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祁晋怎么不留情面的戳穿司马珺的假话，最后却还是买了一小坛子女儿红。
“去哪？”祁晋一手拎着女儿红，一手牵着司马珺。看了看比较吵闹的酒楼大厅，眉头一皱，满脸的嫌弃。
司马珺显然也不愿意跟人挤：“既然要赏月，那必然要去个高处。不如，我们去戏楼顶上？那儿高，正巧今儿个天气好，想必这屋顶上也干爽。”
司马珺才不会承认她是想再让祁晋带她再飞一次呢。
祁晋抬头看了看离自己并不算很远的戏楼，点了点头。
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是这十四的月亮倒也不见得有多差。因着这些天天气一直很好，白日里也总是晴空万里，所以这京城的积雪已经化了。到了晚间，这月亮和星辰都从云层之中透出来，泛着银色的光芒。
这会儿子还不算太晚，戏楼之中戏班子仍旧在登台表演，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的观众也很给面子，叫好声、鼓掌声一阵接着一阵地响起。
司马珺和祁晋飞到戏楼楼顶时，楼下正在唱着《梁祝》。司马珺一坐下边听见一个女声唱道：“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唱腔婉转缠绵，让人一听便仿若身临其境，化生为梁山伯祝英台本人一般，将这二人的情爱体会了个遍。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生生爱，素芝永恋祁子谦。”司马珺虽然说自己现在是样样比不过祁晋了，说得好像她一无是处一样。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好比现在，司马珺只单单听了一遍，她便能完整地重复，无论是唱词还是曲调都学得几乎不差分毫，甚至还能自己现场创作唱词。
司马珺这戏腔一开口，祁晋着实是被惊讶到了，只不过越听到后头，祁晋越是不自在起来。子谦，是祁晋的表字，而素芝则是司马珺的小名。‘素之永恋祁子谦’什么的，真是直白到让人脸热。
“你，瞎说什么？”祁晋实在忍不住说了司马珺一嘴。虽然他刚刚也撩了司马珺一通，可是这被撩的人轮到自己，祁晋就觉得太难为情了。果然，跟司马珺相处实在是需要一张厚脸皮。不然真的是没法招架。
司马珺看着祁晋红红的耳垂和躲闪的眼神，一时间乐得不了开支。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明明前一刻还在自己面前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这一次稍微一撩拨就现了原形。
“哈哈哈哈，这么不禁逗？”司马珺促狭地看着祁晋，脸上的表情无一不透露着揶揄。
司马珺说着这话的样子实在是气人，祁晋就是再冷清一个人，看着她那样子都恨不得争上一争。
“哦，说什么永恋祁子谦，原都是些骗人的话。”与司马珺相处得久了，祁晋深知倘若要对上司马珺，那只能跟她比谁的脸皮更厚。同理，倘若被司马珺撩拨了，只要比她更不要脸的撩拨回去，那司马珺必定就老实了。因此祁晋的反驳到方式是，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问出了这句话。
果不其然，司马珺见祁晋这样，立刻招架不住了：“当然不是，我怎么会骗你呢。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信我，这世上再没有别的人比我还要喜欢你。”司马珺平时里看似马马虎虎，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对于喜欢祁晋这件事情却是分外地执着。不仅执着，她还不容许质疑，特别是祁晋的质疑。
祁晋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开玩笑地一句话会让小姑娘这般紧张，忙安抚道：“这我自是清楚。”
“那你还这般说。”
“算是我的错，再没有下次了。”
“这还差不多。”
司马珺这下满意了，开开心心地掀开女儿红的封口，一阵酒香扑鼻而来。
这女儿红，祁晋买的是上等品。在地下埋了足足十年的女儿红，隔着酒坛子的封口都能闻到淡淡的酒香，这一会儿子打开了，那酒香味儿就足以让人沉醉。
和自己和祁晋各倒了一杯就，司马珺捧着杯子便浅浅地嘬了一口。
“好酒！”司马珺眼神一亮，再一入口便不再是浅酌了，而是豪饮。
祁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等他将手伸过去，司马珺的酒杯就已经见底了。
“少喝些，慢些喝。”没能阻止，又见司马珺并无大碍，祁晋也就只能叮嘱司马珺少喝些酒了。
喝酒使人振奋，使人激动。这话是真没毛病，司马珺虽然酒量好，但是架不住量多，喝了小半坛子之后，司马珺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话：“今天，司羽去跟踪段琮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事祁晋并不知晓，而段琮在回禀时也没提。可是祁晋觉得，就段琮这武功，身后有人跟着他不会不知道，所以祁晋乍一听司马珺问，便知道这事儿必有蹊跷。
“为何？”
“司羽那丫头还惦记着上次被段琮丢在马背上的仇呢。这一次在大街上见着了，想去偷偷摸摸打他一顿。”司马珺打了个酒嗝，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要我说，这段琮也实在是过分了，哪有这么对一个姑娘家的。”
说到上次段琮和司羽的事情，司马珺便觉得好笑，掩着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让人肚子靠在马背上？若是有人这般对我，我必是要把那人脑袋给拧下来不可。”
“若是有人敢这般对你，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祁晋把司马珺手上的酒坛子拿到了自己这边，放得离司马珺远远的。就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司马珺是不能再喝了。
索性司马珺的注意力此时已经被祁晋那句话给吸引走了，她直勾勾地看着祁晋，眼珠子都不曾转动。她慢慢向祁晋靠近，再靠近：“祁晋，你怎么这般好呢？”
女子特有的香味混杂着淡淡地酒香就这么顺着司马珺说的话在一瞬间侵占了祁晋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祁晋此前一直觉得司马珺有时很是可爱，再之前觉得这姑娘过于闹腾。可此时此刻，祁晋竟然觉得眼前的姑娘竟是有些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占据她的全部。
祁晋意识到这样不对，立刻向后头倒了倒，拉开了他与司马珺的距离。
“别再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真的。”似是为了让祁晋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喝醉，司马珺还特地猛力的眨了眨眼睛，试图让祁晋相信她是清醒的。
“嗯，你没醉。”祁晋极其敷衍。
司马珺虽说其实是有些醉意的，但祁晋这么敷衍的语气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当即就哼哼着撇开脑袋，表示不愿理祁晋。
“你不是在说司羽跟踪段琮的事情吗？还有吗？”祁晋转移话题的本事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怎么，你不清楚？”
“段琮并没有与我说。”祁晋倒是很老实。
“怎么，段琮没发现她？不应该啊，段琮的武功便是我都只能甘拜下风。司羽是什么水平我自然清楚，我不信段琮没有发现她。”司马珺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能说得过去，“我听司羽说他当时也在跟踪别人，许是被分散了注意力？”
“段琮的本事若是这般，那我必不会重用他。”祁晋这话说得相当直白不过也能理解，对于自己手下重用之人，自然是能者居之。
“那必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了。”说到这里，司马珺突然想起白日里司羽同自己说初一祭祖那日，祁晋差点被人陷害之事，忙又问道，“我听闻，祭祀时你遇到麻烦了？”
自从与司马珺心意相通之后，祁晋也不在瞒着她什么了，此时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嗯，不过事情被我及时化解了。”
“那张侍郎为何这般做？”
“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祁晋语气平静，像是对这类事情司空见惯了。
小小的一名礼部侍郎，竟然敢对当今太子使这等不入流的手段，若说他背后没人指示，祁晋是不信的。
“正因为被你及时化解了，那起子小人才会连一点儿惩罚都没有受到。”司马珺颇有些愤愤不平。
祁晋倒是不在意，他笑着摸了摸司马珺的发顶，“可是若我没有及时化解，那受罚的人了就不止是那礼部侍郎了。”
司马珺无言以对，祁晋说得极有道理。祭祀，哪怕放在寻常百姓家中都是头等的大事，更何况是皇族的祭祀，这可是关乎着整个大晋的国运的，万不可出一点儿差错。倘若当时祁晋没有及时发现这个纰漏，那哪怕祁晋是被人陷害的，皇上也必定会重罚祁晋。若这一年风调雨顺还好说，若是遭了什么天灾人祸的，祁晋这一次的事情就有极大可能会被一些人指责坏了国运。等到那时候，祁晋本就不算稳固的太子之位便会愈发摇摇欲坠了。为了光明正大惩罚一个小人而把自己折进去，实在是得不偿失。
“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祁晋看出了司马珺的不甘，宠溺地说道。