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晨看着盛逸云明亮的眼睛,看着那份坦诚和真心,沉默许久,轻轻低下头,在他额头印下一吻,笑道:“我才不要,如今你这样,还不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我?我要是真娶了你,你回头腻了转眼把我忘了,我可要悔死。所以,你就死了要嫁我的心思吧!”
盛逸云看着苏沐晨的笑脸,却如何也笑不出来,只能将头埋在他心口,紧紧的抱紧他。
罢了,此生就如此吧。
我到底还是不够爱你。
我不够爱你,所以我不敢娶你。
我不够爱你,所以我不敢嫁你。
此生,就如此吧……
慕容泓灏看着手中的奏报,许久没有挪开目光。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他身上,给他的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暖色。
暧儿端着茶盘进来,轻步过去将水果点心和茶盏放在桌上,退下去时往书案前看了一眼那个沉思的人。虽然跟在慕容泓灏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可是每次看到他还是会觉得不真实。如今看他光影下静寂的身影,更是心里一阵虚幻,这就好似一场美梦,总害怕一个惊动就惊醒了。收一收心神,暧儿垂首轻步退下去,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慕容泓灏低声吩咐:“差人去请常德将军来。”
“是!”暧儿轻轻应了一声,赶忙快步出门去了。
慕容泓灏此时才将目光从奏报中抬起,转脸看向窗外,心里已经开始布局,只是当想到暮国时,还是稍有停滞。
暮国,暮国里,谁会来?
他不是不知道这一次,对于盛逸云来说是难得的机会,可是世事难料,他到底还是舍不得盛逸云有半分的危险。
脑子里理智和情感一直在拉扯,直到门外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才拉回了慕容泓灏的思绪。他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垂眸深呼吸后,才起身迎了出去。
“殿下,常德将军来了。”淑雯领着慕容泓波走到门前,低声向里面禀报。
慕容泓灏已经走了过来,笑盈盈的说道:“长兄快请进。”
慕容泓波听着慕容泓灏叫着长兄,却还是恭谨的走到屋里,抬手就准备行礼,却被慕容泓灏一把拦住,只听他笑道:“长兄如此,可是要让泓灏如何自处?长兄快请坐。”
慕容泓波微微抬头看了慕容泓灏一眼,恭谨的说道:“谢殿下。”
慕容泓灏不再说什么,与慕容泓波一起落座。
慕容泓灏回到东宫以来,除了在朝堂上与慕容泓波和慕容泓涛打过照面以外,私下里从未与他们有过任何接触。
太子昊常年在深宫养病,自然不会与外臣有所牵扯,所以即便是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大家也都能避则避。
慕容泓波他们自然知道慕容泓灏此行艰难,更不会给他惹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如今慕容泓灏突然差人请自己到东宫,来的路上还在猜测可是出了什么急事很是担忧,可如今见到他,似乎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稍稍放下心来。
慕容泓灏因为面对着自家兄长,也不客套,直接将手中的奏报递过去,说道:“长兄看看这个。”
慕容泓波将奏报接过去,打开一看,愣了一下,忙快速看完,惊诧的抬头,“这是何时的事?”
“阙清送来的消息,应该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慕容泓灏也不避讳慕容泓波,直接说道:“若是等到我们得到消息,漠平的大军都要到云疆边境了。”
慕容泓波受常德将军衔,掌管军权。如今云疆国国富民强,自当年将三国吞并以后,临近的外族皆对云疆归属,年年朝贡,百年来相安无事。是以除了与各国相邻的城镇中有士兵把守以外,大部分的兵力都用在巩固王城上了。三国政权由来已久,对于云疆国来说,内部的威胁远远比外部的大得多。可是如今,文帝已基本上退居在深宫养老,政权几乎都已落在慕容泓灏手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江山已经是易主了,只不过少了一个名分罢了。偏偏这时候,漠平就对云疆国发兵百万,这是要一举攻来,鱼死网破的打法儿呀。
漠平王也已年迈,如今掌政的是漠平太子保奇格济,这一场战事也是他一手策划推动的。说起来,两国实力悬殊,莫说是一百万兵力,就是三百万人来,云疆国也未必就会战败。而一百万兵力对于漠平来说却几乎是倾国而出。可是保奇格济却要打这样一场损人不利己的仗,确实匪夷所思。
所以慕容泓波疑惑道:“保奇格济不是没有韬略的人,也不是弑杀恋战之人,何故会如此?”
慕容泓灏看着自己的兄长,勾起唇,轻笑道:“长兄有所不知,保奇格济的师父是无云子。”
慕容泓波闻言大惊,定定的看着慕容泓灏,许久才说道:“这一战,是您,您……”
“对,是我。”慕容泓灏毫不避讳,更没有隐瞒,依旧笑道:“这一战后,云疆国便能定了。”
慕容泓波心中俱是波荡,他看着眼前眉眼含笑的慕容泓灏,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云疆国三国各自军政,确实是一大隐患。无论他们之间如何的战争,也不过都还是云疆国的臣民。可就是他们常年的小战不断,才让百姓连连遭遇战火,才让云疆国这么久了还难以一统。慕容泓灏他算计这么多年,早已不单单只是想在这个玉座上呼风唤雨。他看尽了民间疾苦,唯有一统才能给百姓带来和平和安稳。所以,他一定不能再允许三国的存在了。可是若是强制收回三国的君权他们如何肯?若是与外族有一战,哪里还有什么三国,只会有云疆国,到时候战争一结束,便是最好的时机。
慕容泓波只听一句就能猜想到慕容泓灏的打算,只是他担忧的问道:“这一战,您是十足的把握吗?”
三国即便会出兵,可是会来多少?这都是有变数的。
风险与机遇共生,这一战,既是机遇也是危险。
“十足把握。”慕容泓灏自然不会跟慕容泓波细说,只问道:“这一次不但三国,还有皇族奇兵。长兄可愿以皇族奇兵的将军出征?”
慕容泓波闻言,赶忙起身跪地抱拳道:“末将愿意!”
“好,今日起就命慕容泓波为皇族奇兵统帅,封常德元帅,择日出征。”慕容泓灏朗声说道。
慕容泓波赶忙叩首谢恩。
慕容泓灏伸手扶着慕容泓波起身,笑道:“自幼我就崇拜长兄,想象着若是某日能与长兄并肩一战实是人生大幸。如今,我终于有这个机会,与长兄一起上战场了!”
慕容泓波闻言又是一惊,也顾不得礼节,一把拉住慕容泓灏的手臂,急切的问道:“你要上战场?你不能去!”
慕容泓灏看着慕容泓波因为关心自己而连君臣之礼都忘了,说话间又是自家兄长的口气,心里一暖,笑道:“长兄不必担心我,这一战我是必须要去的。”见慕容泓波还要说话,慕容泓灏按住他的手接着说道:“我以这一战收回三国君权,我若不去,三国如何服我?而如今我虽然手握实权,可长兄看看这朝堂上有多少人是真心服我?唯这一战,我才能收服所有的人。而漠平,这些年早已有要做大的趋势,更要趁着这一战将他们的狼子野心全部给他们打散了打没了,而打的他们惧怕的这个人,只能是我,是云疆国的王!”
慕容泓波看着眼前的慕容泓灏,被他周身的王者之气深深震撼,不由就跪拜在地,朗声说道:“臣下定为殿下肝脑涂地。”
慕容泓灏看看慕容泓波,伸手将他扶起来,说道:“长兄乃是定轩的亲人,我舍不得您有丝毫闪失。此一战,我们兄弟同行,一起去打下这片江山!”
慕容泓波原本就是带兵的将军,如今听了慕容泓灏这话,心中更是激荡难平。
兄弟,我们是兄弟。我们要一起去打下江山。对于一个将军来说,这是无上的荣光。
慕容泓灏面上虽然还是一派温淡的笑意,心中也是跟慕容泓波一样的激荡。
二十多年了,我们忍辱负重,我们处处谋略算计,终于走到了这最后一步。
该来了,用这一场战争,打开我们的一片天下。
三国归心,天下归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许百姓一个清平世间。
“殿下既然已经定下了出战,臣下这就回军营安排。”慕容泓波回过神来,想着还有许多事需要做准备,便拱手准备告退。
“长兄可先到奇兵营一趟,接收皇族奇兵。”慕容泓灏说着将一枚玉叶子拿出来,在手中轻轻摩挲片刻,才递过去,说道:“奇兵营去罢,再到敬鸾山,将真正的皇族奇兵给本宫带回来!”
慕容泓波捧着那枚小小的玉叶子,心口更一阵阵突突,这片刻时间,自己得到了太多令人震惊的消息,也是慕容泓波常年于军营中才会心神坚定,很快就接受和反应过来,朗声应道:“臣下遵命!”
说罢后告退,快步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