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头也垂眸看着她,随而放声笑开:“好药药,小老儿倒是没有看错你,好好好,只要你想学什么,师傅我都教给你,可好?”
他故意对她露底,她亦是聪慧的看破他嬉笑下的深不可测,这师徒两,顿时就一拍即合了。
不过孟老头随即有了要求:“你对那林小子可有行拜师之礼?”
“林师傅是父亲给我请的武先生,不能算是师傅,自然未行过。”礼芍药摇头。
孟老头很是满意:“那就好,小老儿难得当人师傅,可不愿当二手的。”
看着孟老头计较的模样,礼芍药顿时有个不敬的猜测:“师傅就是因为计较这个,才故意那般刁难林教头的?”
“不过是指点,指点而已,你师傅是这么斤斤计较之人吗?”孟老头嘻嘻一笑不肯承认。
礼芍药却是已经明白,但他竟然已经提到了这拜师之礼,礼芍药就不能太过随意了。
想了想,她决定着先探探底。
“那师傅,现在我们的师徒关系已经快要定下,你不会还有告诉我你只是一个流浪街头的落魄人吧?”
说完之后,她又觉得不妥,生怕自己这刚认的师傅翻脸,补充道:“并不是芍药计较些虚名,不过家中父母对芍药看护比较严格,你就算之前没有什么响亮的名号,等会我们还是想一个,应付一下我爹娘吧。”
她并非觉得孟老头是个不正经的骗子,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总觉得他不会简单,这话,也是说给孟老头听的而已。
“应付?小老儿虽说现在极少出于江湖,但这名声可不会低,那礼侯爷一听,肯定放放心心的将你交给我。”孟老头果然鼻子一哼,扯着礼芍药的胳膊,就浩荡的朝礼侯爷院子而去。
他们来的时候刚好,正好礼侯爷在书房之中,听到宝贝女儿过来,礼侯爷没有多想的就让她进来,只是看着旁边多出的一人、衣衫褴褛的孟老头时,不由拧了拧眉。
“爹爹,这是孟爷爷,孟爷爷,这是我的爹爹。”礼芍药率先开口,为两人相互介绍了一下。
“药儿,你带他来,是有何事?”见孟老头傲着眉眼没有对自己有恭敬之色, 礼侯爷心中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动怒。
“爹爹,女儿打算拜孟爷爷为师傅。”礼芍药看了眼孟老头,还是自己开口。
“拜师?药儿,休得胡闹。”虽是叱责,却也没有怒意,只是将不满的目光再次看着孟老头,觉得是这老头在故意诱骗自己的女儿。
“本侯不管你是何人,我女儿年幼心善,本侯也不多计较,还请你自行离开。”
孟老头眯了眯眼,伴着轻笑:“倒是不知二十年过去,当初初入沙场被敌军困于白烟丘壑之中,还是满脸惊慌涩然,如今却已经成了威风凛凛的一地侯爷,真是时光易流啊!”
礼侯爷听着他提曾经之事,还是自己丢脸之事,在女儿面前不由有些失了面子,但仔细看了眼孟老头,忽的是眼神一亮。
“先生、先生可是孟牙子?”
“唉,二十年过去,小老儿除了鬓间白发多了些,倒还是一贫如洗啊。”孟老头又不禁感叹自己。
“真是孟牙子先生?当年那一战,要不是孟牙子解围,可就无今日的城牧,城牧一直遗憾未能亲自与先生道谢,不想今日还有机会,实在感激。”礼侯爷露出大大的笑意,满脸感激的看着他。
“哎哟,小老儿受不起这些虚礼,当初路过又怎能对我朝将士置之不顾,今日又得令女两饭之恩,又即将有个乖巧可爱的小徒弟,还是小老儿得了便宜。”孟老头连忙摆手,笑的极是轻巧。
“药儿,这是怎么回事?”礼侯爷听的有些莫名。
礼芍药也不知二人还会有这么一段渊源,看着礼侯爷满脸笑意的模样,不由赶紧将事情都交代了一番。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命中注定,不让城牧抱着遗憾,得以再见孟牙子先生你。”礼侯爷说着,又是低头揖手。
“小老儿今日上门,可不是想着讨恩情的,小老儿瞧着小郡主乖巧又聪慧,很和小老儿的眼缘,今日想将小郡主收为徒弟,不知礼侯爷可同意?”虽是客气,孟老头的语气却依旧随意。
礼侯爷也没有计较,又才想到刚开始提起之事,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不由有些尴尬,随后赶紧道:“小女有幸拜在孟牙子门下,是她的福气,城牧又有何不同意?”
“那好。”孟老头点点头,转向礼芍药时却嬉笑一下,冲她得意的挑了挑眉。
不过这孟牙子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让爹爹如此另眼相待?忍不住,她就偷偷问了礼侯爷,当知道他是江湖中极富盛名的世外高人时,礼芍药也惊了惊。
本以为他只是有些本事罢了,不想他竟然是子牙天山上的高人,来无影去无踪,却是通晓世间百事又深不可测,让世间之人都很是敬仰的存在。
告诉礼夫人的时候礼夫人也是一脸的惊喜,自然也是点头同意,随后怎么说都认为这拜师仪式不能马虎,得挑个合适的日子。
礼芍药本想着以孟老头那般随意性子,肯定也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不想他却是点了点头,随后朝着是礼芍药道。
“小药药,小老儿想到还有件事情忘了办,这段时间就离开,等拜师那日小老儿再回来,如何?”
“好。”礼芍药点头同意,倒也不觉得他会离开就不回来了。
孟老头离开后,礼芍药觉得耳边顿时安静的有些不习惯,坐在屋子之中,不由想到几日没有看到的礼止。
从他受伤之后,礼芍药就让他不必来院子打扫了,这后来的几日她也知道,礼随筠还是会叫他出门,她这个主子还贴心的给他准备银子,而她也会听到礼止的消息,说他无论玩什么都是极好,在一帮公子圈的名声已经传开,至于他那堂公子的身份,那日礼芍药顺口和礼夫人提了提。
说他竟然救了父亲,就算是礼侯府的恩人,自然也不能再随意将他呼来换去,礼夫人知道这身份是自家二儿子所随口说的,也就随了他去。
礼府没人否认,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但这外人,指的是一般外人。
烈家,烈云风坐在外堂厅间听着怜人抚琴,一边的手还跟着调子打晃。
一会,有仆人走了进来:“少爷,您之前让我查的事,都查到了。”
“哦?如何的?”烈云风声音一扬,手一抬,那怜人退下。
仆人这才开口:“礼家所有支系族谱上,都已经调查过,无论是嫡系还是庶系,并无礼止和礼双月二人。”
“还有呢?”
“奴才之前让马厩的管事李叔跟在后面看过那礼公子,虽说如今已经改头换面和以前截然不同,但还是认了出来,就是之前买回来的奴隶,后来在猎场之时,被小郡主要了过去的那奴隶。”
烈云风睁开了眼睛,眼中透着兴味:“那礼双月呢,可有查到?”
“奴才无能,并未查到任何痕迹。”
“如此……”他声音拉长,眼底满是深思,随后就了然的一笑。
“这件事,并没有传出去吧?”
“没有公子之命,小的又哪敢乱说。”仆人赶紧摇头。
“这越猛不是喜欢虐一童么,如此,本公子就送一份大礼给他。”烈云风深深一笑,看着越猛倒霉,就是花点手段又如何呢。
烈参将虽和越将军都在礼侯爷麾下,但两人都是互相看不上眼,而他,也和越猛就是生来的对头,这次,头怎么都得让他好好倒霉一次才行。
这边,礼芍药想了想,还是将礼止找了过来。
“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如何了?”她摆着一张小脸,声音冷冷。、
“已经差不多了。”礼止从袖口中拿出一叠纸,递给她。
礼芍药拿了过来,正要打开,又想到什么:“本郡主看的书虽多,但还是有些字认不全,你给本郡主念吧。”
礼止含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的接了过来,随后开口,看着第一张纸念道:“房契,东巷街口处两层阁楼自今日正式转让给礼随筠公子……好运赌坊从……”
这不是其他,正是几张房契和合同,而且,落的不是礼随筠的名字,就是礼芍药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礼芍药惊讶道。
“礼止和二公子说,现银在手再如何都是死物,不如流动出去做点买卖,还能生银子,有更多的余钱让郡主买胭脂水粉,二公子想了想就同意了。”礼止说的云淡风轻。
“就这么简单?”礼芍药还是有些不信,毕竟礼随筠那么好玩,怎么会如此轻易妥协。
“礼止还告诉了二公子一些关于赌桌上的‘趣事’,二公子听了就没有多大的兴趣去那里了,如今已经找了个账房先生,学理账去了。”他补充道。
趣事?礼芍药心中有些好奇,却还是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