的放过你!”
张紫宸见红鸾落泪,慌得赶忙站起身,想抬手给她擦眼泪又不敢,只慌张的说道:“你……你……你别哭呀,你别哭呀!”
红鸾看着张紫宸手忙脚乱的样子,破涕而笑,嗔骂一句:“呆子!”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
张紫宸看着转眼跑出门的人,愣了愣,回过神来时,忍不住笑起来。
她答应了呢!她竟然肯嫁给我……
想到此处,高兴的在屋子里跳了起来。想去找红鸾又不敢,就只站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傻笑。
忽然觉得东青的春天特别的暖了呢!
春景醉人,更暖人心。若水懒懒的坐在躺椅上,看着垂眸抚琴的司徒璞琁,跟着他指尖的旋律轻轻的晃着头。
司徒璞琁偶尔抬头望去,与若水相视一笑,心中柔情万千,指尖曲调也多了情思。
听音知雅意,若水勾起笑,心里柔软了一片。
想起从初识至今,两人在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想着那些平静如水和惊心动魄,原来呀,即便不是男女情爱,也还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今生还有很长很长,是不是,我们这样一起走下去,就能转眼白头,就能回眸已一生?
若水生性豁达,对于情爱更没有太多的执念。相爱固然好,不爱只要可以真心以待也是欢喜。所以,在经历过一次之后,她淡然更坦然。只要我爱着这个人,只要这个人还肯与我为伴,就足够了。
司徒璞琁从回来就一直陪着若水,整日里抚琴看花或是郊外游玩或是陪她去戏楼里听一出戏,见她每日里都是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跟着轻松欢喜。他不知道原来两相守、两心安竟会是这般的惬意舒心。多少有些理解慕容泓灏和盛逸云了,若是此生常相伴,纵是权利滔天也不换的。心中柔情一片,对面那笑意盈盈的人,温柔了此间岁月,她比这百花更娇美,比这春日更柔情。
一曲柔美多情的曲调清清淡淡的散了,司徒璞琁抬手,看着若水笑问道:“累么?”
“弹琴的是你,怎么问我累不累?”若水笑着答,坐起身端起茶盏走到司徒璞琁身边,将茶盏递过去:“整日里嘴上从不让着我,没想到你也能弹这样柔情缱绻的曲子。”
司徒璞琁接住茶盏,笑道:“嘴上究竟是谁不肯饶过谁呢?你这般伶牙俐齿,若非我才思敏捷还不被你给气死了!”说罢就盏用茶,摇头道:“味道淡了些。”
“整日里喝那样酽的茶,时日久了就越发的睡不着觉了。”若水接住司徒璞琁手里的茶盏,皱眉说道:“以后的都淡一些。”
“不如,你还搬回凭渊阁住吧。”司徒璞琁表情平静的接口,看着若水明显一愣的表情,笑道:“在我身边,省的你整日里还要跑过来。饮食起居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若水端盏茶盏,站在司徒璞琁面前,看着他含笑的样子,心口莫名一涩,忙转身以放茶盏来掩饰自己的心酸。新婚时,自己何曾想过要与他分院而居?如今,两个人之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过了,我们之间,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了。如今,如今你却想要我回去么?回去后,我该如何假装平静的与你同枕而眠?稍稍稳定心神,若水连头都没回,轻笑道:“凭渊阁里,我实在是约束的紧。还是潇湘馆自在些,离得又不远,就不搬了吧。”
两个人说的都是陈述句,说的都是自己心里的想法,没有想要听对方的意见,没有想过,对方可能不会同意。
司徒璞琁知道他这是被若水拒绝了。这些日子的相守,还以为我们之间已经靠的很近了。我以为你看见了我的心意,我以为你微笑着回应就是还愿意与我共赴此生。可是,可是我忘了,忘了有些感情,即便修补的再好也不敢轻易的交付了。若水,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呢?想到此处,司徒璞琁心里一紧,忙起身走到若水身后,伸手拉拉她的衣袖,声音很轻很不确定的问道:“若水,你别不要我……”
若水被司徒璞琁这一拉一问,转身抬头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司徒璞琁没有了之前的任性和霸道,这样小心翼翼的,这样珍视着自己,珍视着两人之间的相守。若水心底温柔一片,勾唇一笑。
“别不要我,好吗?”司徒璞琁看若水许久不理自己,很是不安心,就又问了一遍。
“世间最难的是两心相许和久处不厌,我这般的在意你,你何故会怕我不要你了呢?”若水笑意不减,不答反问。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事。若水,从羌国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我要好好的守护你,我想要和你一生一世的相守。我怕你会不要我了,因为我以前实在是太诨了。若水,往后的余生,你都与我一起,好不好?”司徒璞琁拉住若水的手,眼神柔柔软软的望着她,说着从来都没有说过的话,那样的坦诚和真挚。
若水看着司徒璞琁,许久许久才轻轻的点头:“乐贤,我说过只要你不说不要我了,我都会守着你的。只是,只是若有一日,你伤我太重,负我太深的时候,我若说要走,请你,一定要成全我。若不然,无望的一世,我真的会活不下去了。”
司徒璞琁被若水的话激的一个寒颤,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坚定的说:“若水信我,我哪会舍得让你无望的守着我!”
无望么?之前的你是不是就是那样的无望过,所以现在对我的温柔体贴和盈盈笑意,都只是没了奢求了么?
我……我错过,我不会再错了。
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夏日清晨,自有一种别的季节没有的味道,那是阳光炙烈美好的味道。
盛逸云自幼畏寒,所以钟爱夏日。南国的夏,更是比别的地方要更浓烈一些。而今在暮国,这个夏季,却是温暖与舒爽的。
暮雨推开窗,让窗外山林的风夹杂着山间才有的清香漫进屋子,任阳光静撒在窗台前的书案上。
盛逸云听见外面开窗的声音,闭着眼睛懒得动,静神听着屋外林间的声音,树叶迎风的声音和雀鸟低鸣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动听和美好。
苏沐晨在盛逸云翻身的时候就醒了,却也没有睁眼,只是微笑着享受此刻的宁静。
以前不畏寒暑,对于四季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如今病入骨血,暮国又是格外的冷,所以现在最期待就是夏日。锦城的夏,炙热。东青的夏,舒爽。而今在这山林里,因为身边的人,竟觉得夏日这般的舒心。
这样的相守,忘了岁月流转,忘了季节更迭。这样的相守,是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逸云……”苏沐晨睁眼,看着闭目凝神的盛逸云,低声唤道:“逸云……”
“嗯?”盛逸云睁眼回望,看苏沐晨明澈的眼眸里的平和,一片心安。忍不住抬手轻轻描绘着他脸的轮廓,柔声笑说:“怎的这般黏人!”
苏沐晨没有动,任他的手指轻轻扫过自己的眉毛、鼻梁和嘴唇,眼神里都是知足。
盛逸云见苏沐晨许久不说话,收回手,翻个身靠进他怀里,抬眼看向窗外。
苏沐晨抬手轻轻拥抱着盛逸云,怀里暖了一片,心里更是暖了一片。
“苏三,我们呆两日就走吧。”盛逸云没回头,声音很轻的说道:“你身子不好,这山林里太潮了些。”
“无碍的。现在的我,在哪里都没关系。只要还是你陪着我,就足够好了。”苏沐晨的声音低沉,在这清晨初醒的时候有一种沙哑,每一个字都摩擦着一种慵懒和知足,摩擦的人心里一阵温暖。
盛逸云摇摇头,柔声说:“我伴着你,也要看你的身子舒爽了,我才会安心。这里不适宜久待,咱们就换一个地方去。山河这样广阔壮美,还有许多许多地方我们不曾去过。我想要与你去,看一看,不枉此生你我携手红尘了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